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之这么想了,行动力max的登录了领养APP。
搜索关键词,跳出来许多猫,有些是显而易见的猫咖卖家,姜迎之把这些排除掉。
有只之前流浪的、被捡走之后和原住民打的很厉害的猫,原主对猫的描述是——
一开始也隔离了,好好的,没过几天就开始打架,在原住民绝对的武力一下,小流浪打不过还要打,还是打不过,气得尿闭,差点去医院。
附上一张猫猫的大脸照,黄铜色的眼睛和非常非常圆的脸盘,有些不屑,真像插图漫画上的——
尔等平民,见本猫还不速速下跪。
犟种?
姜迎之觉得有意思,敲了敲主页,点开了聊天框。
【迎之:猫猫还在吗?】
对方在线,很快回复。
【是只青天大好猫:亲亲,猫猫还在哦~】
然后是一段视频,一只看上去分量不轻的蓝猫躺在床上,对逗猫棒无动于衷。
【是只青天大好猫:猫猫性格不是很活泼,年龄大约三岁,之前检查过,身体都是好的,疫苗三针都打过了。】
然后对方输入了一会儿,看上去心理斗争颇激烈。
【是只青天大好猫:脾气不是很好,不让洗澡、不让剪指甲、不给摸肉垫,亲亲还要考虑我们小猫吗TAT】
【迎之:考虑呀。】
【是只青天大好猫:是免费送的小猫,标价五百是押金哦,一年后可以退的,要求接受回访哦。】
【是只青天大好猫:实在是和原住民打的太凶啦。】
【迎之:好的,方便告知一下养猫需要注意什么吗?】
对方很久没有说话,姜迎之想该不会不让新手领养吧?
对方甩过来了一个长图,猫粮品牌、以及猫零食的喂食频率还有猫砂,猫咪玩具和各种生活用品。
【是只青天大好猫:亲亲家里没有原住民也很好,猫猫看上去非常的讨厌别的猫TAT】
迎之拍下了链接付款。
【迎之:可以等我东西都到齐了再接猫吗?】
【是只青天大好猫:好的好的,非常感谢亲亲。】
又聊了很多,原主人看上去十分不放心这只犟种,七八条信息轰炸,姜迎之更充分的了解到这是一只脾气不好、报复心重、小心眼的懒猫。
姜迎之聊的兴起,只是手机嗡嗡震动,弹窗跳出顾璨的消息。
【顾璨:对了,你知道沈斯礼住院了吗?】
姜迎之不知道。
【姜迎之:萧彻?】
【顾璨:好像旧病复发吧。】
关于沈斯礼的旧病,姜迎之也不知道。她脑中空白了片刻,回神的时候已经敲开了沈斯礼的头像。
没有朋友圈,微信签名还是那时候她兴致勃勃给他改的——
“知礼”。
他一直没改。姜迎之倾向于他没在意。
头像那只猫,姜迎之记得,高中的时候,在他们小区里的流浪猫,特别漂亮的一只,就是有点凶。
姜迎之被挠伤过,但还是很喜欢,叫它“橘子”,说“橘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猫”。
沈斯礼不喜欢猫,只是陪着她一待就是好久,陪她坐在花坛的围沿上,看她摸猫、逗猫吃东西。
姜迎之记得那个画面,她偏头,余晖还是金灿灿的,落在他发梢和眼睫,半张面孔上,她注视他剔透的瞳孔,少女天真的想,沈斯礼也是最好看的。
姜迎之还是没敲出字,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早就没有和沈斯礼聊天的习惯。
就算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微信聊天也不多。
见面才好一些,姜迎之话多,简单唠几句后,她这人又爱撩拨,不说话,只是亲他,一下又一下。
沈斯礼话就更没办法多了。
也许时至今日,他甚至不会回她消息。
姜迎之想,算了。她不喜欢在突兀的情况下主动做一些事情。
从前是男女朋友,她可以,现在不可以。
姜迎之退出微信,买好东西,撇下手机,专心的看着纪录片,直至困意上头,就去睡觉了。
那句闪动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她没有看见。
***
沈斯礼出了院,他本身不喜欢待在医院,等不到想见的人就知道苦肉计没有用。
他坐在副驾驶,听主驾驶上的人唠唠叨叨。
“你又这样,你每次都这样,你都复发了你就多留两天院休养一下会死吗?”
对方很抓狂,沈斯礼轻轻咳嗽了两声,冷峻的脸上没有表情。
他闭嘴了。
唉。
乔罗然本来还很好奇沈斯礼一直说的在梧桐的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现在一看,人家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搞不明白这样苦哈哈贴着有什么意思。
沈斯礼目光落在亮着的手机屏幕上,跳过的正在输入中一闪而过滑进他的眼睛。
而沈斯礼只是心跳得平静,姜迎之原本想给他发什么呢?
