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宛王城外五里,便是与朔方国境接壤的俱珠利山。
此山自西向东,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俱珠利山南侧,尽是大涴国境。而北侧,则以贺城为界,西北尽是朔方,东北则是扶黎。
姬夜真和手下的密卫,亲卫,以及军队将士们就守在这里为据点。他一身戎装,又戴着面具,越发显得阴厉。“情况如何?”他看向雪渐。
“我们的人已经渗透进王城内侧,随时可以夺回王城的内部控制权,但现下,扶黎人马来势汹汹赶来此地,尚且不知目的。而朔方战王带领的漠铁骑,不知是受到什么阻挠,还未赶到这里。”
“还能是什么阻挠,想必是他朔方那个好皇帝哥哥了。”姬夜真冷冷一笑,语气嘲讽。
“传令下去,犒赏三军,成败皆在今日此役了。”
“是。”
他看向天际,忽然道:“千樱这会儿,应该已经和韶鸣祥回到出雲国了吧?”
思及爱人,他的神色温柔而柔软起来。
“算算时间,应当是差不多了。”雪渐回答。
“那就好。”姬夜真轻声,“她说等我去出雲国迎娶她呢。要我抢在命运的前面,抢在苏卫帝的前面,让她成为我的妻子。”
雪渐神色也轻松起来,“那臣先提前恭喜太子殿下得偿所愿了!到时候臣一定奉上臣家里老窖私藏的花雕好酒,给殿下贺喜。”
姬夜真也笑起来,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自出雲国的仪仗中走来,樱粉色的罗裙逶迤,她沉静的紫瞳像是洞悉世间一切一般清明而神秘。
就是那远处的惊鸿一瞥,成为了自己的心沦陷的开端。
生在帝王家,这份情根深种却不是好事儿,明明已经时隔六年,他几乎都以为自己忘却了,然,又在今日今时清晰的想起了母皇昔年对自己的……告诫?
他的母皇,大涴女帝姬半夏坐在龙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夜真,你是哀家最器重的孩子,所以母皇今日的话,不得不说,却也只说一遍,你是东宫储君,是日后最可能登上大涴帝位的存在,最好把你心中的感情舍弃,尤其是你对出雲公主那份特别的感情,否则,这份心意,若被他人捏住,就可能会害死你,抑或是她,也或者,将你们一同埋葬!夜真,放弃她,就是成全你自己走上帝位的修罗之路。”
可母皇,这份情,早已深入骨血,覆水难收,我却又如何舍弃?
姬半夏长叹:“……至死,方休。你果真,流的是我姬姓皇族的血。”
此时再想起这段尘封多年的往事,不知为何,他觉得,有种不祥的意味。
他将注意力重新拉回步兵演阵上去,此刻,容不得他分心。
有人走进营帐,雪渐跟着出去,他在帐外听着那人禀告:“……所以就是这样,他们现在还滞留在扶黎境内,疯狂寻找公主下落。”
雪渐神色变了又变,他太清楚那位凤婉公主是自家殿下的软肋,是他的命这一点了。
“不怪他们,若是那位出雲公主要走,便是殿下都做不到完全守住她。”雪渐冷静理智的开始分析情况。“这样,你叫他们兵分三队,一队回援大涴,一队去出雲国打探,另一队留在扶黎。”
旋即又道:“此事先不必告诉殿下,免得他分心。”
那侍卫连忙应诺。
* * *
扶黎境内,不光是寻找韶千樱的大涴隐卫们人仰马翻,手忙脚乱的还有军队将士们,卫家军已经有条不紊的整装待发。
苏慕羽带着一众轻骑,和卫毅谦率领的作为先发部队的卫家军,亲征一路疾驰赶往俱珠利山。
一场战争已经无可避免,正中心正是俱珠利山!
