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敏锐，傅先生，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很多，所以我很多时候都讨厌你们这些聪明人。”宁如山温和的笑道。

他身后的约书亚呆滞的抬手，精神力波纹从身周浮动，在他精神力的影响下，正准备逃走的祭品和摩伊拉使徒就摇摇摆摆的走向石窟正中央，抬手扭住自己的脖子。

让人心惊的肢体扭折声接连响起，摩伊拉使徒们和最边缘的人群立时肢体扭曲的死在了那里，场面怪诞且血腥。

旁观的何翡翠差点当场吐出来，何明白等人捂住嘴，但指缝里还是露出惊恐地呼吸。

如此骇人的场景下，约书亚和宁如山却不为所动，金色的光点从死去的人身上溢出，化成光圈没入约书亚的身躯。

“逃，快逃，超脱计划开始了！”

“他想把我们全部都献祭给摩伊拉！”

人群中有谁高呼了一声，众人如受惊的鸟雀一样朝外逃去，很快，石窟内就剩下无法逃走的几个人和几十名摩伊拉使徒。

约书亚身后的alpha少女浑身颤抖，不敢再看石窟正中恐怖的一幕，她低下头死死握住约书亚的衣角：“哥哥，醒醒，哥哥！”

她哀求着，但是没用。

约书亚睁着无神的双眼看向她，在少女的哀求下，约书亚眼中大颗泪水渗出，可他是宁如山的提线木偶，只能木然的操控摩伊拉使徒和祭品们去赴死。

没人能阻止这一切，傅云泽也不能，他的精神力刚释放出就被缠绕住，傅云泽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他试图让疯狂的宁如山放过这些人：“宁先生，您这么做，是认为自己是能主宰人类命运的神吗？”

宁如山忧伤道：“不，我是背叛者，所以我还需要选择出一名窃火者。我选择了约书亚，可他快要撑不下去了，既然你提前窥视到了真相，那你就该迎接你的命运——我的孩子，摩伊拉选择了你，你也回应了摩伊拉的召唤。”

他向傅云泽伸出手：“来吧，亲爱的孩子，命运无法审判你，但你可以审判命运，这是摩伊拉赠予你的礼物，你才会成为真正的窃火者。”

“不，他不能！”冷沉的嘶吼打断了宁如山的演讲，随着一声枪响，一个人影逆着逃窜的祭品出现在了宁如山面前。

宁如山中枪被击飞出去，他捂住肩膀站起来，看清骤然出现的身影，他瞳孔一缩：“美兰，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赵美兰手中的枪本来是对着好友眉心的，可开枪的一瞬间她被惊恐奔逃的人碰了一下，动作偏移，导致没有把绑架了妹妹的罪魁祸首击毙当场：“你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宁如山，你厉害，你真厉害！”

赵美兰气得浑身发抖，宁如山也如死了一样沉默下来。

因为赵美兰突然的袭击干扰了宁如山，约书亚的动作一顿，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的少女上前抱住他，将他努力扯离宁如山：“哥，我们走，别杀人了，哥，求求你，快醒醒啊！”

约书亚依旧一动不动，他像是一尊空壳傀儡，短暂的迟滞后，他重新抬起手，召唤摩伊拉使徒们冲向祭台，前赴后继的为超脱计划献出生命。

“约书亚！”和赵美兰一起来的比安卡目眦欲裂，上前一拳打向宁如山：“你真该死，你怎么能这么对孩子们，你这个疯子！”

赵美兰的手指动了动，她下意识想挡住比安卡，但在比安卡和赵荣青的哭声中，她放下了手。

赵美兰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宁如山

在地下城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好友，但是曾经他们连熟人都算不上，他们的孽缘开始于赵美兰一时的心软。

赵美兰是中央星炙手可热的新贵家族唯一的女儿，身为omega却性格火爆争强好胜，和同龄同社交圈的温柔omega正好是两个极端。

她小时候嫉妒过那个omega，好在她虽然没有对方讨喜，但处处都比那个omega强，她的家族在竞争中吞并了对方的家族，使得美丽柔弱的omega离开了贵族圈子，她的未婚夫是那个omega求而不得的青梅竹马，而对方的未婚夫只是个普通的beta——宁如山。

她以胜利者的姿态嫁给了年轻英俊的alpha孕育了他们的孩子，就在她沉醉于幸福中时，一切急转直下。

她的双亲意外离世，丈夫和自己的死对头珠胎暗结，她和宁如山被渣男贱女利用完抛弃，以莫须有的罪名被丢下了地下城。

谁能想到呢，有一天人生本该毫无关联的omega和beta会同病相怜。

宁如山对着那个女人百般讨好，整个中央星都知道他有多爱自己的未婚妻，结果却被割掉了舌头，连落到那种境地的赵美兰都忍不住要可怜对方，赵美兰多余的同情心开始泛滥，于是在被丢下地下城前赵美兰以全部家业换来了治安队接应，他们才得以活命。

