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需要爱侍活泼嘴甜,会哄她开心,提供情绪价值,又需要他大方懂事,能为她排忧解难,解决实事。而黎越训正是她所需要的。
夜里黎越训理所应当地又被准许留宿紫宸殿了。
窗外天幕沉沉,室内却是灯火通明。秋高露重,夜里寒气更甚,黎越训起身去取了氅衣为还在埋头批阅奏折的殷庄曜披上,目有忧色,忍不住再度劝说:“陛下,已是深夜了,再这样熬下去,小侍担心您圣体欠安,明日再看也是一样的。”
殷庄曜略有不悦地蹙了蹙眉,斥道:“国无小事,怎可一再拖延?”她疲惫地按了按额角,又拿起了下一本折子。
黎越训喏喏应了声是,安分下来,没再多嘴。
再抬头,已是丑时三刻。
见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殷庄曜这才搁下朱笔,向后仰躺枕在椅背上,揉了揉酸胀的脖颈。
黎越训很有眼力见,立马接手为皇帝按摩,柔嫩的指尖在她身上游走,舒缓了她一身的疲惫。
“陛下,可要安置?”
殷庄曜微微撩起眼皮,看他同样已经一脸倦容,眼圈还有点泛红:“哭了?”
黎越训敛目,摇摇头:“没有。”
殷庄曜轻笑,不轻不重地吓唬他道:“大胆,敢欺瞒主上。”
黎越训撇了撇嘴:“陛下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您去,您大人有大量,饶小侍一回。”
殷庄曜抬手,他立马识趣地弯腰将脸颊贴上她温热的掌心。
“是因为方才朕训斥了,才委屈的?”
黎越训乖巧地蹭了蹭她:“小侍不敢再欺瞒陛下,是有委屈,也为陛下披肝沥胆为国,却不能顾惜自己圣体忧心。”
殷庄曜眉目舒展,似乎很是满意:“越儿如此体谅,是朕冲动了。”
她随手取下一只碧玉扳指,赏给他,以做慰藉。
黎越训温顺依偎进她怀里:“只要陛下好,小侍就好。”
两人又闲话几句,待黎越训伺候着为殷庄曜更衣梳洗后,才一同躺下。忙到深更半夜,都困倦不已,已经没精神再做多余的事情,只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说地。
殷庄曜最喜欢听黎越训讲他幼年时的乡野趣事,那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有时也会说起他做小宫男时的故事,每谈及此,他的眼睛总是亮亮的,像揉碎了一把星子,深情凝望着殷庄曜,语气中的幸福满得要溢出来:“能遇见陛下,陪在陛下身边,是小侍此生最幸福的事。”
殷庄曜失笑,刮了下他的鼻尖,蛊惑道:“还有更幸福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黎越训被她引起了好奇心:“是什么?”
殷庄曜环住他的腰肢,将人带近了些,认真道:“朕想着,年后再给你晋一晋位份。”
黎越训喜形于色:“真的呀?那小侍可要先谢过陛下恩典了。”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荣华富贵的渴望。
殷庄曜欣赏他的野心。
要的也是他这份野心。
不过她还是故意调笑道:“你这时候不应该故作矜持地推脱吗?”
黎越训嬉笑迎合道:“是,只要能在陛下身边,就是一直做个无名无分的小宫男我也开心。”
顿了顿,他又轻声认真补充道:“虽是笑语,但也是小侍的真心话。”
殷庄曜对他这番真情剖白毫不怀疑,爱上她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两人各怀心思,沉沉睡去。
得了许诺的黎越训心情颇好。
他精力旺盛,一天到晚总想找点事做,皇帝不召见时便四处走动串访,这下人逢喜事精神爽,更是来劲,连看一向互相不待见的皇后都顺眼许多。
远远见着步氏,黎越训虽心里厌恶,但还是恭顺向他问安,礼仪得体,叫人挑不到错处。
步氏也牵强地扯了扯唇角,僵硬一笑:“兰台起身吧。我刚从太后那回来,兰台这是要往哪去?”
