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江初问，那货开始向江初倒苦水。
“我跟你说，我一睁眼，在某个荒郊野岭，别说有水了，草树都怏怏的。”
“我tm渴死了，总不能喝自己尿吧，一路从野外走过来，好家伙，屁股后还有头变异黄鼠狼跟着。”
“哎哟我去，从没见过这玩意儿，我都怀疑它跟着我想吃我。”
江初有点想笑，但他憋住了，杜风浩继续说，“好不容易看见城市了，还没进门，就被这些鳖孙用大网抓了！”
“根本反应不过来嗷，那网从天而降！”
江初笑不出来了，他也是被这样抓的，这似曾相识的剧情……
“兄弟不哭，怎么样，你现在还渴吗？”
“那鳖……人工智能给我的，你喝不喝？”江初差点跟着杜风浩一起说出来，又生生咽了回去，他是文明人。
“喝！谢谢初哥！”
这怎么感觉有点怪，江初怔了一下。
好家伙，哥都叫上了，这必须得让他喝。
然后江初趴在地上，好费劲的用胳膊把水递了出去，杜风浩好不痛快的一饮而下。
“太感谢了，我真的渴的要命。”
地球直播间，“哈哈哈哈哈……”
“这可是你初哥牺牲自己换来的，绝不是他不想喝。”
“楼上瞎说什么大实话。”
“初初这么可爱，你怎么忍心说他。”
“杜风浩直播间跑来的，不行了，笑yue了，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一路上日天日地的表情了！”
“笑吐了，做梦也想不到后面有头黄鼠狼……”
笼子里，杜风浩喝水喝了一个爽快，他把碗放在地上，开始和江初唠嗑。
“哥，你呢？你是怎么来这的。”
江初想到什么，忍不住干咳一下，简单概括，“我挨了一针，镇定剂。”
他脸皮薄，大网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而且他也说的是实话，如果没有那一针，他会来这儿吗？
说不定早就跑了。
“啥？镇定剂！”
“他们还有这玩意儿？”
杜风浩大惊失色，一个激动导致自己的笼子都晃了两下。
“嘘嘘嘘，轻点。”
江初轻声说，“我不知道它们是否会听懂咱们的语言。”
沉吟了片刻，他还是问了杜风浩，“你在外有看到人类吗？”
“人类？！没有，我除了见到那只黄鼠狼就是机器人了！”
江初叹了口气，接着缓缓说出自己的担忧，“我遇到了一个人，见到我就跑，我好不容易追上去……”
“才发现他不会说话，就像你身边的那些人一样，浑身很脏，也听不懂语言。”
“我怕……这里的人类已经不会说话了。”
杜风浩一下子感觉很冷，他之前没有在意这些，现在江初一说，他瞬间意识到这个问题。
于是，他缓缓扭过头看向身边的其他人类。
“呜呜呜吼。”
有几个察觉到杜风浩的目光，脏兮兮的脸上瞬间露出警惕，然后浑身戒备，眼里满是紧张，低吼着警告杜风浩。
杜风浩往后面一看，脸都绿了。
有两个人随地大小便，在角落里尿了！
尿骚味儿也缓缓扩散开，弥漫在这片空气中。
“江初，他们尿了！”
不用杜风浩说，江初也看见了，淅淅沥沥的流水声，真的很难忽视。
很快，他也闻到了这股味儿……
江初低下头，看着自己笼子里的饭菜，忍住乱七八糟的想法，用脚踢了踢，踢到了角落里。
“嘀嘀嘀——”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很快进来几个人工智能，都带着卫生打扫工具，全副武装，鼻子和手捂得严严实实的。
开始打扫，很快，空气里的尿骚味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消毒水的味道。
还没等江初和杜风浩继续说话，之前送饭的女人工智能走了进来。
她提了很大一个盒子，然后放在地上打开，江初往前一看，全都是各种饭菜。
她把饭菜和米饭混合着倒进碗里，分成了很多份，然后，其余的碗倒上了水。
江初和杜风浩清晰的看到，她站了起来，走到笼子附近。
显然，打算送饭。
不！应该说是喂食！
杜风浩笼子里的其他人看到饭菜后都激动起来，有的爬起来从笼子缝隙里伸出手索要，有的跪趴在地上低头恳求，接着，他们头往地上一磕。
江初瞳孔一缩，他清楚的看到，饿急了的人们呜呜呀呀，跪趴在地上以臣服者的姿态祈求讨好人工智能，以此得到食物。
眼前的一切和梦境开始重合，密密麻麻的人，还有无数道撕心裂肺的声音。
冰冷的房间，破碎的肢体……
原本，他还想教他们文字的……
他想告诉他们人类有很多辉煌灿烂的文明，他想告诉他们，他们的先祖多么的坚毅、勤劳、勇敢……
他甚至想告诉他们，这里承载了多少希望，几十亿人进行了一场豪赌。
可是。
梦境与现实江初快分不清了，他的世界里，到处是撕心裂肺的哭声，有大人，有孩子，也有老人。
“人类誓不跪降！杀了我！杀了我！”
“呜呜哇哇，爸爸妈妈……”
鲜血、残肢、哭泣、嘶吼。
江初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感受到一股情绪从身上涌出，他忍不住大吼。
