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凌晨四的太阳嘛?
姜四喜见过。
自从选择和大宝一起迈上修行的道路,她就没晚睡晚起过。
魏府里厨房里的鸡还没叫,四喜就得坐在院子中,翻开《衍天卷》对着修行心法。
略厚的一本书,在几天内就已经被四喜啃了一半了。
她现在能够在意念引导下,使体内的一股气在经脉中顺畅运行,完成小周天循环。下丹田处凝聚的真气已颇为浑厚,不再是初学时那丝若有若无的气感,而是如同溪流,可随时调用。
四喜聚气凝神,忽然的震出手臂,向院中桂树挥去。树枝仿佛被风轻轻席卷了,缤纷地落下一地黄花,顿时满院桂香。
大宝在一旁鼓起掌来,四喜的修行的过程快速的,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不知道是他眼界太浅,还是她真的是天才。大宝都对现在的四喜有点刮目相看了,从一个门外汉四五日达到了炼气的的水平,他到现在遇到的人只有她。
当然四喜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修行速度异于常人。她只觉得自己每次运气时,手腕处玉镯传来的凉感让她十分舒适。
对于自己能打出一阵“微风”,虽然杀伤力为零,四喜现在也已经很满意了。
不知不觉中已是辰时,那片幽蓝的天空渐渐晕开,化作鱼肚白的微光。四喜身上泛起一层薄汗,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这时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接着是秋月的声音传来:“小姐,老太太托人传你过去用早膳。”
四喜连忙应下。
回房后换了一身衣服,随着秋月去了祖母的住处“存菊堂”。
“给祖母请安。”四喜不懂赋安这里的礼仪,直接结结实实地给魏家祖母磕了一个。
逗得魏老太太哈哈大笑,连忙扶起她:“哎呀,魏丫头快起来,今儿有你爱吃的蟹粉包子。”
老穿着赭石色的万寿纹外衣,雪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间只簪了支素银钗。眼角笑出细密的纹路,看起来慈祥又温暖。
黄花梨木的圆桌上已摆了几样小菜,老太太亲自为她舀了勺鸡丝粥:“再过一会,宫里的嬷嬷就来了”四喜接过碗来。
“祖母也多用些。”四喜十分乖巧,又夹了块盐渍百合放进祖母碟中。
“嬷嬷是有点资历的,你跟着后面多学学也好。祖母宠可不了你一世,也该要有点姑娘样了。”老太太忍不住叮嘱起来,这让四喜想到了自己已经去世了的外婆,不由得生出几分亲切。在魏家除了大宝,只有在这位奶奶身边她才感到安心。
只是,真正的魏小姐……
人心都是肉长的,怕这个噩耗让魏家祖母知道了,人老了身子骨也会承受不了。四喜也十分惆怅,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位身份尊贵的老太太做点什么。
她低头搅着粥,米粥的热气氤氲了眉眼。
“老太太该停筷了,再吃肚子又该不舒服了。”一直在旁的服侍张妈妈,开口劝阻。
老太太的饭量不算大,才小半碗的粥。四喜想到很多胃不好的人就是吃的少,不由得担忧起来。魏家祖母看见了她的眼神,宽慰道:“年纪大了都这样,老毛病了。”
虽然老太太这么说,但四喜还是展开了自己的识海观察起来。魏老太太的胃部如同之前的大宝一样气流阻塞,只不过是她的在中焦之枢,和张妈妈所说的病症吻合。
魏祖母看着四喜一直盯着自己腹部,于是拉起她的手拍了拍:“魏丫头,别担心了。祖母身体好着呢!”
