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层游戏程序。

水湶睁开双眼，影入眼中的是一片湛蓝的天空，太阳正斜斜的挂在天上，晒得人暖暖的。

诶？

这就进来了？

他抬起手揉了揉迷蒙的双眼。

“诶，方梦泽那家伙，竟然就这么丢我进来——”

等等——

这是什么肉球？

他低下头看着举在眼前的毛茸茸小短爪，他伸手想拨开它，只见那只爪子在他眼前拨过。

等等。

等一下。

这个动作是他刚刚想发出的吧。

伸手，那小胖爪子伸了出来，握拳，那爪子握起。

靠！

这是他的爪子。

所以，他现在是个啥？

水湶从地上跳起，一时没习惯新的躯体，四只小短腿协调不过来，在原地爬起又摔倒几次，才成功迈出几步，走了几步，四只脚才完全听他的使唤。

地面好低，所有东西都变大了，还是，他变小了？

水湶站在破了半边的玻璃门前，定定的看着玻璃门上的倒影。

这是他？

他轮流的抬了抬四只脚，接着用两只前爪子扒拉了两下脸。

空气寂静了几秒。

一声国骂忍不住脱口而出。

“omg！方梦泽，我日你大爷！”

他终于明白方梦泽那货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

竟然将他变成了一只猫，一只灰毛，脸圆，腿又短的胖猫。

有多胖？

不叫一只，叫一卡车。

他吼完，才想起自己的现状，他现在是一只猫，一只会说人话的猫。

只能喵喵喵，要是说人话，会被当怪物处理的。

“喵喵喵……”

水湶坐在地上瘫了两分钟，思考喵生，最后还是接受了现状。他现在是有重要任务在身的喵，等从这里出去之后，他还是一条好汉。

他从地上跳起，跳上围墙看了看。

这里好像是个废工厂，周围一片破败，不远处的工地还在施工，这一边应该正在开发。

方梦泽让他找沈涵和道颜，但是这地方那么大，怎么找？

根据他在方梦泽那里获取的已知信息，道颜现在应该是在三鸦，至于沈涵，不清楚。

“嗯，去三鸦找道颜。”

说完，他跳下围墙，朝大路走去，先搞清楚自己在哪里，再搞清楚三鸦在哪里。

“嘿嘿，果然四条腿走得快。”

莫名的兴奋。

出乎自己意料的很快就接受了新的身份，新的行为方式。

走了十来分钟，水湶便发现了一个站台。

大概是这一边太荒凉，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只有工地里有人在施工。

他仰起头看着站台上的虚拟屏幕，瞅了眼地图。

很好，他现在在西城区，地图标示，三鸦在东城区。

所以，他现在要坐地下高速列车去东城区。

没有多想，水湶扭头走下地下候车站台。

来往的人不多，没有人留意到这一只猫进了高速列车，然后在东城区下了车。

“喵喵喵……”

东城区。

水湶不敢再开口说话，东城区身为燕京中心城区，人口密集，来往的行人很多。

新闻上正在播放三鸦改造营被帝娲恐怖分子袭击的事情。

主持人满脸怒容，义正词严，措词针对性极强：

“插播一则刚刚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

“今天上午十点二十分，一群恐怖分子发起了针对三鸦改造营的袭击，而这群恐怖分子，正是自称人人平等，维护异人的帝娲反叛分子。”

“这件恐怖袭击事件直接导致三鸦改造营内二十七个无辜人死亡。”

“他们强调所谓的保护、平等，却公然蔑视生命……”

“在此，我们很高兴地报道，这群恐怖分子已被三鸦武装力量控制，帝娲领导人盛瑾因袭击而死亡，帝娲恐怖组织将很快被瓦解，他们将不再对我们产生威胁……”

水湶：“？！！”

我靠！

三鸦当道，帝娲竟然被当成恐怖分子。

方梦泽这货，你也没跟我说过，这个世界颠成这样了啊。

水湶不知道盛瑾是谁，但听着这些消息，他也知道现在帝娲的处境并不好。

又坐了两站，水湶在近三鸦总部的站台下了车，然后一路步行走向那个老远就能看见的大楼。

“三鸦，喵喵来了。”

三鸦总部。

沈涵睁开双眼，脑子懵了几秒后，她扭头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

白炽灯、阻隔视线的白色床帘，白色的病床，白色的被子。

她在一间病房里。

床头仪器滴滴作响，沈涵坐起身，伸出手握了握又小又短的手指，接着，她又摸了摸脸。

小胳膊小短腿的。

行吧，变小总比变老好。

是的，很不幸，不知道为什么，帝娲强化血清带给她的副作用竟然是变小了。

这个样子，大概是沈涵四五岁的时候。

当时跟陆离打到一半，她自知不是对方的对手，找着机会就跑，跑到一半发现血清的作用已经开始在褪化。

而且最要命的是，三鸦空中飞行器又开始追着她射击，跑到一半，血清的副作用开始生效。

西侧大楼摇摇欲垂，最后直接塌了下来，沈涵以为自己这次绝对被送下线，没想到，因为身体变小，她躲在一个塌下来的三角缝里，逃过了被压成泥饼的命运。

陆离找上来的时候，讲真，沈涵超级怕她开枪的，脑子一抽就叫了一声妈妈，直觉这样能唤起对方的母性。

幸好，陆离没开枪，还救了她。

“先离开这里。”

一开口，下唇撕裂的痛意传来，沈涵脸黑了下。

她翻身起来，跳下床。

“嘶~”

