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的包厢突降大佬,个个受宠若惊地邀请他们入座。
站在裴忱后面的人没敢发话,直到看见那位主儿很自然地过去,他们才跟上。
偌大的包厢,裴忱视线径直落于江晚梨的身上,口吻温淡:“站着做什么?”
她像只受惊的小鹿,低头望着酒杯,不知如何解释,旁边的人倒是热络地来圆场:“刚才我们想要和江小姐喝酒来着。”
他们叫她江小姐,意味着江晚梨没有告知她已婚的事情。
裴忱眉间微拧,但也没有戳破这层关系,声调很平,“既然如此,为什么只有江小姐一人站着?”
角度刁钻而犀利。
那帮人挤眉弄眼,达成一致地辩解:“……是她主动想找我们喝酒。”
这些人个个都是老狐狸,尽管不知裴忱和江晚梨的关系,但谁都不像让自己落一个逼迫女人喝酒的名声,所以先把责任推给江晚梨。
他们先说,她就没法再解释了。
总不至于撕破脸来指证他们。
江晚梨果然没法指证,默默把酒杯放下。
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裴忱却没这个想法,看似温和,声线却冷沉:“看来你们都很喜欢喝酒,那今晚不必客气了。”
他示意一旁的服务生,给他们的杯子都满上。
喝酒讲究一个乐趣,纯喝的话自然没意思,伤肝伤肺,然而这位主儿带头发话,大家不得不被迫喝下。
服务生老实遵命,说满上就满上,丝毫不带虚的,导致那些人一喝就是一整杯,胃和嗓子顿时被烧的难受。
裴忱从容不迫地拉开江晚梨身边的椅子坐下,随意往后靠,视野末端能望见旁边人的侧颜。
本来这位置是宋经理的,因为他刚才去迎人起身一次,所以空出一个座位。
裴忱坐在这里,无人对他们关系起疑。
多个人吃饭,但并不是多双筷子那么简单,做东的生怕怠慢,让服务生上菜单,重新备菜。
菜单首先放在裴忱的跟前,东家放话:“裴总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江晚梨小脸仍然有些懵圈,没喝酒,眼神跟醉了酒似的,呆呆地迷糊。
咕噜咕噜——
她肚子响起。
离得近的裴忱最先听见,投来一眼。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没办法,她到现在一口饭没吃。
下一秒,众人瞩目的菜单就被裴忱放在江晚梨跟前。
“点吧。”
他丢下两个字后,那些人紧接着看向江晚梨,又移眸看看他,最后把他们连在一起看,啥情况这是。
做东的解释:“女士优先嘛。”
原来如此。
大家心领意会,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男人们的饭桌,容易唠嗑起来,尤其是有个可以巴结的人,大家争先恐后地制造话题点。
他们谈着,而江晚梨在认真地点菜。
点完自己的之后,又用胳膊轻轻撞了下裴忱,“哎,你吃什么?”
一个小动作,又引起大家目光。
他们恨不得把那祖宗当财神爷似的供起来,一口一个裴总,恭敬得要命,而她直接喊人家“哎”,且动作那么地没礼貌。
江晚梨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我是说……裴总,喜欢吃什么?”
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向外界召开。
她不知道他的态度,所以自己先选择隐秘。
裴忱这次没看她,“随你。”
“噢。”
点完之后,江晚梨将菜单传给其他人。
裴忱过来,她突然觉得安心很多,刚才即将被迫喝下的酒,也没人逼着她喝了。比起她,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
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被人有目的地奉承,神色比以往更冷漠。
江晚梨朝服务生要了纸笔,写下一行字,然后偷偷摸摸塞给旁边的男人。
这个动作,让原本脸色冷硬的裴忱有些缓和,朝她意味深长一望。
打开纸条看内容——
[我刚才帮你点了补肾的海参和生蚝,你要记得吃哦^_^]
裴忱眼神掠过难以描述的情绪,眉头似皱非皱的,将纸条揉了揉扔掉。
刚扔完,发现小妻子看他的眸子有些疑惑和失落。
好像自己的心意被扔了。
裴忱没有回纸条,只是在众人说话的时候,压低声音:“裴太太真体贴。”
“以后我要是不努力回报,还真对不起你的心意。”
江晚梨眼睛微瞪,懂了,又没完全懂,朝他直愣愣望着。
裴忱淡定地收回视线,继续回归男人的话题。
江晚梨又写一张纸条,递过去。
这回也不知道写的啥,在她递过来的时候,裴忱直接在底下攥住她的手。
纤细的手指被男人的掌心紧紧包裹着,力不重但她一时间挣脱不了。
江晚梨惊得嘴巴微张,要叫的时候被理智制止。
她不能叫。
但是。
他干嘛抓她的手!
因为是在桌底下,没人能看得见,在大家的眼中,他们仍然只是邻近坐的男女,浑然不知两只手已经纠缠到一起。
江晚梨看着自己被抓过的手,心里兵荒马乱,而罪魁祸首若无其事,面色冷静。
直到菜上来,她才被放过。
肚子饿,她只能先干饭,闷闷地拿起筷子,实在搞不懂,她纸条上的内容有错吗?
在场的,除了她,没人吃菜。
大家更热衷于谈天。
话题不知怎么转到裴忱是否单身上。
其中有人趁此机会推销自己的妹妹。
也有人以开玩笑来反驳:“你妹妹长得又不好看,人家裴总的老婆,不得美若天仙,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吗?”
