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国王的新衣(8)

月光似乎透不过那些密集交错的枝丫,它们像是一条条干枯黑瘦的手臂,层层叠叠笼罩住城堡。

荆棘环绕着城堡的四周,只留出一条阴森的小路,穿过这片黑森林,来到城堡紧闭的大门前。

在那些荆棘的下方,偶尔能看到微微鼓起的小土丘,像是一小座一小座不知名的坟。

挂着酒红色帷幔的高顶房间里,华美的镜子前,国王立着。

四周的大臣和士兵们静若寒蝉。

石立和他们一起站在两边,战战兢兢地看着国王,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小。

而国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想起很久以前,老裁缝为他第一次量身定做衣服。那时候他还很小,六七岁?或者**岁?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裁缝眼里一瞬间的震惊和语无伦次。

”魔镜魔镜,谁是这个国度里最俊美的男人?”他傲慢而期待地问。

昏暗之中,镜面微微一亮,浮现出一个男子线条冰冷淡漠的容貌。

“国王陛下,是亨特裁缝铺手艺最好的学徒时怿,他是这个国度里最好看的男人。”魔镜回答。

“……”

国王气炸了。

他的头发像是触电一样炸毛竖起,成为一个蓬松凌乱的乌云团,又很快落下来,只留一脸阴鸷。

“时怿……”

他来回走动,怒气冲冲翻出一件又一件衣服,为自己套在身上。

周围的大臣和士兵们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敢看他,石立看到这一幕更是两股战战,裤子湿了。

“哒、哒、哒、哒。”

靴子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国王缓缓走到一名大臣面前。

“我美吗?”他问他。

“陛下,您是这个国度里最俊美的男人。”大臣战战兢兢地回答。

国王似乎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又一次不耐烦地问:“我美吗?”

大臣牙齿颤抖,两股战战,脑子一片空白:“……您当然美……只不过这身‘衣服’稍有些……与您不符……我想您还能更好看……”

国王紧紧盯着他:“那就是……不美咯。”

他回过身,朝着门口的士兵大手一挥:“拖出去!”

大臣吓尿了。

“陛下!国王陛下!”

第一名大臣咆哮着挣扎着,被两名士兵拖了出去,手指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国王笑了起来,烟熏妆在忽明忽暗的红色火光下显得诡谲莫测,阴晴不定。

他又换了一身衣服,走到第二个大臣面前,问:“我美吗?”

有了前车之鉴,大臣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陛下,您非常俊美。”

“……”

国王紧盯着他的双眼。

过了片刻,他开口,轻声道:“撒谎。”

大臣的冷汗刷地下来了:“不,不,陛下,我绝不会对您撒谎。”

国王提高了声音:“撒谎!!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

两名士兵快步走上前来,一人一边钳住大臣,朝外拖去。

“国王陛下!国王陛下!上帝作证,我绝对没有撒谎,国王陛下!!”

大臣的声音渐渐小了,直至彻底消失。

火炬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石立吓得脸色白的像鬼。

国王又对着镜子哼起歌来,将身上的外物缓缓扒掉,慢条斯理地换上另一套。随后他转过身来,一步步朝着石立走来。

石立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国王站停在他面前,银色的眼珠一动,目光落在他脸上。

他轻飘飘地问:“那么……小裁缝,你来说说,这身衣服好看吗?”

……

城堡走廊里,跃动的暗红色火光下,时怿和齐卓并肩走着。

“时哥,我们这是要去干吗啊……”齐卓走了一会儿忍不住问。

时怿说:“去国王那。”

齐卓:“……”

齐卓:“去国王那……??”

时怿面色不变快步往前走着:“我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一幅画。”时怿说,“他似乎对那幅画很敏感。”

齐卓想了想:“你们之前说……那些画是某种程度上的纪念品或者战利品,这么来说,他应该很乐意让人观赏那些画才对啊 ,怎么还会藏起来不让人看?”

