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笥宫的日和夜都是静得可怕，时间在这里仿佛停下了脚步。此夜，穿着绿色暗纹仙衣的仙人站在宫门的柱子下眺望着北方。那是冠濮、太虚乃至三境最高的地方，也是整个世界的核心。但在这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它一直被重重的云团包裹着，就像是一个谜团呆在那里不移不动，总惹人想剥开它一探究竟。
“仙上，三境今日所有新撰的典籍都已收录宫中了。”
“嗯。”琢卿并没有回头看身后行着礼的怀莲，依旧遥望着那个云团。怀莲低着头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语。旷寒灵州月宫散出的光悄悄地将琢卿的影子拉长，直到它够到怀莲脚边时，她才听到眼前仙人玉石坠地般的声音：“怀莲。”
“下仙在。”怀莲应道。
“你在昆吾山步上通天路时，可曾见过山路上的雪莲？”
怀莲沉默了。她不明白琢卿为何在此时问她这个问题。她只能循着他的话去想，昆吾山的通天路旁并没有雪莲，有的只有皑皑白雪、密密丛林还有——
怀莲眼中尽是疑雾，如果琢卿元君是要让她想起那些，并非不能直说，为何要提起并不存在的雪莲？长久的沉默里，再没响起琢卿的声音来。怀莲垂头盯着脚尖竭力地思考着。她的鞋与神界其他仙君的并没有什么不同。纯白的鞋面上有绿色的暗纹在浮动。这白色与琢卿元君所说的雪莲或许是同一种颜色······
她突然双瞳睁大，极力克制自己想抬起头来的冲动，语气里带着细小的颤动，说着：“下仙见过。”
翌日清晨，泺河早早就在自己的小院外带着两只虾兵蟹将耐心地等候。屋子里的年年和稚笙双手撑在窗沿上，看着在门口穿戴得非常规整的地君，不由得好奇。
“姐姐，你说泺河地君这是在等谁呢？”
“不知道。”年年摇了摇头，“我也没听她说起过。”
“真君哥哥来的时候，地君姐姐也没有这么大的阵仗，难道是比真君哥哥位阶更高的神仙？”
“唔——我还是不知道呢。”年年摇了摇头。
正当她们在屋内不停地猜想时，晴空上响起一声鹤啸。两个女孩四只眼睛瞬间就被吸引往空中看去，只见一只白鹤慢悠悠地从云端缓缓飞下。待它在院门前停稳后，一阵白光闪过，它就成了一位白衣的青年男子。泺河连忙上前迎接，却被他及时拦下。
“地君无需多礼，我只是代师傅前来瞧瞧。”
泺河侧身手往屋内一展，招呼他进屋道：“灵使大人这边请，她就在屋里。”
男子点了点头，抬脚往院内走去。然而穿过院门后他就感觉到了投向他的目光，顺着这两道目光寻去，他看到了窗前撑着头好奇地打量着他的两位女孩。他看到其中一位时，脚下的步伐瞬间快了许多，甚至越过了泺河一溜烟地就往女孩的方向而去。
坐在屋内的年年好奇地看着这个“砰”的一声推开屋门出现在她眼前的男子。他的两只眼睛下分别有一颗红痣，好奇特的长相啊，也不知道那两颗红痣是天生的还是后来点上去的。她好奇地看着对方，对方也正看着她，不过他的眼中有的只有惊喜。尤其是他的嘴角，他瞧年年的时间越久，那里就弯的越明显。
“这！这是！！！”
男子不满足于只能看坐着的年年，还上前了几步一把将年年拔了起来，吓了年年和旁边的稚笙一跳。他完全没有在意她两的表情，喜不自胜地说道：“快、快转几圈让大师兄好好看看你！”
“呜——”年年被他这突然而来的热情吓蒙了脑袋，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没有动作。直到屋内传来兽类的低吼声才引起这的男子注意。他往声音的来处看去，一只拱着身子的狐狸紧盯着他抓着年年的手。他疑惑地回过头来，这才留意到年年被他吓到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放开。
男子眯起眼笑着向她道歉道：“抱歉，我有些太激动了，没吓到小师妹你吧？”
“灵使大人。”泺河这时才进来，担忧地看着沈年年提醒他道，“她现在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您小心别伤到她。”
“哦？”男子这时想起方才他抓住年年胳膊的时候，的确没有感受到任何仙力流动的迹象，这么说来太熙御尊拜托师傅前来的目的是——
“稍等片刻。”
