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叛者

不知是不是磕到了脑袋,大脑嗡鸣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姜薇挣扎着自雪地中翻出来。

旁边是翻倒的木车,那匹马已经挣脱出来,回头奔去了,皑皑间徒留一个遥遥黑点。

真是车到桥头自然翻。

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所及之处全是越来越密的雪片,她甚至开始看不清牌面,那些刀子一样的风几乎要将卡牌从她已经冻僵的手中吹出去。

帝都以风雪相胁,那她就以炽阳相抗。

但仅仅是飞蛾扑火,姜薇看着那些残牌都为它们感到心碎,东拼西凑建起的牌阵,发挥出的效力却如残灯摇曳,随时都会在暴风雪中熄灭。

她擎着火种,却过不去了,积雪已经没至大腿,绝望具象成十万大山,将她团团围困。

暴雪肆虐,在意识彻底消失前,姜薇牢牢抓紧了她手中的卡牌。

“沈知意,我说,你就放任她这么死了?”

“沈知意,我估摸着还能救一下。”

“沈知意?….”

“把老娘的话当耳边风,你找抽是吧!”

“现在可以了,他们到了。”

那是她脑海中最后的声音,像梦一样,模糊而飘渺。

好温暖,听人家说,冻死的人濒死时就是这样,会觉得越来越热,然后一件件脱衣服,直到把自己扒光….

姜薇垂死病中惊坐起,意志坚定得是出车祸还要颤颤巍巍地举手机删浏览器记录那种。

幸好还是破破烂烂那身,但下一秒如遭晴天霹雳,她的卡牌竟然不见了!

冥冥中她感觉到,它们不在她身上了。

因为起身太快,姜薇犯晕,眼前一黑后又咚的一声栽在地上,她的动静太大,连带着碰倒一堆东西。

劈里啪啦的声音刺激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经,她慌慌张张地在地上蠕动,视线还是阵阵发虚,好不容易扒到根东西爬起来,又被突然闯进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的牌在桌上,不要到处乱撞打坏东西。”

年轻女人的声音自外传来,却带着几分严厉,桌上一盏煤油灯灯火因为带起的风有些闪烁。

这里很暗,没有窗户,让人分不清黎明或是长夜。

那副残牌就静静地躺在煤油灯下,独独那两张已经苏醒的牌面还是消失的。

“你干了什么?能让帝都大张旗鼓建四季阵来寻。”女子半张面孔都藏在阴影中,却难掩清丽之色,但她的眼中透露着警惕和怀疑。

姜薇没有立即回答,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在记忆中确认着。

这是一个石洞,青黑色的岩壁上寥寥挂着灯,周围有陈旧的桌布和床单作为隔断,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壁上贴满的废弃卡牌,被涂涂画画无数符号。

那女子显然注意到了她视线所及处,眼中的警惕之色愈发深了。

“北柠,要我说,不如杀了,我们不能赌。”忽然有男人道。

隔断的帘幕被掀开,有一男子进入,长相算得上是清秀,衣服上补丁无数,但整洁干净。

“会有决断的,告诉他们他醒了。”辛北柠道。

是这里,地下工厂,连绵整片大山,帝都以为已经清理掉大半,反叛者的聚集地。

末世未曾来临的时候,人类喜欢于山中建军工厂,有几座城市的地形恰好是最天然的优势。

虽然热武器已经失去了用处,创造它们的地方却成为了最天然的,避过帝都眼睛的屏障。

姜薇曾来过这里,十几年前那次所谓的叛乱大概是因为意见不合的缘故,有部分人出了山,和其它地区潜藏的人一起,但最终被帝都镇压,便有了所谓的处决日。

时间太久远了,他们曾邀请她一起,但仅有短短数日,她便离开了这里,赌桌上的鲜血犹如阴影笼罩心间,颓靡让姜薇看起来只适合混吃等死,因此她的消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垂着头,并未直接表明自己来此的目的,有人曾说处决日本不该出现,是因为有人泄密,帝都做了万全的准备,但只有姜薇知道,那些在人类看来已经囤积得数量惊人的战斗卡牌,帝都只需要一副顶级牌面就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而现在她手中就有一副,她来寻求庇护,但这副牌不能轻易暴露,哪怕它就那么大大咧咧地躺在那儿,在垃圾堆里也未必有人捡,毕竟人类并不具备起死回生废卡牌的技术,就连帝都也会选择直接销毁。

“四季牌阵的冬厄角全裂了.....”