时怿顿了一顿:“这幅画显然不是他想要创作的。”

齐卓“哦”了一声,暂且安静下来。

没有了破梦师,齐卓觉得他时哥身上的冷气似乎没那么重了,脸色也没那么美丽冻人。

直到没走了两分钟,时怿突然刹住步子,和从拐角转过来的一个人打了个照面。

对方高高扬起一边眉毛,深深注视了时怿几秒,意味深长道:“晚上好,时先生。”

“……”

齐卓感觉时怿的脸又冻上了。

时怿眉头微蹙,冰着一张脸问:“你怎么在这?国王说晚上不能出门。”

祁霄似笑非笑:“可惜我是破梦师,对破梦师来说,NPC的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倒是你——”

他微微探出身子,靠近了时怿一点:“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时怿冷冷看了他几秒,开口:“你似乎对我意见很大。”

“……”

祁霄微妙地顿了一下,收回身子,黑眸里意味不明:“我对每一个不守规矩给我添麻烦的目标意见都很大。”

时怿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收回视线。

或许是在泰坦的某一次训练中受伤导致的,他似乎有些东西记得不太清晰。

不过那些事情太久远,好像也不过是几个模糊的梦境,没什么刨根问底的必要。

没什么必要。

他正要掠过祁霄朝前走去,就在这时,幽幽的红光下,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齐卓一惊:“猫!”

时怿目光一凌,二话不说抬腿跟在猫后头追去。

那猫倒也真灵活,大概因为虽然没有皮毛但肌肉尚且存在,矫健地窜过走廊,红色的身子和红色的火光混在一起,让人很难看清。

齐卓跟在最后头,也不知道那只猫到底是往哪里跑的,反正就跟着祁霄和时怿一顿跑,一会儿往这一会儿往那,终于突然撞上了时怿的后背。

他往后退了两步,揉了揉发酸的鼻尖:“不是时哥,咱们为什么要追它,昨天晚上看见它不是还跑来着?”

“不一样。”时怿冷声道,“它昨天晚上是在驱逐我们,今天不是。”

“驱逐……?”

齐卓想了半天:“为什么要驱逐我们?”

“嗯……好问题。”祁霄扫了他一眼,“可能是昨天晚上城堡里有什么东西……它不想让我们碰上。”

齐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什么东西……?可是整个走廊都是空荡荡的……不像是有东西的样子啊?”

时怿的目光轻飘飘扫过来,让齐卓莫名感到一股凉意:“那昨天晚上,地毯上拖行的血迹是哪里来的?”

“你注意到没有,那道血迹到了白天就会被清理掉,只有晚上才出现。”

“……”

不知道是不是被时怿这句话带起来的幻觉,齐卓似乎真的闻到了点血味。

他耸着鼻子吸了几口气,突然发觉那好像并不是幻觉。

走廊里真的有一股淡淡的血味。

一个小巧的黑影在火光下一跃而过,时怿目光随着它远去:“猫。”

祁霄微微眯起眼:“它去的那个方向,血腥味更浓一些。”

一种轻微的沙沙声传来,时怿按着齐卓迅速贴近墙壁,与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沙沙的声音更近了,时怿三人都紧盯着走廊尽头。

突然,一只缠着绷带的手从拐角处伸了出来。

绷带上血迹斑驳,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

那是一个像木乃伊一样浑身缠满了绷带的“人”。

或许并不是。

齐卓瞪大了眼。

那“人”在地上缓慢地移动着,身上不断渗出血来。

忽然之间,他抬头朝着时怿三人的方向看过来。

“……”

齐卓倒抽一口冷气,被时怿一把压住肩膀。

绷带人没有五官,只有模糊的血迹透过布条洇出来,凑成一个鼻子两个眼,颇有点恐怖谷效应,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他抻着脖子看了一会儿时怿几人的方向,突然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猛然转过身,继续朝前爬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时怿才松开手,任由齐卓一蹦三尺高:“卧槽卧槽卧槽那是什么鬼东西??”