* * *
韶千樱坐在马车内,姬书衡的人马看她乖巧配合,倒也没有过多为难她,因此她也没有受到什么非人的对待,甚至还有吃有喝的,也没有被捆绑起来。
她掀起马车车帘,向已经近在咫尺的俱珠利山望去——
她惊讶的自山腰一侧,常人不能发觉的地方发觉出一点异样……有兵甲的闪光!而且,她似乎隐约能感觉到,那行事作风……似乎是扶黎的!
扶黎!卫家军!绝对错不了!
联想了一番梦中情景,她就迅速做出了判断。
扶黎卫家军为何会在这里?!难道扶黎是想趁大涴内乱之际,也乘虚而入,瓜分一杯粥吗?
不,不对。
朔方帝王风烈行和姬书衡早已一丘之貉,私下肯定打成了某种协议,或者说是交易;而苏慕羽带兵来此,是扶黎必须表现出来的威慑力,抢夺大涴或者是趁机攻打朔方,他不会做这样知其难而勉强为之的不智之举。
所以眼下这四军将帅,最不能死的,毫无疑问是大涴王室所承认的东宫,姬夜真。一旦他死,姬书衡得到大涴,勾结朔方,下一个倒霉的一定是地势居中的扶黎,甚至可能是尚且置身事外的出雲国。
苏慕羽再与姬夜真不对盘,肯定也看得穿这点。
扶黎,毫无疑问是会站在姬夜真这边的。
韶千樱观察着局面,思绪越发清晰起来。
她伸手摸着脖颈上的红绳,忽然下定了决心,将其拿了下来。
红绳上,串着一枚白玉的花开并蒂莲双蝶戒环,她轻轻地将那枚已经被自己的体温温热的戒环,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那戒环套上去,竟然刚刚好。轻易还拿不下来。
她戴稳了它,端详着,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韶千樱透过帘子隐约可见,车窗外各**队兵马对峙的剑拔弩张。
看来果然如她所料,姬书衡的人马果然在最快的时间内,带她来到了这战场的正中心。
而夜真……就在这里!
她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忽听车外,姬书衡正扬声道:“五弟,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呢?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去吗?来人,有请我们的贵客。”
立刻有侍卫来撩马车帘子,拿着刀胁迫韶千樱下马,韶千樱冷淡的扫了他一眼,便从容的步下了马车。“不劳四殿下请,我也自然会出来的。”
“千樱!”
姬夜真大惊失色。
“你怎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身后的雪渐也变了颜色。
韶千樱对他安抚性的笑笑,转向姬书衡,她口吻淡淡,丝毫没有被人用刀挟持着的紧张和恐惧,“四殿下这么大费周章,甚至不惜代价在扶黎步下暗线,都要请我来做客,我怎么能不给四殿下薄面呢?”
她身边此刻都是手持着刀枪剑戟的士兵,然而她却像是视而不见一般,镇定自若。
“那可不怪我。”姬书衡转动着手上的红玉扳指,笑道:“谁教你是我最重要的客人,一定得来看这一场盛宴呢?否则你若是不来,这场戏可唱不下去啊,五弟,你说是不是?”
姬夜真下颌紧绷,一句话也无法回应。
韶千樱此刻却看向夜真道:“我是因为,夜真,你在这里,所以我才会来。”
姬书衡赞赏的拍了拍手,继续道:“五弟啊,你难道不好奇为何我兵力这么分散吗?肯定好奇过吧。那是因为我要找到你的弱点,这样你才会乖乖的听我的话,不是吗?”他抬起那只戴着红玉扳指的手,微笑着轻轻点了点韶千樱。“嗯?”
“哈哈,就这个娘们儿?”一旁的朔方帝王风烈行轻蔑的冷笑一声,打马到姬书衡身边,“这娘们儿长得还没我随便的一个暖床丫鬟漂亮。”
“可莫要小看她,这枚棋子能耐大着呢。”姬书衡微笑着回应。
风烈行此时低声道:“如今扶黎也跑来扎了一头,姬夜真,还是杀了为好,此人何必留着!”
