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圣旨下来的很快,几乎是沈幼安到墨阳宫没多久,李公公便到了。

祁淮领了旨,李全德笑眯眯的眸子看向沈幼安:“县主,陛下也有话给您。”

沈幼安疑惑朝他看去。

李全德小声道:“陛下说,四殿下去了国子监,便会有自己的课业,县主的大字还是要自己写,哪怕一日只写一张。”

说完,不顾石化了的沈幼安,强忍着笑出声的冲动转身离去。

陛下真的很爱逗乐安县主啊。

祁皇对沈幼安学问上的管教可谓是低到底线,但当年沈家夫妇的才学好歹是京都有名,他寻思沈幼安再贪玩也不能不识字。

李全德一番话,说的沈幼安满脸通红。

原来祁皇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当面拆穿啊。

哎呀,尴尬死了!

她还不要脸的要了奖励。

见她立在原地,耳尖通红,祁淮以为她是不愿意写字,伸出手,抚上她的头顶:“不怕,日后我陪你一起写。”

知他误会,但沈幼安也有被成功安慰到。

今日被美人摸头了,开心。

内务府被陛下下来严查的命令,上上下下恐慌不已,唯恐牵连到自己头上。

做事更是迅速,没多久,便将墨阳宫该有的,欠缺的都送了过来。

沈幼安怕他们在美人的地方偷工减料,非要看着他们摆放。

“这个放这边。”

“那个地方是不是缺点装饰,就放那个瓷瓶吧。”

“怎么回事,都说了要梨花木的,你这是啥?三皇子宫里你们也拿的这个吗?”

“……”

内务府的人闻言暗暗叫苦。

这能跟三皇子宫里比吗?人家可是有个皇后母亲,所有皇子公主,哪个能跟三皇子比。

但是他们不敢说,如今内务府正处于封口浪尖上,上边还有皇帝派人盯着,就是皇后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拒绝,只得默默的按照沈幼安说的换。

沈幼安才不管他们怎么想,我家崽崽就得要最!贵!的!

看着屋里慢慢从冷清,变得有些额……富贵,福德抽了抽嘴角:“殿下,小县主的审美……”

沈幼安正忙乎的起劲,祁淮见她兴致不错,无奈笑笑:“随她去吧。”

他本就一无所有,这些都是小姑娘帮他争取来的,她就算想把墙都刷成金色他都不会管。

祁淮在院子里的石凳坐下,目光始终注视着那个帮他忙上忙下的小姑娘。

沈幼安指挥了一会儿,嗓子有些累,跑到祁淮身边坐下,喝了口祁淮递过来的茶水。

歪头,邀功似的问他:“殿下看我装扮的,可还喜欢?”

祁淮点头:“县主眼光好,自是喜欢的。”

他也端起茶盏,忽的又想起什么:“县主与我最是相熟,总是叫殿下,倒是显得生分了些。”

沈幼安疑惑,不叫殿下,那该叫什么?

不知为何,许是因为都是祁皇的孩子,沈幼安莫名想起了大皇子。

“那……淮哥哥?”

“噗!咳咳!”刚将茶递到嘴边,祁淮直接被呛住。

他缓了半晌,皱着眉看向她:“谁教你的?”

沈幼安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颤颤开口:“大,大皇子,他总是要我这般叫他,我以为你也会喜欢。”

大皇子?祁淮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

许是都不受祁皇待见的原因,祁承待他虽称不上多好,但也从未找过他麻烦。

而他在墨阳宫也时常听说过他的桃色传闻。

只是,沈幼安还这般小,他属实是……

祁淮沉思片刻,委婉道:“大皇子为人不羁,县主,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沈幼安点点头:“知礼姐姐也这般说过。”

“知礼?姐姐?”祁淮重复道。

见他面色似有些不虞,沈幼安疑惑道:“也不能叫吗?”

“那倒不是。”祁淮只是好奇,不是说长宁公主总盯着她的礼仪,很是严格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除了长宁皇姐,县主在国子监可还有其他要好的玩伴。”祁淮试探问到。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想了解这些,就好像,他突然发现,他的小菩萨似乎不只属于他。

“也没有很多,我才去两日,除了知礼姐姐,便只与文秀表姐,和陆家三个表哥玩的好。”沈幼安掰着手指头算到。

她的好朋友,除了他,还有五人。

祁淮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幼安见他不语,开口问到:“殿下问这些做什么?”

祁淮轻轻摇头,将偏了的话题扯回:“县主若是不嫌,日后无人时,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好啊!”

