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安在舅舅家中铺子学习了月余,终于得到程夫人首肯,不用起早贪黑的上工了。
待她结束最后一日在铺子里的劳作,回到家中时,程夫人把她叫来说话。
“这些日子,你在铺子里也受累了,就先在家中休养几日,我也同你舅母说过了,之后便不叫你过去了。等再过一阵子,就跟着我,帮我操持家事吧。”
程季安听了以后大松一口气,终于不用早起了,熟悉的玩伴都回到平江,这下她可不愁没人陪她做伴了。
程夫人看着一心傻乐的女儿,心中略烦,没说几句就赶紧打发女儿回去休息了。她坐在那又一阵发愁,也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能开窍。前些日子,她提起邀请顾淮明来走动,并非单纯地关心他。
顾家家世同他们相仿,顾夫人虽然人厉害了些,但到底不是坏人,对小辈算得上关爱有加。顾淮明是她看着长大的,说句君子端方,也是不为过的。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家,若是能结为姻亲,程季安以后嫁过去也不会吃苦,家里又能照应她,没什么比这样更让人放心的了。
程夫人这厢送走女儿,又着人把大儿子叫了过来,仔仔细细地打听起了顾淮明的近况。
“母亲今日怎么问的这般仔细,莫不是有人托您说亲?”程修愈不解地问。
“傻儿子,你妹妹今年已经十七了,若是身边有合适的人选,得帮她留意着了。”
“母亲,这还早着呢吧。阿季自己都是个小姑娘呢,何必着急让她这么早议亲嫁人,操持家事。”程修愈有些不赞同。
“你呀,和你父亲一样不知道愁。”程夫人说着叹了口气,“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这好人家又合适的男子,哪有那么好寻,都是要提前留意的,若是有合适的,都可以了解了解,万一遇到好的,你妹妹又喜欢,自然是可以先定亲,至于成亲,晚几年都没什么问题的。”
“男子的婚事和女子不同,我同你父亲商议过,你这两年,就先安心读书,待中了举,我们再去帮你议亲。”
程修愈一时哭笑不得,“母亲,我不是着急的意思。罢了,许是我确实不懂得男女婚嫁,不过阿季这里,总是得让她也点头同意才好。”
“你娘又不是什么后母,还能逼着她嫁个不喜欢的人吗?就是想俩家先熟络熟络,有个走动的借口,怎地如此古板!”
程母被他气得够呛,“若是她日后真有了喜欢的人,这些说起来不过是你关心朋友,我们俩家又相熟,照拂他罢了,做不得数。”
“可听懂了?”
程夫人暗暗怀疑今日恐怕是诸事不宜,连儿子的脑袋也不灵光了。
程修愈这才有些转过弯来,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儿子明白了,母亲莫要生气劳神。”
“你呀,读书做事,都不用父母操心,唯独男女之事,和你妹妹一样不开窍。罢了,许是你们缘分未到吧。过几日你就请淮明来吧。”
“是,母亲,儿子先告退了。”
程季安瞧见哥哥从内厅出来,鬼鬼祟祟的跟在他身旁,“哥哥,母亲今日可是教训你了?”她压低声音问,语气中隐隐还透着兴奋和幸灾乐祸。
“母亲还不都是为你我操心,还有你,听见我被训斥就这么开心?”
程季安心想,这可是新鲜事儿,哥哥自小就是周围邻里家的模范子女,难得会被父母教训,她格外好奇。
“我隐约听见母亲说要给你议亲,是哪家姑娘啊?你不喜欢吗?”程季安决定诈一诈他。
“还学会偷听长辈议事了!”程修愈佯装生气,想教训她几句,不曾想,程季安愈发以为自己猜中了原因。
“哥哥不要生气嘛,你也快到了议亲的年纪,都是正常的,说出来我帮你参详参详。”
“我看你是在家中呆的太无聊,不如明日跟我去读书好了。”
“我不要,你这人,怎么恼羞成怒了,被我说中了吧!”说完这话,程季安就一溜烟的跑开了,程修愈也跟在她后面,两个人吵吵闹闹地跑远了。
程夫人听见院中兄妹俩的声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夫人不用这么担心,这儿孙自有儿孙福,缘分到了,自然就开窍了。”冯妈妈笑着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若他们真有良缘,我也能少费些心思。”
话说程修愈自从得了母亲吩咐,便把这事儿记在了心上,想找机会请顾淮明来家中吃饭。
但同时,人一旦接收了某些信息,就很难在大脑摆脱他们。自从母亲对他说,有替妹妹相看顾淮明的意思,他也不自觉地观察了起来。
原来他觉得顾淮明家世不错,在学业上勤勉努力;人也独立,能自己回乡求学照顾自己。可一旦换个视角,他竟然觉得此人哪儿哪儿都能挑出毛病来。
做学问只靠努力怎么能行?没点天赋才气可如何是好,若论天赋,不是他自夸,顾淮明还不如他自己;家世嘛,也就那样,顾父的官职论起来还不如父亲高,只不过是仗着其父仍在京中为官罢了,以后还不知如何呢;至于长相就更不用说,阿季自小就是长得好看的小姑娘,如今她长大了,在平江这种美女如云的地方,也是出挑的,顾淮明呢,尚可而已。
