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她给了栀儿,放在书房窗子下面。
连带着还有五师兄给她的琴谱,正所谓送礼送一对儿,她也勉为其难地全都收下。
月下人影婆娑,吃饭间大家来了兴致多喝了几杯。
几位师兄是被扶着回的卧房,而她则陪着师父在院中吹风。
“小六,与你父亲可常来往书信?”
她点了点头,垂着头用脚尖在地上画画,一副心里委屈极了的样子。
齐轩与叶舟年少便相识,让她拜齐轩为师,也是她父亲的意思,莫名有种托付的感觉。
“师父,你的腰疼怎么样了?我认识一个神医,上次中毒就是他给我解的,要不让他给你瞧瞧。”
如今上了年纪,什么都要格外注意。
“小六啊,那可是神医,你觉得让神医来给我看腰疼是不是不太合适。”
能看病就是了,难不成他还专程端着神医的架子不治病救人!
忽而她抬头瞧见了天上闪烁的星星,细看之时,竟有几颗连在一起似北斗七星。
而这些在满是高楼大厦的城市里却十分难得,偶尔能看到星星的那次,还是在老小区的楼顶上。
星光璀璨之下,事事瞬息万变。
不知现在仰望的是否为同一片星空。
“看什么呢?师父我呀,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叶念菀的目光立马锁定在了师父手上的盒子。
和她准备的盒子差不多大,与此同时,她也从荷包里将小盒子拿了出来。
“师父,这是给你的,淘到的小玩意,只觉有趣。”
她很是欣喜地接过师父手里的盒子,打开一瞧,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
“你也长大了,也是到了爱美的年纪,总不好再给你送些兵器了吧!”
“师父。”她撇撇嘴,声音抽噎着洒了几滴泪下来。
给他师父老人家也给整得两眼泪汪汪的。
将镯子戴上的那一刻,叶念菀比以往的要开心极了。
他们坐在台阶上,叶念菀一抬头,竟发现在师父右侧不远处的柱子后有一黑影。
她侧着身子探出头去,呵斥道:“谁在那?”
师父也闻声望去,“出来吧,别吓着小六。”
此时柱子后的身影才慢悠悠的出来,步态稳重而来。
大师兄年长她五岁,偏这五岁之差,却显得他十分稳重。
“大师兄,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
“瞎说,我是光明正大听的。”
她初到别苑,师兄们大多瞧不上她。
一介女流之辈,原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更别说还要与他们一道练武。
在众多偏见之中,古煜身为大师兄的责任在此刻显现出来。
亲自收拾她住的地方,裁剪练功专门穿的衣服,甚至早上梳头也会亲力亲为。
一时间,叶念菀就把他当成了大哥哥般仰望。
所以平时有什么心事,她也会最先找大师兄倾诉。
“若是明日天气尚好,我带你们去茶楼喝茶如何?”被他们照顾了这么久,现在她有能力了。
自然想给他们最好的一切。
谁知,古煜当即便拒绝了,“我们来都城还有别的事,你且先忙着自己的,等过两日的。”
正是,他们齐刷刷地出现在都城所为何事,她还不知。
夜深了些许,冷风一吹,她缩了缩身子。
想要询问原由,肩上便披上了一件斗篷。
“冷了便回去。”
闻言,齐轩立马起身,伸了伸懒腰,转而对他们两人说:“你们且先聊着,我实在困,先去睡了。”
两人起身目送师父离开,待两人聊完回屋,闷雷乍响。
灭了烛火,屋内的寂静使叶念菀辗转反侧甚是不安。
不一会儿,外面已雷雨交加。
她缓缓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的困意更深一些。
嘴里默默地数了羊来,数了上百只,不知怎的,反而更清醒了。
直到雨势小了些,她安睡了片刻。
然而也只片刻,她跟打了鸡血似的,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都翻了出来。
搭配好后就放在了床榻上,然后一件件地试穿。
自她被安排住到萧家,她的衣服便是两边都有准备。
但这边的衣服都没怎么穿过,她吸着肚子穿了两件,气喘吁吁地瘫倒在了床上。
最后直接挑了件能穿下的穿上,也不拘于是什么颜色和样式。
一大早,景阳书院门口。
叶念菀盯着一双黑眼圈,倚靠在大门的柱子旁,饶有兴致地吃着适才在路边买的饼。
出来太早,府上的小厨房才准备做,她亦是等不及的。
书院内一声钟响,院子里的书生们开始了一天的读书生活。
而这书院的大门也在此刻被人从里面打开。
叶念菀昏昏欲睡,嘴里的那一口饼险些掉出来。
她立马反应过来,赶紧嚼了几下慌忙咽下。
“呀,叶姑娘怎么在这?”
