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新翠疯长,屋子里的窗扇都打开了,能闻到外面枝丫的味道,淡淡的又清新至极,涓白把冰放下了冰炉上,拿着扇子扇着冰,这暑热之气很快便被冰降下去了。
涓白没扇一半便肚子饿了起来,他本就是还没吃午食,就被打发过来了,倒不是夏夫人待他不好,而是层层加码的事情太多了。
取冰的时候,被凿冰的老王指使着凿了会儿冰,送冰的时候又被王嬷嬷安排着扇风。
他饿急了便掏出一个果子来仔细尝着,酸酸的,又极其解渴。
“渴…”
夏侯溪躺在秋梨榻上午休,觉得有些口渴,便唤了起来。
涓白猛然听到夏侯溪喊着,便急着站起来,一个不小心口袋里的果子便撒了一地,他又蹲着身子捡果子。
夏侯溪不耐的又喊:“渴了…”
涓白着实是有些局促不安的,他害怕伺候不好夏侯溪,夏侯溪可是夏夫人心尖尖上的人物,万一开罪了夏侯溪,他说不定就要离开夏侯府,出去了就要被卫老爹卖走了。
他手忙脚乱的往夏侯溪嘴里塞了一个果子,果子是他早上刚捡的,还没熟透,酸酸甜甜的。
夏侯溪眉目清朗,尤其是眉间的一粒小小的红痣,勾人的好看。
夏侯溪楞楞的看着涓白,这小女奴看着尤为的眼熟,想了半天才记起来:“你是…你是那个小姑子!”
涓白嫌他喊的大声,恐他人听到,又往夏侯溪嘴里塞了一颗。
他堂皇的摸摸头,涓朱不让他说那次被他推下山的事,他便没再说过,久而久之的他就忘了。
夏侯溪双腿不能动弹,他便双手推着准备坐起,惊讶的问涓白:“你竟然寻来了?”
涓白不知道说什么,反正也不会说话,索性蹲在地上捡果子。
夏侯溪戳着涓白的脑袋瓜子:“果子,果子是你给我的报答吗?”
涓白脑袋瓜子被他戳的嗡嗡作响,他撇开脑袋,使劲点点头,准备搪塞过去。
夏侯溪托腮沉思了一下,涓白的背影清瘦若是无骨,他突然心里软乎乎的,原来她真的寻来了。
他有些高兴,但还是抑制住了:“那可不够。”
涓白昂起脑袋瓜子。
嗯?什么不够?
果子不够?
他把刚捡好的果子擦了又擦,递给夏侯溪。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捡。
夏侯溪拍开他拿着果子的小手:“后来我为了你,又去射什么劳什子红狐裘,最后都差点没了命了。”
涓白歪着脑袋,好像是有这一回事,那个陶大夫说,清泉和狐裘都不可少的。
涓白歪着脑袋,摊开小手,表示那怎么办?
夏侯溪清清嗓子又咳了咳,大声说:“那你就尽心尽力的服侍本公子直到双腿能走吧。”
涓白歪着脑袋,指着夏侯溪的腿,又摆摆手,表示一辈子不能走怎么办?
夏侯溪有些热了,他便拿起涓白手里的扇子自己扇着:“那你也只能还债。”
“还债懂吗?还债就是你欠我的,你得还。”
涓白点点头,确实是他的不对,要不是为了他猎红狐,也不至于差点死。
不过看夏侯溪病歪歪的样子,腿是好不了了,那他一辈子岂不是就得待在夏侯府了?夏夫人挺好的,就是涓朱对他太不好,动辄打骂的。
涓白摇摇头,给夏侯溪赶紧治病要紧。
涓白想起来了给他治病的陶大夫,不得不说陶大夫的医术的确高超,他从那么重的地方摔下来,都能给他治好。
夏侯溪的确病去如抽丝,没说一会儿话就累的侧躺着了,涓白便给他又扇了一会儿子风才合门走了。
涓白记得少时去陶大夫家的路,是个土路,一路上全都是秃山矮丘。
她刚出府邸没多久,便被一个大汉拉了过去,那人剑眉星目,颇有英气:“你可是夏侯家女奴?”
涓白吓得有些不敢直视他。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涓白:“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夏夫人。”
涓白摆摆手,意思是我不认识你。
他小声说:“就说我是赵国的人。奉赵王的命。”
“…”
涓白知道国与国之间不可暗自往来,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当做细作,那人催着涓白:“这是急信,你赶紧回去。”
涓白拿着那封信愣着,他不知道要不要把这封信给夏夫人。
但还是在那人的胁迫下只能回府。
刚一回府,涓朱就如鬼魅般从暗处钻了出来,他对涓白大喊:“站住。”
人哪能一下子被吓两次呢?涓白这次可真是又吓得脸煞白煞白的。
涓朱昂着脑袋喊着:“涓白你鬼鬼祟祟的从哪里回来的?”
“你狐媚了少爷,是不是又狐媚了旁的人?”
声音大的引来了许多人的侧目。
涓白本就吓得有些心神不定,怀里的信掉落在地,涓朱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他快涓白一步捡起来了:“这是什么?”
涓白护着要去抢,涓朱推开涓白:“给我。”
“…”
涓朱一脸得意的甩着信件:“我倒是要拿到夫人那处评评理,究竟是是不是你这个贱货的情书。”
涓朱大声的嚷嚷在这个院子里显得颇刺耳,几个嬷嬷告了夏夫人,夏夫人本就快睡下了,又被扰醒,颇烦闷的走过来。
夏夫人蹙眉:“住手!”
“何事吵吵嚷嚷?”
涓朱觉得自己抓住了涓白的把柄,他洋洋得意的说:“涓白鬼鬼祟祟,还有信件在身。”
信件用的是先征忧国的宣纸,夏夫人一眼就看清了,她脸色煞白。
她问涓白:“谁给你的?”
涓白做了一个写的动作。
夏夫人伸出手:“写给我看看。”
涓白一字一句的写着,夏夫人脸色青白:“赵国?”
涓白点点头。
夏夫人看了涓白几眼,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烧了吧。”
涓白着急的说着:“急…”
急报。您还没看。
涓白眼睁睁的看着那封信被夏夫人扔进了火盆里,顷刻间烧的无影无踪。
王嬷嬷早就看不惯涓朱动辄打骂涓白,就阴阳怪气的说:“你不要分青红皂白的就打涓白,可是仗着你的身份?”
涓朱立刻瞪了王嬷嬷一样:“你这个老东西生什么事呢?”
夏夫人听见涓朱粗鄙的话语颇不耐,便蹙眉看了涓朱一眼:“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是我给的,你最好安分点,我讨厌生事的人。”
涓朱这才不服气的低了头:“是。”
月色亮的惊人,寻常夏日的月不会像今天这般亮的,今日不知怎么了,涓白跟在夏夫人身后,他微微抬起眸子看着夏夫人,他这是第一次离那么近打量她,她已经三十多的年纪了,但漂亮的不似徐娘,没有一点脂粉气。
夏夫人蓦的转身,她勾起涓白的下巴:“若是再有人说赵国或是征忧国,让你递给我信件,你一律拒绝便可。我早先前是征忧国的嫡长公主,现下征忧国破,我只在陈国容这身,只能是陈国的人。若是今日的信件我看了,我便被人说成细作,我和溪儿就活不到明日了。”
“涓白,你懂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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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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