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送你的书,你看了吗?”
司徒修憋了半天,想到了这么一句。
闻蝉衣点点头,“看了。”
“喜欢吗?”
“……”
“喜欢。”
司徒修心里扑通乱跳,他现在有点儿怀疑司徒荆给他的双环丸是假的,明明已经吃过了,才几杯酒,怎么现在真觉得有些醉意上头?
“还有事吗?没有的话,二皇子还请快快起身,否则有失礼仪。”
司徒修现在不想要什么礼仪,他蛮不讲理的把那块帕子扯下来塞进自己怀里。
“师父……”他把头埋进人怀里,看似装死实则确实英勇就义,“我好像醉了……”
闻蝉衣确实没想到平时端正有度的二皇子喝醉酒是这么一副粘人的样子。
“二皇子,你的侍卫就在一旁,要是觉得不适,我去叫他们过来扶你回寝殿休息。”闻蝉衣皱着眉,似乎真的担忧他的身体。
天知道司徒修的身体好的很,好的他现在就可以起来把那两个没眼色的侍卫给一脚踢飞!
“师父~”司徒修忍不住老脸一红,但是顾不得了,反正现在特还是一个少年,卫兰不就整天这样吗?
司徒荆就吃这一套,说不好闻蝉衣也吃这一套。
闻蝉衣似乎有些僵硬了,他实在有点无力招架这么个男人在怀里冲他撒娇。
要是他年纪再大些,或许还能对二皇子萌生些父爱来,可惜了,他自己尚且年轻,没比这位赖在人怀里磨蹭的二皇子大多少,实在消受不起。
“二皇子还是先起来吧……”
司徒修见他脸色实在勉强,见好就收,捂着自己的脑袋假装迷糊,“是学生冒犯先生了,还请先生不要生气……”
见他终于爬了起来,闻蝉衣整了整衣服恢复平静,只是还没来得及松下这口气就听到刚刚站起身的人再一次说出了令人惊讶的话。
“先生既然已经答应在我的寝殿住下,可不可以请先生今日送我回去?”司徒修说着话就要往人身上倒。
闻蝉衣平日里一个冷静严肃的正经人,这会儿叫他这一靠弄得手足无措,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还有这人说的是什么话?
明明只是住在他的偏殿,怎么就变成了住到他的寝殿里去?
“二皇子的侍卫就在附近,为何不叫他们去?”闻蝉衣两手扶着司徒修的肩膀,被他凑近的吐息弄的有些奇怪……
他家中世代单传,没有什么亲人,性子又偏冷,更不怎么和人来往,因此从没和人靠这么近过。
偏偏这个从前最有分寸的二皇子最近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莫名总是忽然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叫他觉得好不适应。
“他们……他们……”司徒修这下真的有些头疼了,他用力的揉着脑袋,一副醉酒醉的厉害的样子。
“学生有些醉了,只依稀记得给他们吩咐了别的事情要做,却想不起来了,还是劳烦先生送我吧,难道师徒这么久先生连这点情分也不愿意给吗?”司徒修编不出来索性耍赖。
他这是料定了闻蝉衣这样的正经人做不出旁的反应来。
闻蝉衣左右看看,竟然也想不起来叫旁的什么人能送他,而且司徒修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说一千道一万,他也是臣子,皇室的人若有吩咐,他到底是不能不听从的。
“是,臣送二皇子回去。”闻蝉衣依然克制守礼。
可是直到站起身来才发现有些不对。
闻蝉衣看了看自己的酒杯并不一样,他平时不是不胜酒力的人,今日没喝多少,怎么站起身来却觉得有些头晕?
面前凋落的飞花在眼前已经有了重影,连周围的人似乎也看不太清晰了。
难道是酒水有问题?
闻蝉衣心里立刻起了疑云,只是此时他行动也有些不便了,所以说时刻提防着,但到底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二皇子……臣似乎不能送你了……大约是有些不胜酒力了。”闻蝉衣从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仪过,而今日他站在那里,连衣袖晃动的幅度都比平日里更大了一些。
司徒修抬手把人扶住了,他低下头眼神难□□露出一些懊恼,愧疚和得意同时流漏出来——
是双环丸起了作用。
他特地找司徒荆要来这东西,这药丸从前只不过是一些酒蒙子和赌徒们弄出来捉弄人的,能叫平日里不胜酒力的人,吃酒之后不觉醉,又能让平时里吃酒不醉的人觉得头昏脑胀。
而司徒修当时就想到了这东西,倘若在宴会上自己吃上之后并可以假做醉酒接近闻蝉衣,至于给闻蝉衣吃的这一份,他也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下手了。
这是出于他的私心,如果说司徒修从前对闻蝉衣一丝怨恨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抛开别的不说,起码当时他被司徒宁给遣送去北关的时候,闻蝉衣当日一言不发,连头也没回的样子,实在是叫他想起来就觉得心里刺痛。
他看够了闻蝉衣冷静自持,永不慌乱的样子,他也想知道这个人是否有另外一面,倘若吃醉了酒,在无意识之间会否能听到他的真心话?
