第1章 来不及了 必须早做准备

“霜蕊,你去把太医院的刘院使请来,切不可惊动他人。”寂静的夜里传来妇人略带哽咽的声音,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霜蕊得了令,急匆匆的从后门往太医院赶去了。

木樨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这么多年和霜蕊共事的经验告诉她,这急匆匆的脚步和独自一人的身影预示了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思及至此,她面上显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今是十五,陛下和皇后娘娘有些体己话要说,格外开恩放你们回去休息,这有我和霜蕊就够了。”

小荷笑嘻嘻的和她逗贫:“木樨姐姐自己在这里却不许我们听,这是什么道理。”

木樨怕这个毫无城府的姑娘坏了事,急冲冲的哄她走:我看皇后娘娘真是给你宠坏了,主子的吩咐你也敢和我拌嘴,明日我就禀报娘娘看她怎么罚你。”

小荷摆出一副惊恐的样子,一边往宫女所的方向挪动,嘴上欠嘻嘻的求饶

“不要嘛木樨姐姐,我这就退下,我这就退下。”说罢便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这孩子。”木樨朝着她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关了供宫女进出的小门:“我今天就在这里守着,绝对不会让一个不老实的窃听到我们坤宁宫的大事。”

……

不过多时,领头的太医院院使已然跪在床边为皇帝把脉,只见他眉头紧皱,久久不语。

“哎哟刘太医,您可说句话啊,陛下这究竟是怎么了,每月初一十五您都来请脉送药,这么多年了陛下的身体却…”

说到最后,福总管终于控制不住,眼泪从他略显短圆的脸上大颗大颗的滚下来,他忙不迭的扯袖子去擦,

滑稽的样子把榻上的皇帝都逗笑了,只是他病的重,喉头刚滚出一声笑便猛烈的咳嗽起来,直至在手帕上出现一抹刺目的红。丝丝缕缕的黑色,在鲜血中蔓延开来,恰似恶魔的触手,侵蚀着这位帝王的身躯。

木樨双眼瞪大,刚想惊叫,却被一旁的霜蕊死死扣住了手腕,剧烈的疼痛让她头脑清醒过来。

皇后的身体猛的哆嗦起来,嘴唇翕动着,竟说不出一句话。

沈逸云见爱妻如此,心脏抽痛,似有细细密密的针扎一般。他们是少年夫妻,自潜邸数十载相伴的情分,他怎么舍得。

“刘澹舟,咱俩打小一起玩,有什么就说,别吓到了我的静初。”

刘太医的嘴唇颤抖着,好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陛下的脉象我原以为是积劳成疾,可今日的脉象却端直以长,如按琴弦;弦数脉即脉象既弦又数。中毒时出现弦数脉,多因毒物侵犯肝脏,导致肝失疏泄,气机不畅,气血运行受阻且同时伴有热象。只怕是被某种虫类的毒素所伤。”

帝王的表情凝重起来

“我还有多久可活?”

“若能查明是哪种虫子的话,或许有治愈的可能,但此毒刁钻,今日或许是因为陛下毒发呕了血的因故,才能诊出真正的脉象,若不能查明是何种毒虫,只怕不会越过五年去……“

床边坐着的美妇人支撑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夺眶而出,她侧身用手帕擦泪,可泪珠越擦越多。

她只能死死捂住嘴,却还是发出了小声的呜咽。

床上的沈逸云怎舍得她流泪,伸出一只大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静初,有些事不得不现在做了。福顺,拿笔墨来,朕要写密诏。“

作为皇后,苏静初自然知道密诏的意义,如果可以她宁愿这辈子都不会瞧着自己的爱人写密诏。

眼瞧着接下来的场景不适合自己再呆下去,刘澹舟收拾了医箱就打算告退,却被男人剜了一眼。

“没什么不能看的,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有你作证,总不至于叫人欺负了初儿去。”

沈逸云拍了拍苏静初的手,“我知道,这么多年,你这个皇后当的并不顺心,就算我时常护着你,不可避免地也让你受了些委屈。曾经我说安儿长大了就把他推出去治理国家,你我夫妻二人好好过过闲云野鹤的好日子。如今只怕……”

苏静初扑到沈逸风身上,牢牢抱住了他。“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不许你离开我,你还没看着昭阳和安儿长大,你不能丢我一个人。”

沈逸风被抱着,动弹不得,只能眼神求助看戏的男人。

刘澹云轻叹口气,拱手道:“娘娘,也不是完全没有治愈的可能,给臣些许时间,总会有办法的。这么毒的虫,只怕是西域来的。”