男子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合抱成一个大圆，念了一句：“道生万物，以虚化实，镜出。”他抱成的圆随着他的话音扭曲成了一个旋涡，在这个旋涡背后隐隐约约似乎有一个人影。那个人影面对着年年看了一会后，点了点头，而后这个旋涡开始向中心收紧并且不断缩小直至缩成一个小点后消失不见。年年从旋涡出现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到了最后消失的一刻，她耳边响起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嗯？她抬起头看向其他的人，见她们皆面色如常，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复又安静地站在那里。
“师妹！”得到师傅肯定的别云再次激动地双手抓住眼前少女的胳膊，“我就说嘛，我师妹那么独特的一个人，全三境怎么会人敢跟她长得一样？你果然就是啊！”
一旁的泺河也难抑激动地漏出笑容来，细看的话她眼中还带有泪光：“阿缨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这下年年更懵了，怎么这些神神仙仙的一上来都叫她这啊那的，她不是沈年年吗？她到底是谁啊？
“不过你怎么······”那男子想起她半点灵力和往日的记忆都没有，眉毛耷拉了下来，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没事，回来就好。对了，我忘了给你介绍，师尊他是神族的无上道尊，现在居住在凡间的承罄山。我叫别云，你可以唤我大师兄。你还有个叫青辞的二师姐，改明儿我让她也过来让你熟悉熟悉。”
说着说着，他想起了之前李慕缨在承罄山修行的日子，而眼前这个姑娘，却用着一双陌生的眼睛望着自己。他心底漫出一丝悲伤来，但还是宽慰道：“从前的事，你既想不起了，就让它想不起吧。以后啊，有师尊、师兄和师姐在。只会有更好的日子的。”
等年年和稚笙重新趴在窗前看着向远处天边飞去的白鹤，满头问号的小稚笙终于问出心里那个徘徊了很久的问题：“年年姐姐，你真的是年年姐姐吗？”
沈年年抑是被这个问题困扰着，她只能回道：“我也不知道了呢。”
是夜。
夏日夜间的凉风将白日晒了一整日的暑气吹散。满腹心事的沈年年坐在门前的台阶上，靠着柱子看着无忧无虑的稚笙在院里的花丛中扑萤火虫玩。
“哎呀！”
在花间蹦来蹦去的小草妖惊呼了一声，消失在了繁花中央，年年略支起身子喊她：“稚笙？”
“姐姐我没事。”稚笙应声从泥地中爬起后小跑到年年身前，“我刚刚就是踩到了一块石头，不小心摔了一跤。”
说完她还用沾着泥的手背蹭了蹭鼻子，鼻尖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泥印。身上的衣服也因为刚刚的摔跤弄的脏兮兮的。
年年见此打趣道：“等下郎姐姐回来让你自己洗衣服，你可别又哭鼻子了呀！”
“嘿嘿，有姐姐你和一起洗，泺河姐姐她只会施个法让衣服自己干净的。”稚笙顺势就贴着年年坐下，搂着她的左臂靠在她的肩膀上说道，“年年姐姐和泺河姐姐最好啦！”
年年笑了笑，马上抖了下稚笙靠着的肩膀，让她把头抬了起来。往旁边挪了一下，故作生气地笑骂道：“哎呀，你把我的衣服也给弄脏了！这下得麻烦郎姐姐再多念个咒啦！”
“麻烦的话，换件新的便是。”
两位女孩向突然响起的男声望去，凭空出现的敖珩正站在台阶前，手里提着一个纸包笑看着她们。年年她们正要起身行礼，被他及时拦下了：“不用多礼。”
说完，他向上迈了一步台阶，将手里提着的纸包递给年年：“这是凡间京城近日最流行的点心，你尝尝？”
年年伸出手接过，放在自己的膝上拆开。纸包中是几块非常精致的糕点，颜色花花绿绿的。看得出来敖珩是特意将每种都买了一些。年年一时不知道该先吃那一块好，想了一会后，才拿起离她最近的一块绿色方形的糕点，上面还印有菱形的图案。从未见过这种点心的她，先是放在鼻前闻了闻有股淡淡的甜香。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一股浓烈的玫瑰甜味充斥着她的唇齿间。