“祁淮。”沈幼安试着叫了一声,粲然一笑:“公平起见,你可以也可以叫我名字,或者和表姐他们一样,叫我安安。”

如此,才算是好朋友嘛。她在心里补充到。

“好,那日后私下,我便叫你安安,”

两人相视一笑。

相较于墨阳宫的一片温馨,坤宁宫可算是气压低的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刚被解了禁足的高皇后,扶着额头坐在罗汉床上,地上满是被摔碎的茶盏瓷器。

宫女和嬷嬷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生怕被正在气头上的皇后将怒气撒在自己身上。

“见过三皇子。”门口有侍女压低了声音小心行礼。

刚回宫便病了几日的三皇子祁怀仁绕过满地的狼藉走了进来。

“母后要保重身子。”他言语关切,却声音淡淡。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始末,没想到,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竟能够让一向强势的母后屡次吃瘪。

皇后掀起眼皮,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吾儿来了啊。”

她刚刚发了好大一通火,此刻只觉脑袋昏沉沉的。

现在想想,都觉得心脏一阵闷堵:“你父皇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因为一个罪妃之子,来打本宫的脸。”

“如今还让他进了国子监,莫不是真以为自己能够翻身?还有那沈幼安,不过是一个没爹娘养的小野种。”她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放在膝盖上的素手,死死攥着掌中的衣料。

祁怀仁闻言,皱了皱眉:“母后慎言,她毕竟是沈家人,沈将军一家满门忠烈,怎可辱没。”

他在外常听人道起,镇国将军府为了大召的牺牲,沈幼安固然与他们有过节,但教训过便算罢了,怎么可以侮辱英烈。

这时的祁怀仁,也不过十几岁的少年。

皇后嗤笑一声:“仁儿,你是皇子,是未来的天子,你赐予他们官爵地位,那些臣子为你的霸业牺牲本就理所应当。”

“可是……”他还想说什么。

“行了,我何时教你的优柔寡断的性子,莫不是随着你皇祖母去祈福,她与你说了什么?”

“那老太太又非你亲祖母,不必听她的。”皇后摆摆手满不在意道。

她的皇儿有高家辅佐,登基是迟早的事。

“…是。”祁怀仁道。

母后说的没错,他是未来天子,这江山会是他的,何必费心在意那些小人物。

见祁怀仁不在反驳,高皇后这才满意:“下去吧,皇帝不就是要本宫服个软嘛,本宫去就是了。”

贤妃不过乡野出身,在世的就处处与他对着干,如今好不容易人走了,留下的孽障也是个不省心的。

她就不信,皇帝难道还真要为了一个小杂种与她堂堂皇后撕破脸不成。

高皇后吩咐人去小厨房炖上一盅燕窝,稍后她要给皇帝端去。

次日清晨。

沈幼安想到今日祁淮会一起去国子监,没等檀香开始催,便自己爬了起了床。

檀香有些稀奇,不赖床的县主,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往日她叫沈幼安起床,可是要废好一番功夫。

沈幼安草草吃了早膳,临行前不忘吩咐檀香拎上一屉水晶包。

坐着轿撵到宫门口,长宁早早就在马车上等她,纱帘掀着,看她出来,视线从手中的书上抬起,有些诧异道:“你今日倒是来的早。”

沈幼安跳下轿撵,朝她打了个招呼:“知礼姐姐。”

长宁轻轻点头,示意侍女扶她上来。

哪知沈幼安侧了侧身,避开了侍女的搀扶,有些不好意思道:“知礼姐姐,今日我便不同你一道走了,你先去吧。”

说完,又怕她担心,赶忙又道:“我保证不会迟到。”

长宁眉头微蹙,这沈幼安往日里粘她粘的紧,跟个狗皮膏药般甩都甩不掉,今日这是怎么了,又是早起,又是拒绝与她同程。

她抬头望了望天,没错啊,太阳是在东边。

“为何?可是还有东西没拿?”长宁问她。

“倒也不是。”沈幼安扭捏一番,在长宁慢慢眯起的目光中,赶紧站好:“就是…就是…”

该怎么说她今日要陪小反派上学。

没落东西就是在等人咯?

见她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说,她突然想起昨日引的后宫沸腾的事,心下了然,她问:“可是要等四皇弟?”

小心思被猜到,沈幼安抬起头,笑容讨好:“知礼姐姐都知道了啊。”

“父皇恩准四皇弟入国子监这么大的事,宫里谁人不知。”她撇的沈幼安一样,语气不善:“我只是没想到,安安竟在我与四皇弟之间选择了四皇弟。”

哎?这么听着自己怎么好像渣女?沈幼安小小的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不等沈幼安狡辩,她又长叹一声:“罢了,终究是知礼姐姐在安安心里的分量比不上旁人,我还是一个人走吧。”说着一脸被伤害到的模样,就要放下帘子。

“等等!”见美人伤心要离去,沈幼安赶忙叫住。

“要不……我们一起走?”沈幼安试探道。

慢一步赶过来的祁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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