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渡尘念9:始作俑者

爱意如同疯长的野草,一经萌发便呈燎原之势,不可遏制。

很快,叶荷有喜了。

二人心中被为人父母的憧憬与欣喜填满。

仇恨似乎成为了遥远的、模糊的旧梦,被慢慢深埋心底。

钟毓虽未重获自由之身,但在宫中的日子还算惬意,每日有佳肴美馔环绕,绫罗绸缎加身。

怕她无聊,叶荷还常去找她聊天。

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钟毓渐渐察觉到叶荷那颗赤诚的心。

起初的疑虑与防备,一点点消融。

她也愿意静下来与她对坐,说话。

然而好景不长,君无期终究发现了端倪。

生死簿上多了白古王的名字。

那在世的白古王谁?这个冒名顶替的人是谁?

君无期一直知道凤族余孽在世,他隐隐嗅到一丝危机。

不能让真相公之于众,否则自己多年来的苦心经营,龙族的颜面和权力将会化为泡沫。

君无期暗中派翼族的人去查,并带回那人的画像。

果然查到了,他叫必怀信,的确为凤族余孽。更巧的是,他还与沧渊叶荷相互勾结。

钟毓也在那儿。

这一日,钟毓精心在房中布置,将一盘盘精致的小吃糕点摆放得整整齐齐,一如既往期盼着她来。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她心中一喜,慢慢走出去。

天色渐暗,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屋檐的上空,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看清来人时,她的脚步瞬间凝滞,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他怎么会来?难道他们已经暴露了?

君无期眼神如鹰隼般犀利,啃噬着他对她的信任。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钟毓失去了灵力。”

“凤族干的?他们在筹谋什么?”君无期急切地问。

钟毓心乱如麻,少见地犹豫起来。

恩情还是信义?

叶荷很好,但君无期才是钟毓的恩人。

她是九天人,她不能忘恩负义。

“说!”他在逼问。

“是,他们准备联合攻打九天。”

闻言,君无期轻蔑一笑:“不自量力的东西。”他眉头的皱纹挤了挤。

钟毓:“听说他们手中还有更厉害的东西。”

“是什么?”

“钟毓不知。”

他语气中带着探究与不信任:“该不会跟他们相处久了,忘了自己是谁吧?

你,钟毓,本君一手提拔,九天的大将军,锦绣前程不要了么?

更何况,你的女儿在九天。”

“钟毓没有。”

风吹过,几缕发丝飘在她苍白的脸上。

提及女儿,她的眼球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霭,黯淡无光,只有无尽的哀愁在其中打转。

“此事不能惊动太多人,你去把他们引来。”

“遵命。”

宫墙高耸,幽冷的阴影笼罩着每一寸砖石。

钟毓正想着怎样诱她才好,转了个角,便迎面碰上两人。

见到她,叶荷笑起来,关切地问:“你终于愿意出来走动了?”

身边,必怀信小心扶着她:“慢点。”

她愣住了。

叶荷:“说吧,想去哪儿玩?”

钟毓:“回去。”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那里已明显鼓起,细细算来,已然六月有余。

“也行,昨天都没唠够呢,走吧。”

她挽起钟毓的手。

眼神回到她脸上,那双眼睛明亮如星,熠熠生辉。

明媚的笑容仿若一道穿破黑云的阳光。

她那么快乐,那么幸福,钟毓觉得,剥夺是一种罪过。

“不,你快走,君无期来了。”

钟毓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破碎地飘散在空气中。

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叶荷和必怀信的目光交汇,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不安。

以钟毓的秉性,既然她敢说出真相,便是把叶荷当真心朋友了。

短暂的沉思后,必怀信目光坚定地望向钟毓,不容置疑地说道:“我将荷姑托付于你,我信你有能力护她。”

言罢,他郑重地将叶荷的手交到钟毓掌心。

“不行,怀信。”

她慌乱想抓住他的衣袖,手指在空中划过,却什么也没抓到。

必怀信与她拉开距离,转瞬之间身影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叶荷:“你别去!”

钟毓小心拉着她的手:“走。”

叶荷眼中泪光闪烁,如星子坠入幽湖,她挣开钟毓:“放手。”

“钟毓,不管我们之前有什么恩怨,今天就算我求你,你别管我。”

“你不能去。”钟毓拦住她,语气略显焦急。

叶荷望着她,抿抿唇:“想当年,君家之人昧心行事,颠倒黑白,借神谕之力,对凤族设局构陷,进而大肆绞杀。

所谓驱逐罪仙进入沧渊,不过是欲盖弥彰、隐匿真相的卑劣手段罢了。

他们既想要好名声和权力,还不许被害之人张口。

嘴上宣称要公平公正选拔帝星,可每一届当选之人皆是君家后裔。

并非别家才俊无能,亦非血脉差异,而则是君家惯于耍弄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地迫害其他竞争者,此等恶行世代相传,从未断绝。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向来正直的的钟将军难道忍心坐视明珠蒙尘,正义不彰?”