黎越训不解他是何意,两人几乎无私交,见礼后各走各的就是,怎的还突然跟他寒暄起来?
不过他还是立马接话道:“今日天气晴好,小侍便想出来透透气,随意转转罢了。”
步氏点点头,没为难的意思,放他走了。
他转道去了永延殿。此处是皇子皇男居所,不过皇嗣年满十岁以前,多是随父同住的,现下也只有丧父的二皇子君途暂时移居至此。
黎越训此行就是为了看望二皇子,她还不到两岁,虽不记事,但已经会认人了,许久不见最亲近她的人,又乍然挪到了陌生的环境,更加不安,整日啼哭不已。
才刚进正门,便隐约可闻院子传来的哭声。
下人见有主子来,更是惊慌不已,连连告饶,不等黎越训发问,便抢先说明了缘由,生怕主子认为他们办事不力,是仗着小皇子没人关照才不尽心。
黎越训见下人虽面色惶恐,说话却条理清晰,便知他大抵的确不是临场扯谎,宽和道:“二皇子失了生父,已是可怜,陛下更是怜惜,你们往后做事要更用心,切不可怠慢了小殿下。”
下人这才神色松缓了些,恳切保证一番以表诚心后,这才引着黎越训进到了里间,贴身照顾的宫人正抱着大哭的二皇子竭力安抚。
不知是否是哭久了,黎越训听来,孩子的嗓音都有些沙哑了,小脸也涨得发红,满脸的泪痕都来不及擦拭。他也露出担忧之色:“这是哭了多久了?可请御医来看过吗?”
那抱着二皇子的宫人同样满脸泪痕,黎越训看他有几分眼熟,应当是从前在江氏身边伺候过的。
宫人哽咽道:“回宸兰台的话,自我们兰台主子走后,二皇子便日日如此,御医来看过,也是无济于事,都说二皇子身体无恙,定是思念父妃才至此,卑侍们想尽了各种方法,总是哄不住,只有等二皇子哭累了才堪堪能止住。”
方才在外三言两语说得不详尽,黎越训这才知道已经好一段时日了,也不由得斥道:“这样大的事,怎么不曾上报?若皇嗣有什么不好,是你们担待得起的吗?!”
宫人欲伏地请罪,但怀中还抱着二皇子,又被黎越训骂了句拎不清轻重的蠢东西,免了他的请罪,叫他老实站着回话。
宫人怯怯道:“回兰台的话,皇上政务繁忙,卑侍们见不得,向皇后回禀过,皇后也……也忙于宫务……吩咐卑侍们要仔细伺候。”
那就是什么都没做的意思了。
黎越训心里无语,也不知皇后都在忙什么,皇嗣之事难道就不是他的职责所在了吗?
黎越训摆摆手,知道再逼问他也说不出什么了,叹息一声,问宫人自己能不能抱一下看。
君途对人不认生,但现在号啕大哭也是不分人的,叫谁来都是一样,宫人手把手教他调整了姿势,才小心地把她送到黎越训手上。
这还是黎越训第一次亲自抱到这样小的孩子,他没有过抚养孩子的经验,只能学着记忆中母父搂着妹弟安抚的样子,轻轻摇晃拍打着。
不知是当真有缘,还是已经累了,黎越训快要感到手臂酸胀,想塞回去的时候,二皇子渐渐止了哭声,安静下来,乌溜溜的眼珠乱转,四处打量够了,才停留到黎越训脸上。
两人这般相看半晌,她忽地笑了起来,宫人忙奉承说二皇子这是和宸兰台有缘呢。
这奉承正得黎越训的心。他又不由得开始幻想,上面虽还有皇后,但步氏既蠢笨不上心,待他日后晋位,说不得便能喜上加喜,得一皇子来稳固地位。
思及此,黎越训对二皇子也不由温柔一笑。
靖海:爱上我也是人之常情
殷庄曜:英雌所见略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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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5、冷情帝×心机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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