接着谄媚一笑:“是吧,裴总。”
“嗯。”裴忱轻描淡写,“美若天仙。”
无人听出他重复的四个字有格外深意。
只有江晚梨吃饭的速度降慢。
美若天仙,说的是她吗。
这明目张胆地夸赞,让人多不好意思啊,但她的唇角还是偷偷情不自禁扬起。算狗男人嘴甜。
菜陆陆续续地上着,江晚梨心满意足地吃饱后起身,“我去下洗手间,待会我们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这几个字,意味深长,但大家都没怀疑是裴忱,毕竟这里还有个跟班宋经理。
酒店走廊设计华丽,墙壁挂着不规则壁画,江晚梨走的时候多看两眼,没注意到前方的人,险些撞了上去。
“哪个眼瞎的——”
对方先出声,并且是她熟悉的音色。
江晚梨抬手一点:“堂姐?”
江思若抚了把头发,“原来是你啊,在这里干嘛。”
“有点事。”
“我爸说你傍上老男人了。”江思若冷笑,“不会是来陪他吃饭的吧。”
“是应酬。”
“是吗。”
是不是应酬都不重要,在江思若眼里,她这个妹妹已经落败了,就像凋零的花,曾经再好看都是过往。
双手抄怀,江思若将对方打量一番,“大夏天地就穿成这样吗,真的是一点没有形象。”
“我又不是表姐。”江晚梨淡淡说,“天天都在走秀。”
江思若没听出嘲讽的意思,自顾自说着,“女人只有打扮得漂亮,才能引起男人的注意,比如说我。”
“我和你不一样,每天都要精心打扮,毕竟有优秀男人爱慕我。”
江晚梨:“哦。”
“那人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江思若鄙夷回瞪,“当然我也不想告诉你。”
她不说,江晚梨还懒得听,擦身就走,留下江思若自己沉浸在幻梦中。
上次江思若接到母亲的电话,立刻赶回家想要同等她的男人见面,但是路上耽搁不少时间,等她回去之后人已经不见了。
她没有裴忱的联系方式,错过的话只能等着,同时埋怨母亲,干嘛不把人邀请到家里入座。
她母亲也很自责,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在旁边看着,不让人走。
当然她们很快安慰自己,既然人家找上门,那肯定还会再来的。
只要想见,就会制造其他见面的机会。
就是这样想着,江思若拐了个弯的功夫,看见自己这些天一直在想的男人。
真的被她遇见了。
她涂得厚重睫毛膏的眼睛扑棱扑棱,目不斜视地望着。
远处的裴忱不急不慌地朝这边走来。
江思若脑子里组织着语言,连男人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都不知道,等反应过来人家已经走远。
就像电视剧女主角一般,她很没礼貌且很张扬地叫一句:“喂——”
没有回应。
是不是今天换了个妆容,他没认出来?
江思若连滚带爬跟过去,还好看见他在电梯口停下来。
和他说话的那个人似乎是他的秘书,贸然打扰的话有些不妥。
江思若耐心等了会,等两人走的时候,佯装不小心地望他们身上偏移——
刹那之间,那男人反应极为灵敏地避开了。
同时,梁秘书将江思若当成可疑对象按住,严厉质问:“这位小姐,你是谁?你在做什么?”
他们似乎以为她有害人意图,导致江思若不得不找理由解释,“我,那个,不好意思,刚才脚扭了,是不是撞到你们了?”
她装模作样揉了下脚踝。
“很疼。”江思若说,脸色露出痛苦表情,“能帮帮我吗?”
扭脚的女孩,让裴忱想到江晚梨。
因此,在秘书投来询问眼神时,他说:“帮吧。”
“真的吗,实在是太感谢了。”江思若说着,便要凑过去,想要扶着男人走。
裴忱再一次冷漠避开,同时吩咐秘书:“帮她,叫个救护车。”
“……”
江思若一脸不可思议。
这什么情况?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梁秘书拨了120,准备讲述地址的时候,江思若想都没想,称自己腿又不疼了,然后转身溜走。
她得快点走,不然救护车来之后发现她能活泼乱跳的话更丢大发。
梁秘书疑惑地看着背影,“什么情况,不是脚疼吗……”
同样疑惑的还有去过洗手间的江晚梨,此时伏在墙角,眼耳鼻好奇地观察。
她没看错的话,刚才堂姐的意图就是想让裴忱扶一下。
但是裴忱不知是理解错误,还是知道想法但没做,总之行为相当地像个钢铁直男。
果然,他不喜欢被人麻烦。
她默默想着,浑然不知那二人已经发现她了。
梁秘书走过去陈述:“太太,我们车已经备好了。”
“走吧。”裴忱说。
“嗯……”
江晚梨的尾音还没说完整,腰身突然多出一股力道,她条件反射地抬手制止,“你……你干嘛?”
裴忱望了眼她的腿脚,“一起走。”
“不用。”江晚梨立刻摇头,“这里是平地,我自己可以扶着墙走的,不用麻烦你。”
上次是在民政局,有很多楼梯,她要是不和他“一起走”的话,反而会浪费很多时间。
这次只是乘电梯而已。
裴忱似乎被说服了,“确定吗。”
她很肯定:“嗯。”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裴忱没有执意,但也没有轻而易举松开她,拿起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腕上。
“扶着走。”
口吻不容拒绝。
江晚梨“噢”了声,只好接纳他,当成自己的移动工具。
扶人走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裴忱没有不耐烦,速度不快,同她亦趋亦步。
江晚梨小声嘀咕:“刚才有人的脚也不方便,你好像没有扶。”
“刚才那个女的?”裴忱淡淡反问,“我为什么扶她?”
“因为……助人为乐?”
“没兴趣。”
“那你为什么扶我。”
“能一样吗。”裴忱说,“你是我太太。”
对别人,裴总:谁啊,挡道碍事,叫车拖走。
对梨子,裴总:老婆,抱抱。
老双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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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双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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