说到激动处,叶荷向前迈了一步,手指用力地指向那个方向。

她的声音带着满腔愤懑,字字句句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钟毓对幼时还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她的父母是叱咤沙场的大英雄。

后来因为叛逃的罪名被赶出九天,是君无期不计前嫌地收留她,培养她。

君无期说,钟毓罪人之身,只有为帝星,为九天,为正义万死不辞,方能抵消罪孽。

可是她还记得,凯旋之时,旌旗万里,号角响彻,他们骑在马背上威风凛凛的样子,所有人赞叹的目光。

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无所不用其极地迫害其他竞争者?这些天的经历与九天的记忆到底孰真孰假?

一切残酷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将心中美好的信念冲击得支离破碎。

钟毓脑中一片混乱,怎么也无法将那个道貌岸然、手段卑劣的君家与记忆中的形象重合。

趁此时机,叶荷推开她:“我没有时间了。”

钟毓快步跟上,手掌用力扶住她:“此事我会查证清楚,若是真的,我不会放过他;若是假的,我不会放过你。”

“好,快走。”

必怀信,你不能死。

天色阴沉沉甸甸地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叶荷心急如焚地赶来,脚步踉跄,发丝凌乱。

当她看到他的样子,叶荷瞬间五雷轰顶,呼吸都变得艰难。

必怀信无助地退到逼仄的墙角,背后是粗糙而冰冷的砖石。

他一只手慌乱地捂住眼睛,鲜红的液体源源不断地从指缝间渗出来,一滴滴落在他身下的土地上,很快积成一滩。

声声哀嚎。

而君无期站在他对面,手中紧握着的那把刃,冒着凶狠的血光。

叶荷紧咬下唇,一把长刀现于掌心。

她憋着气,在远处将手臂拉似长弓,猛然挥出。长刀恰似流星赶月,拖曳着凛冽的寒光,在空中划过。

似有无形丝线牵引,长刀竟于虚空之中隐去身形。

俄顷,刀芒乍现于君无期的颈畔,快得只余下一道残影。

君无期感知到什么东西向自己袭来,他仓促间身形暴退,狼狈地躲开飞刀。

他目光急速下移,惶然间,一道道如蛛丝般的裂痕在自己周身迅速蔓延开来。

他向来自视甚高,没想到自己的护体神光竟如薄纸般被利刃洞穿。

而打破护体神光的居然还是青鸟族的祸害。

君无期心中陡然大怒,想将她置之死地。

然而恼怒的何止是他。

此时此刻,叶荷双眸之中的颜色急剧蔓延,似千年不化的冰渊深处最纯粹的蓝。

她脚尖轻点,拔地而起,以极快的速度朝他直逼而去。

同时念动灵诀,刹那间,万千利刃凭空浮现,寒光闪烁,齐齐指向他。

她的双手涌动着澎湃的灵力,身躯轻盈飘起,带着无尽杀意。

君无期面色凝重,掌心相对,头顶的刀身剧烈震颤,裂纹爬满刀剑。随着一声震天灭地的呜鸣之后,碎片落地,化为雾气,无法再进攻分毫。

然而她攻势不停,手轻挥,空中的无数细小的刀片,裹挟在呼啸的狂风之中,如银色的风暴将他紧紧围困,刀刃快速切割着他的皮肤。

叶荷法诀变换,空气中浮现出无数巨大的手掌,带着排山倒海之力向他拍去。

手掌刚猛有力,君无期躲避不及,被一只手掌拎起,紧接着如沙袋般被暴揍,又狠狠摔落在地。

叶荷施术行云流水,各种法术交织缠绕,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君无期毫无招架之功,只能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苦苦支撑,狼狈不堪。

最终,君无期找准时机用术逃遁,这场战斗才终止。

必怀信身形摇晃,伤口处的鲜血已将衣衫浸透,在黯淡的光线下,那一抹刺目的红显得格外狰狞。

他强撑着疲惫与痛楚,倚靠着身后冰冷的石壁,微微喘息。

顾不上自己的疲惫,叶荷奔回他身边,眼睛在他的伤口看个不停。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怀信。”

“没事。”

必怀信捂着眼睛看了一眼天的方向,他知道,这次真的回不了头了。

钟毓无意扫到她的裙摆间,惊叹道:“你流血了。”

“血?”

头好晕,她栽倒了。

必怀信:“荷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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