这么看着看着,程修愈心中暗暗对顾淮明越发挑剔了。不过他也就是在心中想想,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暗暗祈祷,妹妹可还是不要喜欢他的好。
这天散学,第二日正好学堂也要休沐,程修愈便邀请了顾淮明到家中做客,顾淮明欣然答应了,原本他回到平江,也是想找机会登门拜访的,如今程修愈开口,正好应了下来。
他拿出了一早备好的青州特色茶叶,又去芸芳楼买了几样时令点心,准备齐全后,跟着程修愈一起回了程府。
“父亲,母亲,这是淮明,他近日来云山书院求学,今日特地登门拜访。”
顾淮明跟着程修愈见了礼,开口问候,“淮明见过世伯,伯母。”
程瑾看了看眼前的青年,心中颇为感慨,这么多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当年打打闹闹的少年,转眼已经快要下场考试了。
“多年未见,不知令尊在青州可好?”程瑾问道。
“回世伯,家父家母在青州一切都好,他们也时常记挂你们,这次知道我回来,还特地让我带了青州的茶叶给您尝尝。”说着,将带来的一小盒茶叶递了过去。
程瑾伸手接过盒子,打开瞧了瞧,“呦,还是青州紫茶呢,这可是稀罕物件,回头我得好好谢谢老顾。”
程夫人看着夫君高兴的样子,心里也对顾淮明更满意了几分,顾淮明也看向了程夫人,“伯母,这是芸芳楼的点心,不知道您和阿季喜欢哪样,就每种都买了一点。”
“好孩子,你有心了。”说着又吩咐丫鬟,去把程季安叫来,家里来了客人,她也当出来见见。
春雨正在院内做活计,就看见内厅的丫鬟走了过来,小丫鬟福了福身,行了一礼,“春雨姐姐,夫人让小姐收拾一下去前厅,说是家中来了客人,她也应当见一见,还请通报一声。”
春雨听完后放下手中的剪刀,不紧不慢地回了话,“知道了,我这就告诉小姐,一会儿就到。”
说完就起身进了屋子,准备告诉小枝,让她服侍小姐收拾一番。
程季安因为今日不用早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简单用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如今天气逐渐转暖,她在屋内也换成了薄纱衣衫,高高兴兴地找了几本近日流行的画本子,懒洋洋地趴在榻上看着。
小枝听到春雨的话后,连忙来叫程季安起身,一进内屋,就瞧见程季安整个人歪在榻上,四五个锦缎靠枕将她围在中间,整个人七歪八扭地,不见一点仪态。
“小姐,家中来了客人,夫人唤您呢。”说话间,她已经手脚麻利地将程季安拉了起来,又从衣柜中寻出今春新做的碧色外衫,配同色系的裙子,又找出了几只簪子,对着镜子比划起来。
“您看看,喜欢哪只,我给您梳个精神点的发髻。”
程季安的脑袋还停留在画本,没有回过神来,对梳洗打扮提不起一点精神,无精打采地回道,“就梳一个寻常发髻就好,今日来的大抵不是生人,一准是哥哥请淮明哥哥回来吃饭了,不用隆重打扮,就带那只木簪吧。”
她从盒子里挑出最不起眼的那只簪子,递给了小枝。
“小姐,可不能用这只的。”小枝听她这般说话,简直替她发愁,皱着眉头都快能夹死苍蝇,“您如今可不是孩童了,是大姑娘了,顾公子再如何熟悉,也是外男,姑娘家的得正式打扮一些,省的叫他们看低了去。”
小枝前几日得了冯妈妈嘱咐,小姐也快到了议亲的年纪,在家中不爱打扮也就罢了,出门见人可不能由着她来,让她务必看好小姐。
程季安见她一脸严肃,也就由她去了。小枝得了允许,替她挽了个单髻,插上一只玉蝶簪,戴上玉色耳环,又找来一个锦缎香囊,系在腰间。整个打扮简单利落,又不失庄重,衬得程季安如出水芙蓉一般。
总算是梳妆完毕,程季安就带着小枝往前厅去了。到了一瞧,果然来的客人是顾淮明,他和程父程母不算陌生,聊天聊得正是热络。
“父亲,母亲,哥哥,淮明哥哥。”程季安给几人见了礼,笑吟吟地打了招呼。
“阿季来了,快过来瞧瞧,你淮明哥哥给你带了些点心。”程夫人招呼着女儿。
程季安走进了一瞧,一眼就认出来盒子是芸芳楼的样式。打开盖子一看,顾淮明带来的都是招牌点心,碧螺春糕、杏子酥,蝴蝶酥,各式各样。其中以碧螺春糕最为有名,一口咬下去,唇齿生香,这个季节最为好吃。
“淮明哥哥,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点心?”程季安笑眯眯地问道。
顾淮明低头笑了笑,“你自小就爱吃这些,每每出去游玩,总是要带足了点心。来时我还担心,怕你如今不喜欢这些了,现下看你吃的这么高兴,我就放心了。”
程季安听了乐得够呛。顾淮明自小就很细心,小时候带着她出去玩,程季安丢三落四,顾淮明每次都会帮她准备、收拾好东西,这种细碎的琐事,朋友喜好,他一向都会记得很准,放在心上,在这一点上,程修愈这个亲哥哥都不及他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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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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