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帝都的人?
马猴悚然,他不记得黑脖子有这层关系,以黑脖子的战斗牌水准,在卡牌至上的帝都根本不够看的。
更可能是凭借自身实力在帝都战斗牌局中存活的人类。
或许在都城还是排不上号,但和如今地位同蝼蚁般的其他人类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整座金水城,也找不出几个能幸存于帝都战斗牌局的人。
自己能借上都城高利贷都是求爷爷告奶奶,费了好大番力气的事。
如今对方倒真是有备而来。
但他转念一想,即使黑脖子是在战斗牌局中死了又怎么样,愿赌服输,灰鹰要生事端,此理由也拿不上台面。
着长袍的男人被笼在阴影中,手中有暗金色的印制流动,那些繁复精美的花纹蛇般蜿蜒,马猴看不懂,只知道他在起阵,而那些暗金花纹昭示着卡牌的身份,都城特有的高级序列卡牌。
有两个对坐的模糊人影出现,随着人像和环境逐渐清晰,那是昨晚牌局的重现。
牌阵仅仅只维持了三秒就消失了,可它显示,最终留下来的人,是黑脖子。
“马猴,你坏了规矩。”灰鹰声音低沉。
“神经!”马猴想骂更脏的话,碍于起阵师在,生生咽了回去。
“虎哥明明赢了昨晚的牌局,人却失踪了。”灰鹰直勾勾的盯着他,形同一只真正的猎鹰。
马猴冷笑,昨晚明明是宋西洲赢得了牌局,至于怎么赢的,他不在乎。
但如果他争辩是黑脖子输了,等于变相承认对方的确是死在自己这儿了,他大费周章处理掉他们的尸体无非就是为了来个死无对证。
他很想质疑牌阵的真实性,却又不敢正面冲撞起阵师,对方手中任意一张卡牌都能让他当场毙命。
而双方地位之悬殊,意味着对面杀死他可以毫无顾忌。
至于再上头的那位,为了息事宁人,也许不介意让自己这个打工仔当个炮灰。
马猴张了张嘴,但还未等他发声,灰鹰接下来的话让他浑身僵硬。
“但更有趣的是,你们居然敢在战斗牌局中作弊。”
马猴一惊,他虽然无数次想在牌局中做手脚了结了黑脖子,但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干。
一是做不到,二是这一行为等于是在蔑视规则,蔑视规则就是蔑视帝都,赌场可以就此关门大吉,跟他马猴沾亲带故的都得死。
他算是明白灰鹰为啥要兴师动众请个所谓的起阵师来了,就冲着一锅端来的。
“你放屁!”马猴莫名其妙背了巨大一口黑锅,气不打一处来。
“嘭”的一声,姜薇被砸在了地板上,脑袋和坚硬地面亲密接触的刹那,疼得她刚吃的宵夜都想吐出来。
接着就有人拽着她短短的头发,愣是又把她从地上生生拖了起来。
在楼梯口撞见这群人时,首当其冲是狗娃,被一脚踹下了楼梯,接着便是见势不妙准备溜号的姜薇,但她几乎是瞬间就被人制住了。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骗过规则,在局中活下来的。”灰鹰居高临下逼视着姜薇,后者麻杆一样的胳膊正被一个男人死死钳住,因为用的劲太大疼得呲牙咧嘴。
姜薇不说话,身为通缉犯,她甚至不敢抬头,虽然自己形象已跟多年前大相径庭,但也经不起人细细察看。
接着她的脑袋又被人提了起来,被迫支楞着。
但长时间的对峙让她脖子有点酸,姜薇终于弱弱地憋出句话来“我没有。”
“什么?”灰鹰根本没听清楚,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要问出个所以然来,黑脖子的死活他并不关心,死了最好。
且他最近总带人混迹于马猴赌场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一夜失踪后作为当部下的自然有责任查清楚,本来他只是想借牌阵证实黑脖子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赌场,却在素面摊看到了这个像几百年没吃过饭的小崽子,那副快被噎死的吃相让他印象深刻。
一对比竟然是昨晚黑脖子牌局上最后的对手,而根据牌阵还原,这小子应该已经死了。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灰鹰当场敲定“作弊”之罪,风风火火就把起阵师请到了现场,要把马猴一网打尽。
就算黑脖子侥幸没死,他也可以用护主心切来脱罪。
马猴终于从混乱中回过神来的第一眼,是马上要被就地正法的姜薇。
这可是他看上的摇钱树,即使是起阵师在,也不能让对方这么随便地弄死了,真当他上面人全死光了,整个赌场吃白饭。
更何况,是用这么荒谬的理由。
他朝旁边使了个眼色,立刻有马仔会意,散下手中的牌,消失在人群中。
无心同灰鹰继续争辩,马猴将目标转向了起阵师,他的语气放恭敬了不少,心里还在暗自庆幸对方的靠山不是战牌师。
然而起阵师自始至终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置一词。
马猴面上赔笑,心里暗啐,在诺曼城中最低微的存在,跑到此处来装大,像是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都是被压榨的奴隶罢了,随时都会被端上牌局成为帝都一道菜。
可这信报得实在太慢,马猴口水说干了也没等到救兵,最后只能狠瞪一眼地上的“宋西洲”,让他自个解释。
后者正咳得惊天动地,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灰鹰许是嫌她吵闹,皱眉道“把她嘴堵上,都要死了,吵得老子心烦。”
“我坦白!我坦白!离我远点!我有肺痨!”姜薇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急得直嚷嚷,小命给人捏手里了,马猴还明显处于下风,一个不小心就得交代。
虽然她长期在想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但升为赌场培训师后免费薅了副正常卡牌,加上怀中这副,烂归烂,真要杀她,搏一搏也能单车变摩托。
灰鹰听闻有肺痨,一跃出三里地,愤怒地冲马猴吼“妈的你养死士!”
