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蚍蜉

第三十三次日落

文/倾芜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

碎裂的白色泡沫撞上了褐色的岩石,微小的灰尘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唰的又渐渐远去了。

日暮西山尽,沉落进大海里的圆日再寻觅不到踪影。

唯有倚靠着山腰的一条无名小路沉默以待,而小路上站了个人。

路灯洒落下的光把她的影子拖得很长,在水泥路面上投出一方沉沉的阴影。

雨声淅沥,昏黄灯光中飞着雨丝,有寒气入骨。

女人穿了一件单薄的鹅黄长裙,脚踝往下是一双亮晶晶的高跟凉鞋,银白色,款式偏旧。细细的丝带缠住柔白的脚腕,有种稚弱的美。

就像她脚踝腕骨处的黑色蝴蝶纹身一样,蹁跹着让人不忍触碰。

女人撑了一把伞,在僻静的海边显得孤零零的。

她看向海面,漆黑的眼睛也就像盛进了大海。

大海平静汹涌,深邃不可及。

女人伫立一会,转身悄无声息地沿着水泥路走了。

她走了三分钟,侧身站在路边,而后钻进了一辆出租车,乘坐了五分钟,下车后,沿着一条细细的长廊,曲径通幽般,闯进了一家正营业的酒吧。

酒吧外表看上去毫不起眼,周遭都是低矮的居民房,红砖青瓦,古朴与诗意尽显。

女人推开了那扇半掩着的门,街边函凼里平静的水面正此时被打破,一圈涟漪层层散开。

雨声渐响。

酒吧里音乐声很大,像潮水般涌了过来,女人缓了缓神,神色平静地走到了吧台处。

调酒师摇晃着两杯颜色各异的酒,手指转得飞快,不一会酒里便被加了碎冰与柠檬。

“小姐,怎么称呼?”

“姓pei”后一个字的音没发出来,她转了个调子,笑着回:“叫我佩琪。”

调酒师抬了眼,眸光与她对上,手中动作未停,他也轻轻笑了:“佩琪小姐,是特意来看今天WARRIOR的专场的?”

女人指腹轻划了下吧台,她抬眸往酒池正中的舞台瞥了一眼,语气颇为神秘地回:“我是来抓坏孩子回家的。”她比了根手指在唇前,轻声:“嘘。”

调酒师被她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推过手中一杯酒,轻道:“佩琪小姐莫非是老师?”

女人摇头,比了比手腕间的腕表,她指着日期回:“今天,我,不是。”

顺手接过调酒师小哥的冰蓝色饮料,道了谢之后,便踩着凉高跟往沙发区走了。

调酒师又换上一杯酒,看了眼手边的日历:星期六。

WARRIOR乐队一行三人,贝斯,鼓手,和一个吉他手兼主唱。

舞台上灯光不算亮,斜斜洒落,似光影切割,安静如一池冰水。

女人随意瞥了眼,一眼看见了最中间半坐着,抱着吉他弹唱的男人。

一身黑,气质清冷,扫弦的时候又挺散漫。

收回目光,她不动声色地坐回卡座。

而吧里似乎氛围很热烈,那人人气挺高的,有好多女粉丝跟着唱。

“and all my love

I'm holding on forever

reaching for the love that seems so far."

低哑如冷泉的声音,唱的是一首很老的乡村音乐。

《My love》

她听见很多人和他一起唱,“all my love.”

女人一直平静的眼眸里淡淡的起了一丝波澜,她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冰块叮当响,在玻璃杯里上上下下的晃,而她的唇却像被冻麻木一般,没了血色。

今天不做好孩子,倒像醉酒失意的颓废。

酒精味溢满鼻间,她觉得晕乎乎的,心里的某个地方像空了一块,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过了。

女人半靠着矮墙,手中酒杯摇摇欲坠,她眼神有点迷糊,应当是醉了。

周遭热闹鼎沸的音乐声却咔的一下停止了,舞台上的灯光也停了。

现场沉默片刻后,有质问的声音传来:“是谁拔了电插头?”

有推攘声和否认声。

“不是我,不是我,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黑暗中,有吉他落地的声音。

混杂的空间里,倚着矮墙混混沌沌的女人听见了沉稳的脚步声。

从舞台上走下来的脚步声,和记忆深处某个人的模样渐渐重合。

她睁开眼睛,泪水无知无识的滚落,划在脸颊上,温热,湿凉。

台上的灯却咔的一下亮了,人群的躁动霎时间平息,空气变得安静起来。

舞台上多了一个女人,她穿着荧光色运动衣,扎着丸子头,显得青春可爱。

一手捧着话筒,她坚定有力地说:“WARRIOR的陆予白,我知道你喜欢我很久了,一直没能鼓足勇气对我表白,今天……”

人群间为台上的人让出了一条路,路尽头的女人穿着鹅黄长裙,她抬眸看着朝她走来的人。

陆予白。这个名字,让她的心里又泛起一阵熟悉的空泛感。

而迈步向她走来的男人,穿了一件纯黑色的西装衬衫,纽扣一丝不苟的扣到了最上面一颗,他生得极为俊朗,剑眉星目,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下神色不明。