“不可能是他做的,即使是多副战斗卡牌也未必能发挥出这样的效果,况且他手里是废卡牌。”

“帝都这么大费周章,是想要做什么。”

“他们在做戏,做给我们看的戏,导致处决日的叛徒现在已经平步青云。”

“但如果是做戏,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如果帝都知道我们在这里,以他们历来的行事风格,今晚就会是屠宰场。”

.......

针对她的会议已经召开,姜薇坐在简陋的四角凳上,摸排整个案发现场。

从他们的讨论中,她大概明白了整个过程,自己晕过去后,四季牌阵便破了,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如果她当时处于清醒状态,少不得要吹几句姐姐好帅。

但破阵后,她是怎么安全到达这里的,以破阵后的大阵仗,就算等这些人发现她,也得是好几个小时后了,再到这山中来,又得是一番折腾,帝都不可能放任冬厄角碎裂而不顾,甚至有可能在此处守上十天半月,就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所有种种,都指向,她,是帝都派来的间谍。

但发现他们的位置却又不直接派兵清剿,还要大费周章地布局,不禁又让人怀疑帝都的真正意图。

若真是第二种情况,那么地点已经暴露,杀不杀她都已经无所谓了,为了摸清原因,这里的人甚至会暂且留她一命。

那她的处境就实在有些诡异了,不上不下地夹在中间,仿佛是游离在第三世界中的人。

“行了,让他自己说。”嘈杂人声中,有女子出声,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落石入水,场上登时安静下来。

姜薇抬头,从繁杂思绪中抽离出来,她这才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众人。

一共是七人,大约是此处有话语权的人,辛北柠在其中,而那名男子并不在列。

整个会议布局呈现U型,姜薇坐在空缺的末位,正对着她的是主位,即刚刚那个发话的中年女人,短发利落,衣着朴素,乍看无甚特别之处。

依次排下来,左侧三男,右侧三女,看向姜薇的眼神各异。

但她张了张嘴,却半天没说出话来,前尘往事,忽然无从说起。

该以什么样的名义进入这里,这里的人同十几年前比起是不是又换了一批,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值得信任吗?

她开始有些埋怨当年昏昏噩噩总是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自己,但凡能有点志气留意下四周情况,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一头雾水。

但如果她真的有点志气,估计早就在帝都的牌阵中变成干尸了。

所谓卧薪尝胆十年,一朝......

“林秋霜,你带回来的是个哑巴吧,我们这点又不是智障收容所,什么人都往回领。”姜薇旁边忽然有人发话,听起来年龄不大,大大咧咧,在主位已经要求噤声的情况下毫无顾忌。

“辛北檬!闭嘴!”辛北柠一记眼刀甩过来,效果立竿见影。

那个约莫十六七的卷毛少年撅嘴,却再不敢造次。

姜薇的诗朗诵被打断,有点不爽,但也正是因这突然的插嘴,她原本紧绷的心情忽然放松了许多。

走一步看一步,她将为欺骗狗娃添油加醋编造的故事再次润色了一番,措辞上斟酌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般粗俗,当然,她将黑脖子和起阵师的事情给略过了。

待她讲完后,场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们似乎是在思考着,故事中可能存在的漏洞。

“帝都经常有通缉令发布,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通常两三日便会换新,找人对于他们来讲不算难事,绝大多数时候甚至只是挂出来作为警示,根本犯不着大张旗鼓。”

那主位上的中年女人再次发话了,但也只说了一半,她的目光扫向姜薇时不带一丝情绪,最末四个字却咬得极重。

姜薇听明白了言外之意,这是对方在暗示她没说实话。

但从情理上来说很正常,末世中的人哪有什么明明白白的大实话可言。

可尚未等她接话,中年女人直截了当道“但我更感兴趣的是,如果一个走火入魔的疯子用纸壳还原完整的牌面属于情有可原,那么疯子的学生能不能算得上是另一个层面上的天才。”

她细长的眼睛眯起,透出的冷光隐隐让姜薇有种被蝎子蛰了一口的感觉。

“这样的话,我想知道,天才和疯子之间,到底是什么造就了这一切。”

“选一位对手吧,这是我们的规矩,你赢了就能留下来,如果你输了,就会立刻以刺探者的名义,被当场处决。”

下本想写个轻松点的,这本是真烧脑啊真烧脑,当初灵机一动就给码出来了,结果填坑巨巨巨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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