“祖母,我这次在外面找了一本点穴的医书,上面说可以治疗胃疾。我想试试看,它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
不由老太太反应。
四喜在下丹田处凝聚一股真气,运行直手掌,忽地朝魏祖母腹部隔空打出。
“嗝~”老太太从腹部向上涌出一股气,打了一长串的嗝。
自己突然失礼的行为,吓的魏家祖母捂住了嘴。反应过来是孙女搞的鬼,不由得气笑。
“小猢狲,现在居然敢拿祖母开玩笑了?”老太太作势要打。
祖孙两正玩闹着,门外传来了下人禀报的声音。“四姑娘,费嬷嬷还有一刻钟就要到了门口了,其他几个姑娘也已经去了。”
四喜和祖母告了别,脚步匆匆去了后院。
“这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顽皮。”魏家祖母无奈地笑了笑。但经过刚刚的一出,自己胃子炙烧的酸感居然消失了。
等四喜赶到时,屋内摆了四张长案,三张“一”字排开。魏雪琴和魏雪娆都已规规矩矩站在长案边,还有一个四喜没有见过的妈妈。坐在首位,看见她来就冷哼一声:“四小姐倒是来的早。”
四喜是听到下人禀报,就一路小跑来的。存菊堂离后院并不远,自己速度在怎么慢都不不会超过一刻钟。她看了眼屋内早已经到的那两人,恐怕是有人给自己下了绊子,让自己第一天就给这位费嬷嬷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位费嬷嬷看起来50左右,长得特别像四喜高中时期的班主任。颧骨高得能挂住灯笼,两颊却瘦削得塌陷下去,嘴角深深下垂,压出两道深深的法令纹。看起来就是不好说话的样子,四喜不敢多言。自己再怎么解释也只会惹别人厌烦,只能默默地坐到最右侧案坐下。
“不要觉得学这些礼仪没有用处,女子失仪,可是要累及父兄官声…”费嬷嬷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今天的讲课。
四喜是那种学生:假如上的是要自己动脑的课程她绝对不会走神,但今天的礼仪课偏理论,她不擅长听。只能盯着费嬷嬷,那一张一合的嘴巴云游去了。
“银箸不沾唇,汤匙不沾盏。四小姐下一句是什么?”
费嬷嬷突然点到了还在发呆的四喜,左侧的雪娆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她,四喜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
木木然站起来,自己对这方面从来也没有涉及过,也不可能乱答一通。
“银箸不沾唇,汤匙不沾盏,米粒不沾襟。
这是用膳时的礼仪。”魏雪琴缓缓开口,替四喜给出了答案。
四喜看向魏雪琴,还以为她是来提自己解答问题的,心里还有点感激之意。
下一秒“妹妹,既然平时礼仪上不擅长。课还是得认真听的,勤能补拙。”魏雪琴也不看她,嘴角却弯起一个弧度。
四喜:你大爷!
费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对四喜说道:“回去把《礼记》抄三遍,明日交给我。”
课上到直至傍晚。
四喜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晃晃悠悠的回到自己院中。她还以为只要坐着当当人机就好了,谁知道一连几个问题都答不上。别说要应付课上的灭绝师太“费嬷嬷”,还有一个什么都要踩她一脚的“魏雪琴”。
腹背受敌,十面埋伏啊!
还在院中的大宝,远远的看见步伐如同“丧尸”的四喜。帮她接过跨在身上的布包问:“这是什么?”
“我们两的作业。”
四喜多一个帮手肯定不会放过,于是一鬼一鼠,两货挑灯夜战。
终于赶出了这份罚抄,只是这字….和他们属性一样,不像人写的。
第二天。
四喜战战兢兢的把自己的罚抄交了上去,好在费嬷嬷只是皱眉看了一眼,就让她回位置上去了。
“今天学习奉茶。赋安人人都爱喝茶,宫内更是如此…”
费嬷嬷肃立堂前。她先执起青瓷茶盏,从温具、置茶到冲泡,每个动作都没有多余,优雅至极。费嬷嬷给屋里的女孩示范了一遍沏茶的过程,然后让她们依次复刻。
四喜为了自己不再犯错,将每一个步骤都牢牢记住。
轮到她时。刚开始都一切顺利,动作行云流水。
就连对四喜印象不佳的费嬷嬷都难得点了点头。
就差最后一步行奉茶礼了,四喜需要捧着的茶盏至额头,微微弯腰将茶端给费嬷嬷就行。
茶水在杯沿晃出一点涟漪,四喜走到第三步时,魏雪琴故意踩住她的裙裾然后———整盏君山银针泼在费嬷嬷膝头。
魏雪琴则俯身佯装搀扶,唇畔笑意如淬毒的梨花:“妹妹怎如此不当心?
费嬷嬷黑着脸去客房换衣裳去了。
四喜看向魏雪琴,后者只是无辜的对她笑了笑。
下课前。
费嬷嬷交代让魏家三位小姐准备好自己的绣品,她会后天课上一一观赏。
四喜拿到考题就直奔赴回家,研究了一番。
她从厨房找来了一堆河蚌壳,又让秋月、秋华两个女孩帮自己挑选其中带珠光的,再让大宝帮忙震碎。
直至半夜,四喜才完成这个作品。她在魏汐月的房间翻出一张山水图,然后临摹到布上。
山峦连绵,一道瀑布将峻山一份为二。四喜将闪闪发光的碎河蚌壳缝瀑布上。
原本呆板的水流突然在烛光里活了过来,那些凹凸不平的蚌壳折射出七彩的微光,让整道瀑布顿时有了奔雷溅玉的魂魄。
现在月光下都熠熠生辉,更别说白天交给费嬷嬷看的效果,她对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
虽然她不会刺绣,但是她可以邪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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