院子里的小厮是认得她的,招呼着就领她进去。
“还行吧,你们姑娘呢?”
“姑娘此时正在温书,今日先生要考教一番。”
正巧,她过来还能观摩一番,日后办事心里也有谱。
“路我都知道,你且先去忙自己的吧!”
院中来往的书生多为男子,一个个的手上拿着最多的就是书。
苦读几年,为了一个功名利禄,也是值的。
临安亭内,书声琅琅。
吴沁妍一人读书不成,还拉着她的丫环一同来读。
正如她所言,读书久了不会让人迷了心智。
她蹑手蹑脚地坐在一侧,不敢去打扰。
“这么早,你怎么起来的?栀儿呢?没跟你一道过来?”
叶念菀随手翻了翻面前的几本书,字面意思都懂,其内意却还要多加琢磨才可,“心里想着你便早早来了,我师兄他们来了,府上总得有人照顾着。”
离小考还有两个时辰,吴沁妍倒也来了兴致,“你的想法是不错,但我们开书院的前提是得有银子,按着最低的要求来,也是需要一大笔银子的。”
她自然知道,将这个想法变为现实,需要财力物力人力,三者皆具备。
“昨晚我盘了一下手里的银子,租个好点的院子是完全可以的,若是不够,我还可以向无师兄去借,他有银子。”
若是这个书院办成,将来会有很多人能有个安身读书的地儿,不用在意身份地位,不用为上学所用学费而焦虑。
尤其是她们最终极的目标是让更多适龄的女子能读书。
办书院不似做生意,一切都以利益为主。
“念菀,这些是很快都能解决,但还有最大困难,先生要去哪里请?不是我带有偏见,城中一些有名望的先生,思想上大都不太能接受给一众女子授课。”
吴沁妍当年要读书时,声称要自己出去找喜欢的私塾。
然而一一拜访后,却都被拒之门外。
那一刻,她才真正感受到身为女子之不易。
也是从那时起,她与自己的父亲提了招收女子的建议。
放弃一件事就在一瞬间,而办成一件事却有千难万阻。
叶念菀提笔在纸上勾勾画画,大致一个院子的形状出来了。
随后又拿了另一张来,从用人,要采购的物件,所需多少人一一罗列。
吴沁妍瞬间明了,同时也拿了笔在纸上写了几人的名字和住处。
一番忙碌下来,小考的时间也到了。
她不忘叮嘱着要离开之人,“待我考完,我便与你一块。”
叶念菀甚是感动地拍了拍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正是回府邸的路上。
想着这些条条框框,一时间不禁有些疑惑。
是不是将这目标定得有点大,万一力不从心,半途而废了心里又很难受。
恍惚间,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以为是看花了眼,她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
再一看他进去的地方,芳怡楼!
还未到楼前,阵阵脂粉香便随风吹来。
楼上牌匾偌大的三个字在烈日下闪闪发光,而在牌匾周围,则被鲜红的绸缎所包围。
几乎每一层都有红绸做装饰。
面对这样的地方,她并不怎么厌恶,她深知这里面的人大多都不是自愿在此。
只不过对这些进去的人倒是很厌烦,家中有妻室儿女,却还乐此不疲来此消遣。
她在门口晃悠了一圈,进去的几乎都是男子。
可一想到适才进去的那人,她便决定要闯一闯。
她低着头假装在找东西,然后找着找着就找到了芳怡楼的门前。
右脚刚抬起,就被门前站着揽客的姑娘给拦住了。
“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都说这里面的姑娘很有韵味,在凑近的这一刻,那眉眼似要勾了她的魂一般。
她怔了怔,“我找个人,烦请姑娘通融一下。”说着,她从钱袋子里拿了银子,放在她的手上。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她从来不愿浪费口舌。
那女子掂量了一番,应该是满意的。
“姑娘随着奴家来就是。”
里面是如何的纸醉金迷,叶念菀保证来了这一次便不会再来。
一进去,整个脑袋就闷闷的。
更别说来享乐了,人群中,她扫视了一遍又一遍。
几乎都是酒鬼,丝竹声大得几乎都快听不到那女子说话的声音。
“姑娘,这里,先随我到楼上的厢房,每日来我们这儿找人的数不胜数,你可得小心,不然啊!”说到一半,她捏着帕子娇羞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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