大腿处的伤口立即传来熟悉的疼痛，沈涵扶着床沿，拉起裤管看了眼右腿上的枪伤。

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但是因为没有打特效血清的原因，还没有愈合。

也是，特效血清，本来就是只准备给战士的，怎么可能让她这种平民打。

沈涵撩起围在床边的白布，这才发现这间病房很大，除了她，周围还有很多围着白布的病床。

她赤着脚，脚步一深一浅的走到门口，踮起脚尖抬起手拧开病房的大门，探头看了两眼，没人，她径自走了出去。

这一层是道颜实验室所在的楼层，除了偶尔有实验人员走动，其他时候人影也不见一个，全埋头在实验室里做实验。

沈涵拐到电梯那一侧，迎面便碰上了正往这边来的陆离。

“你醒了？”陆离见到她跑出来，有些惊讶，“怎么起来了？”

“我……”沈涵仰着头，圆润的大眼一转，“我饿了。”

陆离闻言走上前，直接将她抱起。

“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沈涵伏在她的肩头，回道，“姐姐你真好。”

陆离笑道，“该叫阿姨。”

“是姐姐。”沈涵坚持。

叫她阿姨沈涵实在是叫不出口啊，在现实世界中，两人年龄相差也不大。

陆离是她在风昊的指导人，两人亦师亦友，对陆离，沈涵除了怕，更多的是尊敬，像那种对裴队的尊敬，以及依赖。

这个女人很强大，如果她们是在真实的世界里发生这种事情，或许陆离早就将这堆破事处理完了。

陆离带着她到三鸦的公共休息区。

沈涵左右瞅了眼，与现实中区别不大。

休息区里都是自助点餐，还有娱乐游戏，地方很大，但大概是工作时间，现在人不多。

陆离将吃食端到沈涵跟前。

“你叫什么名字？”

据她所知，改造营里关押的都是反叛分子以及拥有异人基因的人。

她查过三鸦改造营的人员登记系统，上面并没有这个小女孩的信息，就像她突然蹦出来的一样。

不过不查不知道，一查陆离吓了一跳。

她一开始还以为改造营只是对反叛人员实行教育改造，没想到还到虐待非人的实验。

改造营的死亡率极高，而且，从名单上看，只有进，没有出。

这意味着，三鸦的改造营，其实只是一个只进不能出的监狱。

以改造之名，实行监禁控制之实。

陆离突然有些看不明白三鸦的理念了。

沈涵端牛奶的小手抠着玻璃杯，奶声奶气回道，“爸爸叫我小涵。”

陆离是一名很优秀特工，在她面前撒谎就是找死。

陆离问她，“那爸爸呢？”

沈涵回答，“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并没有说谎，自家老爸身份特殊，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一回，确实经常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陆离彻底被她误导，脸上露出一丝同情的神色。

“那妈妈呢？”

沈涵道，“妈妈死了。”

她生物学上的母亲确实已经死亡，这个也没有说谎。

陆离低着头，看着沈涵巴眨的大眼，一股怜惜之情由心底泛起。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的。”

沈涵咕噜噜喝完一整杯牛奶，抚慰抽痛的胃。

“没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确实，从小她老爸就没管过她，除了不让她当特工，其他事情随便她造。

小女孩的话又不知道触动了陆离哪一根线，沈涵看着她眸中雾气又现，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沈涵不觉瞪大了眼，头一回见陆离露出这样的表情，后背汗毛直竖。

要是被对方知道她同情的对象正是她的头号通辑对象，也不知道会不会炸起。

“真乖。”

说着，陆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看了眼时间，她站起身。

“我送你回医疗室。”

沈涵点点头。

只能再找机会跑路了。

“这个伤口怎么来的？”陆离随口问了句沈涵肿起的下唇。

“……不小心摔下来然后咬到了。”

陆离没有怀疑，谁能猜到是被人咬到的呢。

回医疗室前，陆离带她进了一间实验室。

陆离径直走到一个实验人员跟前，开口道：“她的腿受了枪伤，给她打一剂特效血清。”

实验人员面露难色，“可是，血清只有三鸦人员才能用，她不符合要求。”

陆离凝着一张脸，“我说让你给她打。”

实验人员看着对方的脸色，没敢再反驳，从实验柜里拿出支血清，打在沈涵的胳膊上。

与此同时，陆离手上的光脑响了两下。

她打开一看，眉头拧了拧。

沈涵偷偷瞄了一眼她的神色，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

打完血清，陆离匆匆将沈涵送回医疗室。

“你乖乖在这里休息，我有事要忙，晚一点来看你。”

“嗯嗯，谢谢姐姐。”

陆离揉揉她的头，转身离开医疗室，往作战室跑去。

“挖，继续给我挖。”

作战室里，传来安羽压抑着火气的声音。

陆离走进作战室，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她头一回看见部长有些歇斯底里。

抬头看向虚拟屏幕上的实时监控。

改造营里的尸体已经全部清了出来，然而，二十七具尸体中，并没有沈涵的身影。

当时的作战实时监控里，西侧大楼崩塌前后，都没有发现有人从改造营里逃出，所以，沈涵肯定还在改造营内。

可是，他们已经将整个改造营都翻了过来，塌掉的西侧大楼也被掘地三尺，却没发现沈涵的人影。

改造营里也没有地道之类的隐藏通道能让她逃走。

沈涵，就像消失了一样。

“泥土也已经翻了两遍了，没有发现尸体或者尸体的碎块。”

视频里的负责人员低声回道。

他低着头，不敢对上安羽的那仿佛想杀人的眼神，后背隐隐渗出了冷汗。

“那就再翻一遍。”

安羽冰冷的声音响起，又回头对身后的陆离和华亭道：

“再检查一遍监控仪的视频，我不相那个女人就这么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