最终没有消息。
“你那女朋友,真的还是女朋友吗?我可听说了她才分手没多久,找上门来的萧彻是她前前任,这也太乱了,不清不楚的。”
“……是我想挽回她。她是自由的。”沈斯礼说,“没有不清不楚。”
他嗓音低低的,听上去莫名心酸。
姜迎之最心软,断的时候却最不留情。所以分的干净,从来不会不清不楚。
乔罗然记起在海市,有人要给沈斯礼介绍对象,沈斯礼就一本正经拒绝:“我有女朋友,在梧桐,我们感情很不错,以后会结婚的。”
合照是他的屏保。他会拿出来给人看,好像只有那个时候,眼神才会温和而眷恋,很想念他心爱的女朋友。
有人戏谑:“看不出来还是个痴情种。”
沈斯礼并不回话,只是垂眸,用目光描摹。
而其实,他们那会儿已经分手了,甚至那女的还谈了新对象,乔罗然想不通好友到底想做什么。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在梧桐立住。”
“然后呢?”
沈斯礼看着窗外。
霓虹流光像一道线。
他没说话。
***
夜里最冷清。
可能是最近情绪起伏、遇见旧人,姜迎之久违的做起了梦。
无休止的争吵,一扇被锁着的木门外,歇斯底里的谩骂。
“你就是个疯婆娘!”
“我疯也是你逼的,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这样?”
“我在外面挣钱啊,小孩读书不用钱,你那个毛病不用钱?”
“什么钱啊挣到床上去?你现在嫌弃我有病了,我有病也是你逼的!”
他们好像都不正常。
缩在墙角,无助抱紧自己的姜迎之想,爸爸妈妈好像都疯了。
烟灰缸和玻璃杯砸地碎裂的声音。
姜迎之心脏跟着颤抖,门外开始互相辱骂。
最恶毒的词汇、最肮脏的方言。
结婚照上笑意盈盈的二人貌似在这一刻变成了全世界最大的敌人。
姜迎之咬着嘴唇,死死得抱住自己,她说:“不哭不哭,不要哭。”
她只是很难受。
她知道父母曾经很相爱,所以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泪像湖泊一样洇在她眼里。
窗外却传来一种微妙的声音,细微地如果不是贴着墙角也许姜迎之根本不会留意。
她抬头看,沈斯礼已经攀着窗,踩着外凸的排水渠,从隔壁过来了。
天色很好,碧空澄澈。
沈斯礼黑发蓬松柔软,穿着白短袖,动作干净利索。
一小声吱呀。
姜迎之愣愣的,沈斯礼已然自己开窗跳进了屋里。
他少年气的站在她眼前。
姜迎之家在四楼,没有锁窗的习惯。
沈斯礼蹲在姜迎之面前,低头看着她,对上一双湿漉漉、忍着没哭、现在看上去很疑惑的圆眼睛。
少年那时候就模样周正俊朗,即使周身气质冷淡,也很让人念念不忘。
门外争吵更剧烈了,茶几被暴力踹开的声音,玻璃碎片霹雳吧啦。
姜迎之一抖,消散的泪意又迅速凝结。
沈斯礼只是平静的堵住了她的耳朵,叫她看着他的眼睛。
可是挡不严实,姜迎之还是听得见。
沈斯礼坐在她身前,为她捂着耳朵,好看的薄嘴唇动了几下。
姜迎之听了一会儿,越听越犯迷糊。
好像是?
“……为什么是出师表?”
姜迎之听见自己讷讷问,沈斯礼顿了顿:“这是今天语文作业,要背的,明天要默写,你会背了?”
姜迎之老实巴交的摇头:“不会。”
但她心里在想,我都这么悲伤了,还是要背出师表吗?
沈斯礼看着那双漂亮无辜的眼睛,她其实很少哭,此刻也只是眨动眼睛,将泪意憋回去。
“我说一句,你跟一句。”
他声音低低的在耳边。姜迎之默默点头。
姜迎之一直蛮乖,慢慢的跟着沈斯礼把出师表顺下来。
一遍是记不住的,可她心定了下来,安安静静的、慢慢跳动。
莫名其妙的不那么悲伤。
梦总叫人身在其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时刻。
弱小无助、无法挣扎、讨厌生活。
沈斯礼像根稻草。
姜迎之醒的时候,眼底湿湿的,然而水雾很快消散,她静静的看了眼手机屏幕。
三点。
还能再睡。
其实那年,还有件事,她一字一句,彻底了解了那句口耳相传的话。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她绝不会成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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