“你们起来！不准跪！站起来！”
“呜呜呜吼……”
那些人依旧在乞讨，对江初的话视如无睹，好像没听见一般。
江初的脑海里，好多人依旧在哭，他们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正在不断变得虚弱，他们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不要死！不要死！
江初的心一下子很痛，他想救那些人，可似乎无能为力。
眼前，那些人类还在跪着乞讨。
江初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脑海里有道声音在愤怒的咆哮，那股情绪影响冲击着江初。
他的声音含着强烈的怒意，像一把火熊熊燃烧，江初不可控制的受到影响。
江初低下头，学着他们的吼叫模仿那些人表示愤怒，他希望他们能听懂他的意思，不要做这个动作！
可是，无济于事。
“站起来，哪怕趴着坐着也可以！”
“不要跪！”
江初愤怒的吼着，嗓子都快有些哑了，因为他看到，有几个对视上他的目光，磕头的动作停了下来。
饭菜依然在纷发，他们停了一会儿，眼睛盯着饭菜，有一个还抬头看了江初一眼，又接着跪下磕头了。
他们又跪下了……
江初把自己的笼子摇的咣当咣当响，“不要磕头！不要跪!”
可能是江初太吵，那个女人工智能放下准备纷发的饭菜，转身就给江初来了一针镇定剂。
笼子太狭小，江初根本无法躲闪，只能看着那个针头插进胳膊上。
这次江初没昏迷，他斜躺在角落，看着他们继续乞讨。
江初感到无尽的悲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自己突然控制不住，刚刚他除了悲痛，愤怒、难以理解外，还多了一层物是人非、拼尽全力也无能为力的痛苦。
他多么希望人类能够延续下去，他们费尽心血，那么多人惨烈的牺牲，不是为了今天的苟延残喘！
等等，他、他们？
江初愣住了，这是谁的残念，在影响着他？
是源于那个梦吗？
刚刚他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激动，什么都不顾的大吼，这不像是他的作风。
江初垂下了眼，那股情绪会影响到他，让他失控。
下一次，一定要控制住自己。
他低头沉思，那道残念的主人是谁？为什么选择了他。
同时，江初也清楚的确定了，那个梦与这个世界有关。
而他的身上，或许有一道前人的神念。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江初额前的发丝，窗外是清澈干净的天空，屋里，深黑冰冷的铁笼却牢牢困住了他们。
江初不语，几乎是沉默着，眼神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此刻，杜风浩心里很担忧，他想安慰他，可是刚刚他挤不过疯狂向前索要食物的人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初又被注射了镇定剂。
这是江初第二次被注射了…
可这一次是杜风浩亲眼见到的，第一次杜风浩是听江初轻描淡写的告诉他，却远远不如亲眼见到的那一刻真实残酷。
他看见，江初刚才眉头狠狠皱了一下，一定很疼吧……
“啪。”的一声，那个女人工智能发完食物，关上门走了，走之前江初和杜风浩前面也都放上了饭菜。
只不过谁也没动。
“初哥，你现在好些了吗？”
“是不是很难受，我心里也很难受，可是咱们得看开，他们现在已经说不出人话了……”
“怎么可能知道那些？”
杜风浩开始碎碎叨叨，他知道江初可能张不开口说话，但他想尽力缓解一下江初的心情。
“咱们可以试着以后慢慢来，你也别急，咱们一起想想办法。”
“如果出去了，咱们可以教他们说话写字！”
“你别太难受了!”
江初没有表情，他还是看着刚刚那个方向，沉默。
太阳快要落山了……
地球直播间，一条接一条的评论往上刷，“他们怎么能跪着磕头？！为什么要乞讨！”
“可能是他们很饿吧……”
“再饿你会什么也不做毫不犹豫的跪下磕头吗？还是很多个一起！”
“对啊，而且那个女人工智能也不是不给饭！为什么要跪下磕头！”
“有一说一，他们跪下磕头的动作太熟练了，似乎成为了本能。”
有人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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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要跪，站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