姬书衡闻言,挑眉看他一眼。
心道:我自然也为了防你朔方。夜真重情重义重诺,答应的条件断不会收回,而我要的大涴的天下,可是一个完整的!
哪里轮得着你一个朔方的来指手画脚,还妄图分割?!
姬书衡在心底嗤哼一声冷笑,面上却还是和煦的笑意:“自有他的用处,权且留他一留——有凤婉公主在,他自然会听话。”
随即他扬声道:“五弟,你懂得我的意思吧?”
姬夜真目光死死盯着韶千樱,生怕那刀伤及她半分,闻言怒极反笑:“自然懂得,四哥,我答应你!你所愿我皆会助你,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想四哥明白的。”
“我不明白呢。”姬书衡微笑。
姬夜真抬头,终于将目光从韶千樱身上挪开片刻,扫了一眼风烈行后看向姬书衡,姬书衡一瞬间便明白他是晓得自己的意图的。
他缓缓抚摸着手上的红玉扳指,等着姬夜真的答复。
“这储君之位,这兵权,甚至是皇权,四哥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他语气冷淡,“我甚至可以助四哥你一臂之力。只要你把千樱,毫发无损的还给我,就现在!”
局势的发展,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却也似乎在情理之中。
山崖上正在悄悄观望战场动静的扶黎那边,卫毅谦有些拿不准了,看向苏慕羽,“陛下,我们……”
“这可有趣了。”苏慕羽露出一个如同画卷上的美少年般温蔼的笑容,语气却如同来自阎罗殿的森罗恶鬼般冰寒。“真难办呢,大涴未来的帝王,若是姬书衡这般狼子野心之徒,怕是迟早会伙同朔方进攻我扶黎;可若是姬夜真,那孤反倒是同他有夺妻的私仇恩怨。”
他讥诮道:“索性大涴的事儿,就让他们两虎相争去罢!咱们坐山观虎斗,顺便找机会把麻烦的人干掉吧,这人可不能再留了呢。”
说着他抬手遥遥一指,卫毅谦心领神会。
“今日可算是把头从他的王八壳里伸出来了,”苏慕羽讥讽一笑,“咱们这一趟,想必不会白来。”
就在姬夜真和姬书衡互相打量思考交换条件,此时风烈行忽然阴阳怪气的道:“呦,我想起来了,原来这位就是出雲国的凤婉公主?怎么本君听闻,她应该是扶黎卫帝未过门的女人啊?大涴太子,你这样给人家戴绿帽子,我都要为苏卫帝叫屈了呢,哈哈哈哈,卫帝啊,你说是不是?”
一直观望状态的苏慕羽闻言,冷笑一声。
怎么?这风烈行想借他们扶黎之手干掉姬夜真?当他是傻的吗?
不过倒确实狠狠踩在他的痛脚上,没有哪个男人会乐于被自己的妻子给戴绿帽子,哪怕是未过门的。
更何况他苏慕羽贵为一国之君,要什么有什么,却毫无办法让韶千樱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苏慕羽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眸中波光变幻难测,风云诡谲。
下一秒他再度露出微笑,自山崖上缓步探身,俯视着下方的战场,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教人看不分明情绪。
“哦?这一点万昌帝却是有所不知了,出雲国早就与大涴有口头之约,要让他二人完婚,却是我横刀夺爱了,接下来谁能娶到凤婉,还未可知呢。”
一席话四两拨千金的带了过去,只有卫毅谦察觉到了他的笑里藏刀,“……陛下。”他低声。
“找机会,杀之。若有可能,将凤婉一同带回我扶黎!”苏慕羽低声。
各路人马都心怀鬼胎之际,姬夜真眼中却只有韶千樱。
他只要千樱的平安。
四哥想要利用他登上帝位也好,朔方想借扶黎之手杀他也罢,和他所深爱的她比起来,都算不得什么,他们想要,便拿去!