他话音刚落,就听走廊尽头传来细微的“沙沙”声。

齐卓一头撞在时怿身上:“那东西回来了?”

时怿抬眼看去。

一个人在走廊尽头拖着什么东西走过,放大的影子被火光映在墙上。

祁霄眼珠一动,抬腿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胳膊。

齐卓:“卧槽!”

“啊啊啊!”

对方叫的比齐卓还惨。

时怿快步过去,听见祁霄俨然把自己当主人地问:“你是什么人?半夜鬼鬼祟祟这在里干嘛呢?”

“……我我我是冈萨留斯啊,是国王陛下让我来处理这东西的!先生们,国王陛下知道我是这里最忠实的臣子了,你们也该认识我……”

时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地上看见了一具没头的尸体。

他抬起眼,刚好对上祁霄的视线:“……”

原来血迹是这么来的。

很难想象爱美的国王陛下会容忍任何人把流血的尸体在他的地毯上拖来拖去。

祁霄转头问大臣:“你每天都来这里处理尸体?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天哪先生,我怎么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国王陛下叫我来,我就来了,国王陛下叫我处理,我就处理了,冈萨留斯从来不多问问题。”

时怿冷冷道:“那换个问法,你每天都是从哪里搬这些尸体,又是要搬到什么地方去?”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把这些讨厌的东西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从一个房间抬去另一个房间……你们每天都看着我这么做不是么……”

大臣似乎猛然觉悟了点什么,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和他尊敬的国王陛下没有半点联系,反过来质问:“不对,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你们又是什么人?”

他慌里慌张地就要喊:“来人——”

祁霄一手刀把他劈晕了。

“嗯……看来就是个工具人,一问三不知。”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大臣。

一个好听的男声在旁边冷不丁补充:“和破梦师一样。”

祁霄:“……”

他皮笑肉不笑地抬起眼:“彼此彼此。”

“……不过既然时先生这么介意……不如我们做个公平公正的交易。”

他转过身,和时怿面对着面。

阴影从他侧脸处洇开,平添几分压迫的戏谑感,似乎笃定时怿会拒绝:“你脱一件衣服,我回答你的一个关于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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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文尔雅”白切黑猫系攻x以为自己很凶了的流浪犬受

新检察官上任第一天,在监控里被恶鬼帮挑衅了一番。

对方十来号人扣下了他派过去的两个兵,并朝他嬉皮笑脸地比了个羞辱的手势。

众监管噤若寒蝉之下,检察官微笑着撕了手里的释放同意书。

两天后,检察官亲自去集中营提审恶鬼帮帮主萧煊,被几百人不怀好意地扔石子吐口水,一路挑衅调戏吹口哨。

就在要扣动扳机的一瞬间,萧煊从后面一把扣住他手腕,环抱似的半贴在他身后。

凶犯眯起狭长的殷眼,半真不假地对众犯人笑说:“嘘……小声点,别吓着咱们检察官了。”

……

要犯萧煊,十恶不赦,不知悔改,据说是个背着上万条人命的杀人犯,比上帝计划里涉及的任何一个犯人都要危险。

此人是只人人畏惧的疯狗,没有良心,毫无痛觉,见人就咬,不怕同归于尽,在集中营里很快稳坐头魁。

众人皆为定期下审他的检察官捏了把汗。

新任检察官楚恒,长了张人见人叹的漂亮脸蛋,是个猫一样惹人心痒痒的温文美人。他体格与诸多壮硕罪犯难比,例行巡查时总被罪犯狼贪虎视,次次大有羊入虎口之感。

后来一次单独审讯萧煊时,好死不死,全区直播的监控,断了。

对着一片漆黑的屏幕,罪犯们皆起哄调笑,众管教一头冷汗马不停蹄往审讯室赶,生怕迟一秒那位漂亮检察官会死在里面。

然而十里八外的审讯室内,检察官唇角微弯,一手掐着着疯狗的喉咙,一手捋过他汗湿的发尾,低声道:“嘘……小声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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