来到地下城的他们不得不相依为命。

赵美兰是个omega，进入地下城结合热发作差点被弄死，是宁如山在欢愉街出卖自己给她买了抑制剂。

后来，赵美兰勾引了一个势大的原住民成为了对方的omega，在对方意外死后她接手了对方所有的产业，比安卡他们以为是赵美兰杀了自己的情人，赵美兰没有辩解，狠心挖掉omega腺体后搬到了宁如山身边，他们收养了赵荣青，在地狱般的巢穴里维护着岌岌可危的温情。

赵美兰以为他们可以当一辈子的朋友，如果有机会回到中央星，他们依旧可以一起生活，哪怕回不去也还有希望，但一切幻想都在这一刻被粉碎。

其实一切早有预兆不是吗？

收养赵荣青是宁如山提议的，当初约书亚流落在欢愉街接触和照顾他最多的也是宁如山，赵美兰嘲笑对方的软弱和善良，觉得他一如既往的天真可笑，没想到到头来可笑天真的只有她自己。

她从没想过，一起被丢到地下城，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怎么偏偏宁如山知道巫师的传闻，她却一点都不知晓。

不过是宁如山消息更灵通，想让察觉什么的傅云泽去死的小花招罢了。

赵美兰笑起来，笑容比撕心裂肺的哭更难看：“为什么啊宁如山，你和我收养荣青就只是为了控制约书亚吗，你早知道他们是兄妹，却总是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我误解让我讨厌约书亚。荣青不敢告诉我实话，你才能用荣青控制约书亚，用约书亚控制荣青对吗？宁如山，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的？”

宁如山笑了笑：“我一直如此，只是你不了解罢了。”

赵美兰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看着遍地死尸和痛苦的赵荣青，疲惫道：“宁如山，阿宁，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付我？因为你深爱过的那个情人，你真的那么爱她，连到地下城都要帮她除掉我么？”

宁如山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不，是我对不起你，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不起你。”

口中说着道歉的话，但他并没有丝毫歉意，只是一个眼神，约书亚就控制住了比安卡，比安卡喘着粗气一步步登上了血流成河的祭坛。

傅云泽赶忙将比安卡拖住。

“不是你说的吗，你要回到地上，你要杀了那对狗男女，你说你看不起我这种懦夫，我想满足你的愿望，赵美兰，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

他似乎真的不明白。

赵美兰为什么不开心，她不是厌恶地下城的一切吗，她讨厌为了活着必须去讨好丑陋粗暴的情人，她讨厌收养一个呱呱哭闹的婴儿，她讨厌只会伤害别人的罪犯们，她做梦都想回到中央星报复伤害她的人。

宁如山只是如她所愿将所有她讨厌的东西都清除掉，包括他自己，而已。

他试图让赵美兰明白，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美兰，我是在帮你。只要完成超脱计划你就自由了。你会回去，一切都会好起来，别担心，不用担心的，我会挽回一切。难道你真的想死在这个地狱里？你看，你还有个女儿，赵荣青就是你的女儿，她会陪你活着回到地面的，你会重新拥有一切的。”

赵荣青死命的拖住约书亚，哀求道：“宁叔叔，求求你，你说只要我听话你就放过我哥和姐姐的，还有比安卡叔叔，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答应过我会放过他们的！”

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一切吗？

大概没有人能了，宁如山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哪怕不小心被傅云泽识破，但已经迟了。

赵美兰的手摸了摸腰包，她对着宁如山突兀的笑了一下：“宁如山，你为什么要让我后悔救你？”

“你早该后悔的。”宁如山嘲笑道，他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反倒是赵美兰发恨的将赵荣青扯开，绝望道：“我以为你不会背叛我。”

宁如山再次沉默了，他的心绪起伏很大，这导致被他控制的约书亚神情有了松动。

赵美兰就察觉到他一瞬的松动，她将约书亚狠狠推到赵荣青身边，死死抱住宁如山，将带来的炸弹按下，拖着宁如山跃入身后的隧道。

最后一刻，赵美兰道：“荣青，好好活着，替姐姐回到地上去看看！”

如果救一个人是她的错，她会弥补，哪怕代价是埋骨地狱。

一声巨响，整个石窟地动山摇，赵荣青泪流满面：“姐！”

爆炸产生的震荡将石窟内的能量柱一瞬被粉碎，玻璃碎片混合黏稠的金色能量液飞溅开，清醒的比安卡和傅云泽拉着失魂落魄的赵荣青和约书亚到处找掩体，等爆炸的余波散去，众人看着凌乱一片的石窟都怔住。

倒下的能量柱底座堵住了隧道口，八根能量柱里近百吨液体灌向隧道，赵美兰和宁如山再无踪迹，赵荣青挣开比安卡，疯了一样想冲到隧道里：“姐，姐！宁叔叔，姐，啊，啊啊！”

比安卡死命拉住她，想说点安慰的话，却是无话可说，石窟内唯余几声叹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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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