“你考虑好了吗?四殿下。”他嘲讽道,从他拿着千樱来要挟自己的这一刻起,姬书衡不再是他的四哥。
姬书衡道:“你拿什么来承诺我呢?现在就凭一句话,就要让我放人给你,不觉得有点假大空吗?”
姬夜真闻言,毫不迟疑抬手将虎符扔了过去,“号令王军之权,现在就给你!你还要什么?”
姬书衡接住,检查了一下真伪后,讶然,“……那,我还要你的太子印信?”他试探道。
姬夜真抬手,手心里立时多了一枚莲花纹样的印信,道:“四殿下,你是晓得我的,应允你的事情我绝不会反悔,但我信不过你的承诺,我要千樱。就现在,你若是让千樱平安到我这里来,我自然双手奉上。”
歌舒和雪渐都忍不住侧目,便是连韶千樱都摇头,“夜真。”
太子印信,可号令王军,亦可号令太子亲卫和密卫,甚至还能借此号令大涴高门显贵,是绝不亚于,甚至远胜于虎符的存在。
姬夜真却完全不在意,“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成为我允诺你的见证,四殿下,你知道的,我姬夜真言出必行。现在,该你了,姬书衡。”
姬书衡看着那枚莲花印信,权衡再三,道:“可以,我答应你。”
他扬手,立刻有人押着韶千樱,欲将她送上前。
姬夜真焦急地迅速翻身下马,他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拉住韶千樱的手,上下打量着她。
韶千樱望着他,倏然绽开一个绝美的笑靥,像是大涴的翠微夕照莲在晨露中摇曳,又像是出雲的绯樱霎时盛开,绚烂了一世芳华。她凑近他,示意他低头,于是尊贵的大涴太子便含着失而复得的安心笑容,弯下他尊贵的身躯,将她拥入怀中,由着她悄悄凑到他耳畔说了些什么。
他笑意更甚。
战场上一片肃然。
雪渐忍不住暗自在心底叹息:这出雲公主已经成为了足以祸国的妖姬妲己褒姒了,而他们殿下,怕不是要步上商纣周幽的后尘了。
卫毅谦却是动容,静渊太子对凤婉公主用情至深,怕是他和婉心都难以比上一二。他悄悄看了一眼自家一脸阴霾的卫帝陛下,不由得在心底深深叹息。
此时姬夜真已经揽着韶千樱向自己的亲卫王军走去。
变故在此时陡然横生!
风烈行突然抽出身侧人的箭,瞬间弯弓搭箭,剑锋直指向姬夜真后心处——
“咻”!
长箭破空划过,姬夜真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带着韶千樱飞身闪过。
习武之人最忌讳见不得人的偷袭,大涴以姬夜真为首的一众王军们都愤怒起来,然还没等他们动作,风烈行已经再度五箭齐射,这次却箭箭直逼向韶千樱!
姬书衡神色大变!一旦韶千樱死,姬夜真将再无软肋!到那时,他哪里还会受任何人任何事的挟制!不仅如此,他恐怕会更加疯狂地反扑上来!
他连忙一边高呼“住手”,一边试图扑上去制止风烈行的行为。
风烈行阴枭狠辣,箭术更是登峰造极,四国几乎无人可出其右。他这五箭箭箭凶险,然而姬夜真也不是省油的灯,他饶是怀护着韶千樱,也从容冷静的迅速躲过——
他胸口突然剧痛,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在试图阻止他的动作,那股力量似乎是……想要他死在这里!可若是他不动,此刻箭对准的,分明是韶千樱啊!
他强行拢着韶千樱躲过最后一箭,便是在这当口再也无力反抗那股力量,身形迟滞再也不能做出反应——
风烈行瞬间抓住机会,又射一箭,直指向姬夜真背后心口处!
这一箭破空之际,韶千樱幽紫的瞳忽然对了上来,她就像是早已洞悉一般。竟拉着姬夜真一个巧妙的旋身,毫不迟疑动作流畅的使姬夜真远离了危险,而让自己撞上那一箭——
山崖上下一直到此刻,似乎都俱被冥冥中的力量所压制,现在才忽然重新有了反应!卫毅谦迅速的抽了自己的箭,一箭射向风烈行!意欲打断他这一箭的攻势!