抱着这样的心思,司徒修悄悄白了一眼自己那两个没眼色的侍卫,众目睽睽之下和闻蝉衣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旁人都以为是他吃醉了酒,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醉了的是身旁的这个人。
殿内。
司徒修将此时已经醉的有些糊涂的闻蝉衣扶到一旁坐下。
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把已经到手的人送回偏殿?当然是带回他自己的住处,回头倘若有人问起,也可以说是自己吃醉了,就找错了地方。
“这是……这是……”闻蝉衣大约察觉出不对,试图睁开眼睛,分辨眼前到底是哪里。
司徒修眼疾手快的把人拉住,“师父,还认得我吗?”
他蹲着,试图让闻蝉衣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闻蝉衣虽然有些发晕,但自认还没有傻,“二皇子不要玩这些小孩子游戏,今日的酒水……似乎有问题,你——”
“我帮你查。”司徒修索性不要脸到底,也不知道自己查自己算不算包庇。
闻蝉衣却摆了摆手,“你——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适?”
司徒修一时愣住,他竟然全然没想过,闻蝉衣能关心他的安危。
眼眶就要发酸,司徒修直勾勾盯着这人的脸,这张脸生的其实也没那么冷,尤其此时醉意上头,两颊连着眼尾都晕开薄红。
闻蝉衣竟还有这样的时候,可……
司徒修又忍不住去怨,可为什么眼下一盏酒的事闻蝉衣尚且送来关怀,为什么,为什么前世性命悠关之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司徒修太想知道了,但闻蝉衣现在还算有些清醒,对那个答案的迫切,促使他对闻蝉衣不得不继续做着算计。
“师父,你躺下歇着,我叫人做醒酒汤送来。”
不过一会儿,醒酒汤做好,英儿端过来就被自家殿下接手。
而后看着他往里头咕咚咕咚的倒了半碗烈酒!
“殿……”她要说些什么,却又立刻噤声,殿下要做什么自然有他的道理,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英儿退了下去,司徒修端着那碗“醒酒汤”,去骗他的好师父。
“先生,醒酒汤。”
闻蝉衣扶住脑袋起身,“嗯……怎么不叫师父了?”
司徒修忍不住心里一颤,他注意到了。
师父是他小时候叫的,那时候多是为了撒娇,自从皇子们都大了之后,闻蝉衣也彻底成人,于是意识到这称呼一来对于皇家子弟来说,多少有些敏感,二来过于亲昵,也就换成了先生。
“师父,喝汤。”司徒修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心软压下去,一碗烈酒递给了本来已经发晕的闻蝉衣。
“唔……这汤?”
司徒修心里一紧,闻蝉衣素日冷静,该不会醉后也还清醒?
“还挺好喝的。”闻蝉衣喝了这味道总觉得有些熟悉,只是味道太喜欢,便也跟着糊涂了。
司徒修狠狠咽了一下,放下了刚刚脑子里闪过的种种借口,试探的看着面前的闻蝉衣。
“师父,你……还认得我吗?”
闻蝉衣颇不稳当的放下了自己刚刚品完的“醒酒汤”,脑袋越发不清醒了,“嗯……”
他疑惑的凑近面前的少年,“你是谁?为什么在我这里?”
司徒修心里一跳,“师父不认得我了?”
随着他的问话,面前的人越凑越近,眼睛也眯了起来,似乎想努力分辨他的样貌,但却始终没能成功。
“模样倒是很俏,你是哪家的少年?”他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法看清面前的人,于是索性放弃了,闭了闭眼,往后躺靠下来不动了。
“我……我是你的……”那些司徒修自己幻想的字眼都被一一按住,他不敢言说,哪怕对方现在并不能听懂。
司徒修索性在他身边儿也坐下,这一方小榻尺寸比床小的多,平日里只够他一个人躺着小憩,这会儿挤下两个人自然局促。
司徒修不装,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局促,好叫他卑劣的贴到人身边儿去。
闻蝉衣就那么毫无波澜的看着他凑近自己,硬挤在自己身侧,然后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司徒修是在稀奇,原来闻蝉衣真的放下平日里多的数不清的礼仪,也会有稍稍松散的时候。
正如此刻,他靠在一边儿,头发有些散乱,衣裳也板正不起来,只有神态还是那样,只是多了几分醉态。
终于,终于更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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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假装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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