“裴,心照。”他这样叫她的名字,嗓音带着独有的低沉。

裴心照被这声无名叫得心一颤。她看着男人走近,醉意微醺,她迷迷糊糊的弯了唇角。

清冽的松香窜进裴心照的鼻间,随之而来的是酒精的气味。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已逼至她的面前,身高上的差距,无端的带来一股压迫感。

裴心照缩了缩肩,抬眸看着他的眼睛。

瞳仁很黑,泛着星点水光,深邃漂亮。

“……今天我就主动打破我们之间的僵局,陆予白,我喜欢你。”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回荡在酒吧上空。

而被表白的男主角此刻的举动却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他微垂着头,吻住了裴心照的唇。

两处柔软相碰,温温柔柔地贴合着,他不敢用力,意识深处深觉这是一个不现实的梦,触手即碎。

裴心照脑中残存意识的某个地方像一根引线一样,砰的一声炸裂开来,感受着唇边的温凉,她闻见男人唇边酒精的气息,迷蒙的醉意瞬间一扫而光。

手中玻璃酒杯坠落在地板上,清脆的一声响动,玻璃碎裂开来。

酒吧里的音乐声停了,话筒里的声音也不再继续,男男女女的目光定格在他们身上。

下一刻——

裴心照一把推开了面前的男人,灯光晦暗间,她抬头看着他的脸,神色清明而冷冽。

男人英俊的面容陷在灯光的阴影里,看她的目光痛苦而隐忍。

长指解开衬衫领口露出瘦削深刻的锁骨,低头倾身靠近,男人的气息逼近。

薄唇轻启,她听见他近乎沙哑得被撕裂的嗓音:“回到昨天,我还是喜欢你。”阿照。

唇角微掀,克制着颤抖的弧度,裴心照抬眸看他,冷冷回:“我不认识你。”她伸手欲再次推开他。

却被他反手扣住了手腕,他慢慢的将那只戴着女士腕表的手放进自己的心口处,而后近乎乞求着开口:“玩我,好不好?”

“疯子。”她说着这句话,眼泪却快要流下来了。

薄唇紧抿,男人蹙眉,伸出修长手指想要去描摹她的眼睛。

深情,固执,化不开的想念,仿佛皆融入那个小小的动作中。

掐着手心,裴心照侧过身,躲开他的触碰,克制情绪,冷淡而残忍地开口:“清醒一点,我不认识你。”

男人深邃的眼里突然染上了一层落寞,英俊冷淡的面容也带着疏离的冷漠。而握她的那只手却仍是不愿放开,沉默近十秒,他轻轻唤她:“阿照。”

声音又沉又哑。

情绪翻涌,再也崩不住,缩回手,裴心照转身拔腿便跑,人群为她自动让开一条路。

一石激起千层浪,心中再也无法平静。

那一瞬间,脑中闪过了很多画面,但最终却只定格在了一声——

“陆予白,你混蛋!”舞台上的小姑娘气急败坏,哭着喊出这句话。

裴心照心里一怔,眼角濡湿了一块。

而脚下却是不敢停留,她一口气跑出了那扇半掩着的酒吧门。

孤零零的街道上只有路灯伫立,昏黄的灯光中雨丝飞扬。

“咔”的一声,脚上的凉鞋鞋带断了一只,裴心照往前跑,脚踝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她掉了一只鞋,于是也脱下另一只鞋,指间吊着。

矮了一点,背脊却挺得更直。

知道他在身后,却也仍旧没有回头。

她一如既往的以淡定无比的口吻开口:“陆予白,在我心底,你已经死了。”

“再往前走,我就去找你。”她说得轻飘飘的,但却丝毫不让人怀疑她会那样干。

“阿照。”一贯散漫的语气里却在此刻带了认真与怜惜,仿佛他真的深爱她许久。

裴心照由着清醒,不被他给迷惑,冷笑回:“陆先生,别这么叫我。”

“请自重。”

这一声,几近将陆予白逼疯。

他停下脚步,淡淡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眉头微皱,心中泛着密实的疼痛感。

看着她瘦弱却挺直的背脊,心中被冰冻许久的湖面,突然被人敲出了一个大窟窿,冰渣散了一地,刺在心脏上,鲜血淋漓。

而漆黑柏油路面上被丢掉的那只银色细高跟凉鞋,孤零零的,就像午夜钟声响起时,匆忙乘南瓜车离去的辛德瑞拉遗落的水晶鞋。

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先动的心

呜呜呜,可是小白没有心

非正式第一章,后面不是这个调调,不必担心虐哈,我们一起走花路叭。

新文请多多支持呀

留言,评论,撒花喔,抱住小天使吧唧一口。

fa红包~~~

——

别看评论,别看评论,会被剧透!

别学男主自杀,自杀是不好的!

涉及剧情推进的问题不会回答,嗯,你们慢慢猜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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