却仍是晚了一步!
鲜红的血花飞溅,转瞬间便弄污了她身上天水蓝色水华锦衫裙,她的身影,在姬夜真惊恐到瞳孔放大的琥珀色眼中渐渐跌落,坠入他的怀中。
“——千樱!”
姬夜真失声,像是困兽濒死的咆哮。他抱着她,一手努力按压住她的心口,另一手则疯狂地试图将自己的内力全部灌给她。此刻风烈行也被卫毅谦那一箭贯中右肩,然姬夜真根本无暇去顾及其他的人和事了。
他眼中只有他的千樱。他只想要她毫发无伤平平安安啊!他情愿,他情愿,那一箭是射中的是自己的心口!
她的手上,莹润的白玉戒环似乎都黯淡了光泽。
韶千樱伤的太重,在他怀中甚至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勾唇浅笑,头一偏,便在他怀中绝了气息——
“——千樱!千樱!不!不可以!”
山崖上,苏慕羽的身形也晃了一晃,他不可置信的一把抓住卫毅谦的手,“……她……”
话到嘴边却无力问出声。
卫毅谦却意会,他垂下头,“……陛下,请节哀。”
即便从这么远的山崖去看,那鲜血喷溅范围都触目惊心,这么重的伤势,那位出雲公主,断难活命。看现下静渊太子这情形,想必已经……
“呦呦呦!死都死了,还抱着作甚?!给老太婆我吧!哇哈哈哈!”空中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所有人都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一道黑影不知自哪掠过,一名老妪疾如闪电,劈手抢走了姬夜真怀里的韶千樱!
姬夜真大惊失色,抬手便同她对上一掌,第二掌扫向老妪时,老妪竟拿韶千樱的身体来做挡箭牌,他硬生生收回这掌,加上先前给韶千樱强灌内力,损耗太大,气血在胸臆间翻涌起来,他生生喷出一口血!
老妪便是在这时,带着韶千樱已经再度同来时一样,神出鬼没的消失了。
他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大受打击之下,他却忽然思及千樱刚刚在他耳边诉说的话语:
“夜真,我……深爱你。”
这一切,都是她早就预知到的吗?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是抱着死别的决心诉说的吗?!那他宁可永远也不听见这句!哪怕他方才听到的时候,高兴的心尖都在战栗……
她不在了,他的欢愉,他的痛苦,都一下子失去了意义。
姬夜真忽然漠然抬头,眉宇间神色一片冰凉无情,琥珀色眼瞳中却暴戾如同燃烧着烈火,带着赤红之色,他冷漠的扬手号令:“杀!朔方和皇四子叛军,一个不准留!”
同时,信号弹蹿上空中,炸开一片血红。
不远处的太宛王城内,也接收到了这信号,姬礼央坐在轮椅上,浮桑正推着他一步步向女帝所在雍锦宫的方向走去。
太宛王城的城门霍然大开,却不是叛军,而是十万王城禁卫军!
姬礼央微微抬手,身侧近卫长会意:“王城内四皇子叛军!一个不留!上啊兄弟们!”
喊杀声震天,浮桑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悸,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姬礼央侧眸看向她,浮桑却看着太宛王城外,低声:“我们家公主……应该已经回到出雲国了罢?”
“不必担心,老五在她身边安排了人手。”姬礼央语气中毫无温度。
“静渊太子也会没事情的吧?”浮桑说不清心头的不安,又追问了一句。
姬礼央冷冷淡淡笑一声:“夜真那个祸害可是要活万年的!哪那么容易就有事情了?先把王城内部顺利肃清了,再管他死活。”
说着,对自己身边的近卫长勾手,道:“老七的人马呢?”
“七殿下已经照计划,封了王城外侧门,两头包抄围剿叛军余孽了。”近卫长毕恭毕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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