马猴“......”
姜薇留了个心眼子,没有选择那副残次品卡牌,这么久了不是没有怀疑过它就是帝都在寻觅的天罚衍生序列,虽然就目前的牌面表现来看,着实难以让人信服。
她掏出了分配给她的普通卡牌,开始布阵。
普通卡牌不可能起到重演牌阵的效果,只有帝都的精品卡牌才能做到,眼前的起阵师估计是最低等级,只能复原短暂几秒的场景。
但她着实不敢说什么后边明明还有一段来自投罗网,眼下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见她折腾了将近半小时也没摆出个正型,灰鹰不耐烦了,瞥见起阵师也在皱眉,登时明白了对方拖延时间的意图,但尚未等他发难,起阵师却率先冷笑出声。
“贵地还真是人才济济啊,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拆来拆去是糊弄我看不出你在反复摆嵌套防御阵,还是觉得我破不了你的阵?”
姜薇仰头,呲牙冲他嘿嘿一笑。
“我记性不好,就是之前打牌的时候摆来摆去就触发奇迹了,你让我回忆一下。”
“找死!”起阵师手中金光一现,五张卡牌弩箭般激射而出,直奔姜薇面门。
姜薇一边大呼小叫虚张声势就地翻滚逃命,一边右手指尖翻转,东西南北四面卡牌瞬间换位,内圈逆行,外圈顺往,接尾时生门洞开,牌阵顿起。
那五张卡牌一经阵型,便如遇上漩涡被登时卷入,疯狂翻滚之际眼看就要熔作光点。
“哼,雕虫小技。”起阵师手中又是联袂牌组一翻,它们如钢针般径直扎入阵中,不多时他嘴角上扬,喝道“破!”
顺时钟游动的外圈卡牌瞬间消散,只剩孤零零的内圈逆行牌,在剩余卡牌的围攻下眼看也要当场溃散。
姜薇没指望嵌套防御阵能挡住起阵师多久,没办法,专业不对口,况且这么多年没碰过卡牌,很多组合都淡忘了,换作以前的她,跟黑脖子的局根本用不了两小时之久。
实战中她只记得最基础的两层嵌套牌阵,核心牌藏得也不够隐秘,骗骗外行还行,指望和内行对轰就是找死。
但她目的本就不在于此。
围观的灰鹰正洋洋得意,他很乐意看这小子垂死挣扎然后血溅当场的惨烈模样,当然最重要还是想让马猴吃瘪,却见十余张卡牌凌空排列如死神镰刃刮来,速度之快,避无可避。
但它在割开他腰间衣摆的时候被起阵师左手顺势打出的另一式防御阵挡住了,灰鹰肚子凉飕飕的,他没想到对面胆子这么大,还得带上几个替死鬼。
姜薇本来打算以灰鹰这群人作突破口,借助夜色溜之大吉,可她还是低估了起阵师,对方寻她核心牌时还能分神照顾自己小弟。
内圈逆行牌运转速度越来越慢,它们被拖住了,核心牌眼见就要释出,姜薇手中又是十几张卡牌交叠,只待牌阵一破便起新式。
“你的牌耗得太快了,最多还能撑四个回合,牌局和实战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打法,麻烦让我来,谢谢,不然你要输了。”
忽有男音响起,声线清润,却如一声春雷炸响,短短几秒内,姜薇只觉,世间万籁俱寂。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