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到了军中，早有军曹伍长列队来迎，张成去时，早向他们通了气，因着冻伤膏一事，士兵们对长陵十分好奇，都盼着他来。

姜子牙沿路派人勘探地形地势，画成详细到步数的地图，看见来迎的军士，向长陵道：“公子，尚先一步回营制作沙盘，公子初次来这军中，情势不明，切忌优柔寡断，赏罚不明。”

长陵点点头，姜子牙不知他重生前带过兵，所以才有这样的提醒。

果然，姜子牙料得不错，这军中有如张成一样拥护他的人，也有忠于旧主的顽固派。

宋叁便是秦同昔日的玩伴，秦同发达后，也没忘了他，把他安插在军中，做了个闲散的点将官。他为人跋扈，仗着秦同的势在军中作威作福，多次触犯军规，秦同也没处罚过他，早引起了众愤。

这一次，趁着秦同死了，几个被他欺压得太狠的小将，合伙把他灌醉了绑起来，打算送给长陵处置，既是投诚，也是考验。

长陵看着马下抖如筛糠的宋叁，不仅没有觉得棘手，反而对这支军队有了更大的兴趣。在他看来，一味守着陈规或是埋头打仗的兵，并不是最好的，像这样能质疑、有锐气的兵，才能在绝境中，激发更强的潜力。

“公子，末将周又，斗胆请公子主持公道，惩治这个宋叁，他不守军规，宿醉营中，还屡次克扣兄弟们的粮饷，前守备秦同包庇于他，兄弟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长陵仍然立在马上，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他道：“是你看他‘不顺眼’，还是另有他人，看他‘不顺眼’？”

周又一愣，显然没想到长陵会这么问。

“你任何职，又是哪一营的？随便绑了人在主将面前告状，这就是你们的军规？人证物证都没有，空口无凭，就想让我处置这宋叁，你是以为，本公子初来乍到，为笼络人心，一定会顺了你的意思，将他枭首示众？你这是申冤，还是想给本公子一个下马威？”

长陵声音不大，却句句有力，说得周又埋头不语，无地自容，他以“不守军规”状告宋叁，但他本身也犯了军规，如果长陵公子脑子不清楚，当即处置了宋叁，那他岂不是成了和宋叁一样的狐假虎威之人？

“公子恕罪！周又绝无此意！”

长陵唤了张成来，让他去查证宋叁罪行，又向围观的兵将们道：“今日，既有人冒险来告，本公子便派人彻查宋叁，给大家一个交代！然，周又僭越军规，本公子已经亲眼见到，不必再查，来人，把周又拉下去，重打二十军棍！”

众人皆哗然不休，有不懂的说长陵包庇宋叁，也有懂的暗自发誓，从此追随长陵，绝无二心。

晚上，军中传来宋叁的惨叫声，第二日他的首级便挂在了辕门上，而被打了二十军棍的周又，收到了长陵的伤药。

周又愣了，问张成这是什么意思。

张成对长陵的手段敬佩不已，长陵这一手，既惩治了宋叁，又维护了军规，还拉拢了周又，一举三得，堪称完美。

“什么意思？你这傻子，我就是告诉你长陵公子是什么意思，你都想不明白，你只要知道，长陵公子这是对你好，就够了！”

“为我好？”周又从伍多年，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憨人，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要不然，他也不会三十好几还是小兵一个了。

张成恨铁不成钢，指着他的脑袋笑骂：“你这榆木脑袋也不想想，你和宋叁都是触犯军规，他已经人头落地，你不过军棍二十，还能高高兴兴地回家抱媳妇儿，公子心里偏袒的是谁？长点心吧！”

周又抓着头发，脑中一片混沌，仿佛朦朦胧中想到了什么，对那个肃穆威严的长陵公子，多了几分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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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