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四个不同身份的人各怀心思躺在床上,睁眼到天亮。
诚然,直到天亮,四人也没有解决目前局势更好的办法。
赵晚棠直到午饭时候还躺在床上发呆,她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宋秉书时候的场景。
那是1910年的时候,他跟随父亲去北京城探望舅公,恰巧彼时北京城动荡不安,身为川陕总督的宋靖尧在这个时候不得擅离职守,但又牵挂着远在北京城岳父大人家里的儿子,总督夫人也担忧娘家安危,于是便拜托赵贺商去看望老爷子。
老爷子姓李,因祖上立功,圣上封了爵位,勉勉强强算半个皇亲国戚,俗话说的好,乱世饿不死有权有势的人。
李老爷子带着宋秉书诚邀赵贺商去梨园听戏。
那时的宋秉书,小小的人儿穿着一身华服,倒还真像个小王爷。这是赵晚棠第一次见宋秉书。后来听戏的时候她悄悄溜到梨园后院被一群戏院里的小孩欺负,还是宋秉书替她解的围。
想到这儿,赵晚棠突然想起了那个在梨园后花园水池中将她救起的人——苏语章。这些年,二人一直有书信来往,但从未见过面,不知道现如今他在北京怎么样了。
云姨敲了敲门,将赵晚棠飘远的思绪拉回。“棠棠,快起床了,老爷已经在楼下了。”云姨走过来,把赵晚棠从床上拉起来,催促道。
等赵晚棠收拾好下楼时,发现餐厅的人格外多。
赵贺商,宋靖尧,宋秉书,林叔,云姨,赵晚棠的目光环视了餐厅,除了服侍的佣人,今天多了很多不该出现的人。
赵晚棠下楼的脚步瞬间就停下了,看着餐厅桌前有说有笑的人们,她忽然就觉得昨天乐团解散的事情没那么令人头疼了。
正当她发表内心独白时,宋秉书余光看到了楼梯上的女孩,似乎是看出来了赵晚棠心里在想些什么,宋秉书故意大声说道:“大小姐站在楼梯口干什么呢?怎么不下来,快来啊,就等您了。”
被宋秉书这一声吓了一个激灵,赵晚棠险些从楼梯上摔下来。稳住身形后,她偷偷地瞪了宋秉书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边下楼边说道:“宋伯伯来了啊!是我失礼了,昨天被乐团的事情叨扰得一晚没怎么睡,今天就起晚了,您和令郎久等了。”
赵晚棠来到桌前坐下,看着斜对面的宋秉书,笑得温柔得体:“上次的事情还未亲自向宋公子道谢,多谢您出手相助。”
宋秉书坐的笔直,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笑得假模假样,说着漂亮话的赵晚棠,良久,他才开口:“举手之劳罢了,赵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话落,六人开始用餐。不同于赵晚棠来之前的热闹欢乐,桌上六人只默默用餐,一言不发却又各怀鬼胎。
赵晚棠吃完饭就一个人懒懒散散到厨房去转悠,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没有想法,没有目的。
赵贺商和宋靖尧那边聊到了婚事,宋秉书看向厨房,他想,小姑娘现在一定在厨房里不安地踱步,不知所措。
“关于婚事,晚辈这里没有问题,不过,还是要问问赵小姐的意思,有些事不是强求就能有结果的。”
赵贺商看宋秉书的态度,想来是对这桩婚事不反感,虽然说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现在世道不一样了,宋秉书又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以前那套行不通了。
赵贺商看向一旁的佣人,吩咐道:“去请小姐来客厅。”
从厨房到客厅的路并不长,但赵晚棠却在这短短的一段路中决定好了自己未来的漫长的人生路。
赵晚棠来到客厅坐下,点头示好,然后端起面前的茶一干而尽,颇有种壮士断腕的决绝。
“宋伯伯,宋公子,父亲昨日已经和我说了两家的婚事,我昨天想了想,心里也有了决定。”赵晚棠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同意这门婚事。”
赵晚棠话落,宋靖尧和赵贺商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而下一秒,她又开口道:“但是,我有条件,不止一件。”
她看着对面两个当家人相视一眼,面露难色,又转头去看宋秉书。宋秉书端起面前的茶杯,细细品着,没有看她:“大小姐不妨说来听听。”
“第一,宋公子要向我保证,只娶我一人,不纳妾。”赵晚棠边说边看着对面三人的脸色。
宋秉书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
“第二,我的私生活宋公子不得干涉,当然您放心,我是赵家大小姐,出格的事情不会做;第三,少将您府上得留出放钢琴的地方,而且,在我练琴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我。”赵晚棠说完,坐直看着宋靖尧和宋秉书,她想着,要是两人不答应,就直接取消婚事,还落得个轻松自在。
“好。我当是怎么样过分的条件,这三条我一定做到,您安心。”宋秉书放下手里的茶杯,有些无奈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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