挨着她坐下的稚笙见她咬下去后瞬间亮起的眼，咽了咽自己的口水：“姐姐~”
她还拉了拉年年的袖角，仰着头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姐姐，颇有些像摇着尾巴同主人要骨头的哈巴狗。年年见她这样有些想笑，正打算把摊在膝上的纸包包好后递给她，却瞥见了她手上被碎石块划开的伤口，那口子并不大，已经凝固的绿色血液如珠子般点缀在伤口处。
“喏，你得先去把伤口处理好，手洗干净以后，我才会给你哟。”
稚笙恹恹地起身往回屋走去：“好吧，我都听姐姐的。”
年年等稚笙走回屋里后才笑了出来，在她身前的敖珩看着她不解地问道：“你是不喜欢这个点心吗？”
“唔，没有呀。”年年被他的话吓到连连摆手，“这个真的很好吃，我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我还要多谢天君大人呢。”
敖珩蹙起眉头接着问她：“那你为何要给别人？”
“你是说稚笙吗？”年年向他解释道，“稚笙叫我姐姐，当姐姐的不是应该把好的东西留给弟弟妹妹吗？”
敖珩摇了摇头，撩袍在她身旁隔了一席的地方坐下后，说道：“不是这样的，你不用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让给任何人。”
“欸？”年年听了他的话，脑海里想起了以前还在青坪村的时候，她名义上的父母同她说过的话，“我、我身边的人都是这么给我说的······”
“那我现在作为你的仙人老爷告诉你，你不用给别人任何东西。比起那些凡人你不应该更听我这个仙人老爷的吗？”
听到这个称呼年年臊得脸一红，忙避开敖珩的眼神低下头小声地嘟囔着：“都说了不要再提这件事啦。”
敖珩看着她微红的脸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着，体会着眼前这人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生动。他连渐渐放柔的目光都不曾感知到。
年年让晚风将自己心头的羞恼吹去，认真地想了想敖珩刚才给她说的那番话。唔~仙人的话自是要比凡人有道理的吧，然后她扭过头来看着敖珩。给出了自己的答复：“天君大人你说的对，不过这次我已经答应稚笙了，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让出去了。”
敖珩在她望过来的那一瞬就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屋檐下的灯笼发出的光，在少女黑色的眼中映出橘黄色的一团。敖珩扭头看向天上的星云，繁星零散地分布在夜空中又很巧合地汇聚成一条河流，而它们流向的是凡间的北方。
“你想去京城看看吗？”
这个地点年年只在别人的嘴里听见过，听闻那是人人都向往的地方：“京城怎么去呢？”
“这不难。”
敖珩将右手抬高，一条如月光般皎洁的白色绫带从他黑色的衣袖中飞出，在他脚边的空中铺成。敖珩先站起身走了上去，然后回身将手递向年年道：“来。”
年年顺着他递出的手看向他的脸，他原本就带着笑意的面容在暖色的灯光下更加的柔和。那双氲有情意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好像在告诉她他的心声——相信我吧。今夜空中的星星明明是那么的璀璨，在他身后竟都模糊起来。这就是仙人吗？
沈年年心念一动，还未留意就伸出了自己枯黄的手。敖珩顺势将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年年就被拉起了身，几步走上了那薄如蝉翼的白纱。而在她膝上的纸包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了地上。她这才惊醒，叫道：“点心！”
敖珩并没有在意她的惊呼，只是手指一划，脚下的绫带就带着她们向着星星汇集的方向飞了出去。
“啊！！！！”再次袭来的悬空感吓得年年跟上次一样闭上了双眼，覆在她手上的温度却紧了紧：“不要害怕，你看。”
年年听话地鼓起勇气睁开双眼，映入她眼帘的是天幕中向后飞去的繁星。她还是第一次离它们这样近，好像自己伸手就可以将它们摘下。