苏静初这才意识到在外人面前失了态,脸红到了脖子根,不过事到如今,听到蛊虫的来历,她也无暇顾及仪态了。

她看向沈逸云:“西域与我们一直交好,也一直有贸易往来,这么毒的蛊虫定是宫廷中放出来的。皇上的膳食是每日都试过毒的,不知是什么情况下下的毒,陛下要小心才好。“

她回头看向刘澹舟,行了一礼:“刘太医您是国手,拜托您了。”

刘澹舟吓得要摔在地上了,忙还了个更大的礼:“娘娘万万不要折煞臣了,臣的脑袋还想在脖子上多呆几年。”

眼瞧着两个人发展的后续越来越好笑,沈逸云不得不紧急喊停:“咱们还是早做准备,也让我安心,无论是立嫡立长取贤取能,都该是立颂安,只是颂安身体这样不好,只怕是不能。”

苏静初点头,只说无论如何立一位仁善的皇子,留颂安的命便好了。

沈逸风觉得好笑,拍了拍她的头:“你现在真是糊涂了,颂安不行咱们还有昭阳呢,昭阳身体健壮如牛,当年从马背上摔下来歇了些时日又活蹦乱跳了,虽说不爱读书,君子六艺也是学了的,虽不说出色,但有她哥哥在旁提点谋算,君主也是当得的。”

苏静初惊的半晌说不出来话,沉默良久,道:“我知道你偏疼我们母子,可你已经颁布旨意让女子也能入朝为官,可天下没有女子称帝的前例啊。”

“没有便开创,当年那些老臣那么反抗女子入朝为官,如今不也实行了,我们没有时间了初儿,若我还有二十年我们便可徐徐图之,可现在刀架在脖子上了,”

他拍了拍苏静初的手:“我必须早做准备,给你留够保障,从娶你那天开始,我就要一直对你负责下去。”

沈逸风默了片刻,一股气写完传位诏书递给苏静初,她细细读完,眼光诧异。

沈逸风竟把传位给谁的地方空了出来,

她抬头看向沈逸风,沈逸风也一直在盯着她看 。

见她看完,沈逸风柔柔的笑着:“如果我不在了,你看这两个孩子谁能继承大统你就把字写上,”

似是知道她的顾虑:“你的字我练了一手十成十,就算是太傅来了也看不出区别,你写完后就交给澹舟,他医术如此高超,就算乱臣贼子篡位也舍不得杀他,放到他那里确实更安全。”

说罢沈逸风看向刘澹舟,用可怜巴巴的语气道:怀瑾,你我同窗多年,不会看着我妻儿受难的对吧~“

刘澹舟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无语道:“你若是再这种语气说话我便不管你了。“说罢,便背着药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

眼见外人走了,霜蕊木樨和福顺公公很有眼色的退下,留给小夫妻一些私人空间。

沈逸风似乎要把积压在心中多年的话全都一吐为快,他将苏静初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发:

“阿若,我还是喜欢这样喊你,这么多年在宫中,谢谢你陪我。”

苏静初摇摇头,依靠在爱人怀中,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次机会能这样靠着。

“曾经你带着你父亲的兵来支应我的时候,你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掉。”沈逸风眼神放空,像又回到了那一天。

他又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眼神凛了凛:

“如今不老实的,也只有我那个不成器的哥哥了。我原以为他能知道,他母妃是西域来的他本就没有继承大统的资格,这些年看他老实便留着他的命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他像是嘲笑自己识人不清一般,苦笑一声,摇摇头说到:“没想到竟是给自己留了个这么大的祸端。”

苏静初细细回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可镛王这些年一直没有贴身的机会,我觉得他定有同伙,你要小心身边人了。”

可能因为刚吐过血,沈逸风的困意席卷而来,如今已迷迷瞪瞪。

不过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回复:“没有,我只有娘子一个身边人。”

苏静初脸红了红,刚想说他不知羞,却见他已然呼吸均匀绵长了。

殿内烛火摇曳,苏静初却没了就寝的心思,她辗转反侧,猛的坐起来,把沈逸风吓了一大跳。

“娘子你此时不睡又是为何啊。”

苏静初把他拽起来欲摇又止,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不行,你明日就给昭阳找最好的先生,从前我不想约束她让她随心而活,如今看来怕是不行了,让她去和颂安一起读又怕颂安替她代笔,你不许睡了,快起来想想办法。”

沈逸风已经困得睡眼惺忪,他艰难的睁开一只眼,想睁开另一只时这只又闭上了。

“我明日上朝定有人反对此事,那些迂腐的老臣肯定又有要撞柱的,且让为夫养足精力,明日才能促成这事。”

随后他头一歪,搂着自己娘子又进入了梦乡……

苏静初叹气,昭阳的好日子就剩这几天了,随她玩吧。

而此时在床榻上乘大字型躺着的女孩还不知道她要经历怎样的痛苦,如今还沉醉在有烧鸡和酱肘子的梦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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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拜托=?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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