敖珩瞧她逐渐放松下来，才说道：“你往下面看看呢。”
年年咽了咽口水，提着心顺着敖珩指着的方向看去。黑漆漆的大地上一条宽阔的大江在群山峻岭之间流淌，而大江两侧分散着星星点点的灯火。从这个高度看下去，竟和平时自己在地面上所看到的星空相似。这么一想，她内心的恐惧被风吹去了好些。
敖珩见她脸上的惧色都消失后，很笃定地说道：“你看，相信我的话不会有错的。”
“嗯！”年年对着他点了一下头。高空中的风吹动她两边鬓角的头发，发梢将她的脸拂的痒痒的，她此刻的心也是痒痒的。
这条绫带带着她沿江而上，直到众多的灯火流入一个四四方方的池子中，敖珩才出声告诉她：“那就是京城。”
敖珩操纵着绫带从空中缓缓降下，让年年可以看清地面上的事物时才停下。这么近的距离让年年心中诧异：地上的人不会看见飞在空中的她和敖珩吗？
敖珩看出了年年的疑惑解释道：“放心，我施了法的。”
年年这才放下心来被敖珩引着坐到绫带边缘观察起脚下的京城来。这里不愧是人人都向往的地方呀！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的灯火将黑夜照得同白日般亮堂。四方的城中大大小小的房屋整整齐齐地分布在各个方向。宽阔干净的道路在它们之间纵横交错将它们分开又将它们联系起来。城中心最宽的道路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影。16岁的年年有留意到那些走在路上的女子们穿着颜色各异的裙子，头戴各色的钗环花饰，那样自在恣意地绽放自己。
耳边是脚下不停绝的繁华之音，夜风也将这通明灯火中流动的香气送向了少女，她就像是也走在这条人间的大道上。今夜的天地对她似乎有些格外的关照，不过她从这些香气里嗅到了一丝熟悉的甜香，说到这个——
她眼睛看向一处，手指着道：“那个是？”
敖珩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从一间高大的建筑中走出的一个提着纸包的人。哦，那是他刚才来买点心的铺子。他食指往上一勾，那人提着的纸包就出现到了他的怀里。然后他塞进了年年怀中。
“给，不许再给别人了哦。”
年年愣愣地捧着塞过来的点心，眼睛还一直盯着那原来的主人。他惊慌地在铺子前转了几圈，呼道：“见鬼了！我刚买的桃花酥呢？”
年年有些歉疚地看向敖珩，小声说道：“会不会不太好呀······”
“放心。”
敖珩往那人的方向一点，惊慌失措的凡人瞬间停下了。他解开自己腰上的布包一看，里面是沉甸甸的一块金子。他马上就捧着布包跪在地上高呼道：“神仙老爷显灵啦！多谢神仙老爷！”
周围的人见状也跟着围了上去，听那男子激动地说完后，也跟着跪了下来，朝天上高呼道：“请神仙老爷显灵！请神仙老人显灵！”喊着喊着，还将自己的愿望说了出来，希望敖珩能帮她们实现。没一会儿，原本人来人往的大街竟都跪成了一片。
年年看见这样的场景不知为何有些发憷。她看向旁边的敖珩，只见他望着地下不停跪拜的人群笑着，任通明的灯火占据他的双眼。许是敖珩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看向她。年年忙回头，指着地上的人们对他打岔道：“看，大家都叫你仙人老爷的！”
“······”
不过提到神仙，年年想起最近这段时间的遭遇，原本雀跃的心情冷却了些。敖珩察觉到她的情绪，出声问道：“怎么了？”
沈年年喃喃开口道：“天君大人，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吧。”
年年双手托着头看着脚下的人群问道：“从我14岁遇到第一个神仙之后，我遇到的仙和妖都对我很好很好。但你们见到我的第一眼都会用其他的名字或者称呼来叫我。我后来才知道你们是因为另一个人才会对我这么好。我本来觉得自己是个小偷，占据了那个人原本拥有的关爱而愧疚和不安，也害怕会让你们失望。但最近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让我越来越不清楚，我是你们真正在意的那个人，还是只是一个和她长得相像的凡人呢？”
“你——”敖珩看着少女迷茫地望向人群的脸，那是和阿缨一模一样的脸，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他们这些在神界呆了一千多年的仙人们记忆中的样子。只是她很不一样，比如李慕缨不会愧疚、不会不安、更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啊，该如何叫她不烦恼呢？敖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中心那条大道最后通向的地方，那里是人间的皇城。
“你和你的前身都是神界遗落在凡间的公主。”
年年惊地猛地直起身子看向敖珩；“公主？！”
“对。”敖珩很坚定地回复她，“神界当初不小心将你遗留到了人间让你失去了前几世的记忆，这一千多年来我们一直在找寻你的下落。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大家都很开心，决定两年以后等你长大就将你迎回神界“。”
敖珩一口气说完，却发现身旁的女孩被他的故事惊得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你不相信我？”
“我、我只是觉得这个太像我小时候听到的那些哄小孩子睡觉的话了。你、你说的真的是真的吗？”年年心底依然虚飘飘的，磕磕巴巴地向他求证。
“不然，你眼里的仙人老爷怎么会亲自带你来这里。”敖珩想开个玩笑，让她从惊讶中缓过来，然而年年却丝毫没有再在意那个与身旁少年外貌完全不相符的称呼。她的脑子现在如同寺庙里被撞响的钟，嗡嗡的，除了刚刚的话再也听不进别的了。
“公、公主······”
敖珩见她呆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开始后悔自己不该编出这么个故事来的。可是成为公主，不是凡间每个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事吗？但李慕缨，李慕缨好像是个将军来着。敖珩突然想起，悚地睁大了眼。正想将方才那话改过来，就听沈年年断断续续地说道：“神界的公主需要做什么吗？”
年年扭头再次看向他，虽然她依然处在震惊中但潜意识里对身旁仙人的信任让她开始慢慢接受这个故事，敖珩彻底松了口气说道：“公主啊，什么都不用做。”
他双眼放空望着那皇城如同呓语般说道：“毕竟，公主只需要活在帝皇的羽翼之下。”
等敖珩将她送回泺河的小院后，年年提着小纸包跳下了绫带，迈上台阶正准备推门进屋时，突然往回跳转过身子来，对院中的少年问出了这些天来的最后一个问题：“对了，我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呢？是你们常叫的‘阿缨’吗？”
“不。”敖珩笑了笑，说出了一个新的名字，“你在神界的真名叫瑶瑶，意为被珍视的美玉。”
“瑶瑶。”年年小声地复述着这个名字，越念越觉得好听，旋即对敖珩露出了今夜最灿烂的一个笑容，“谢谢天君大人。”
她回过身来小跑着推开房门进了屋。敖珩在她身后回想起她刚刚那个笑容来。他还是第一次见李慕缨的笑颜，出神之际屋后再次响起了她的声音。
“稚笙，你怎么趴在这里就睡着了啊？”
“呜哇！姐姐啊，我洗完手出来就看不到你了，你去哪里了？呜呜呜呜——”
“我不告诉你，喏，你想吃吗？”
“想！”
“不给你了。”
“姐姐，你怎么这样啊！”
敖珩转身走向院外，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泺河迎了上来。他手中变出的红金白三色交相辉映的圣水，对泺河说道：“这个是御尊神上赐下的五蕴圣水，唯有神上的神力才可破除它生成的结界，你前些日子提到的事情不必担心了。”
泺河躬身回复道：“是。”
“结界的咒语等下神上会通过与你相接的神识告知你，现在你需要同我一起把它撒到你仙居周围。”
泺河听话地去往了小院的另一侧撒圣水。而敖珩在这一边，将瓶中的液体洒向空中时念起了咒语:“天尊敕令，五行道法。水纳百川，生。”
飞溅的液体如同雨滴落到地面，在空中荡开一圈圈的涟漪，相接成一个将小院笼罩其中发着三色光芒的半圆。
阿缨啊，不。
敖珩看着映在窗上的影子。
现在应该是帝神少瑶了，欢迎你，回到神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