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魏雪琴跌坐在地,裙摆如同鱼尾一般散开。
她穿着水粉色的蝶兰玉淑裙,这是全京最难定到的款式。这种束腰的裙子会让穿者,姿态袅娜、体态优雅,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紧。魏雪琴每天都要早起几个时辰梳妆打扮,还要穿上这种让自己呼吸都不顺畅的束腰裙来上课。
为的不就是让嬷嬷多看自己几眼吗,再去皇后面前美言几句。
但….
完了,一切全完了。自己在嬷嬷面前的形象已经无法挽回,都是因为她!魏汐月!
眼看魏汐月也准备离开,魏雪琴咬牙从地上爬起。拿起桌上的锦鞋,准备追上。
却被自己的亲妹妹,魏雪娆拦下。
“姐姐,你又何苦呢。”魏雪娆知道自己姐姐和母亲都做了什么。自己也不敢得罪,但违心的做法,让她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坦然的找四妹妹玩。
这让魏雪娆很苦恼,明明她们三人都在一个院子里一同长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所谓的姐妹情谊越来越变味。
“你自己窝囊不要拦着我!”魏雪琴惊讶的看着这个从小以她马首是瞻的亲妹妹,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怒火中烧,连秀气的脸蛋都带上了狠毒的神色。伸手推开挡路的魏雪娆,去追已经不见身影的魏汐月。
“有人跟着你。”大宝提醒道,他变成“云霞”来接四喜。
姜四喜捧着绣品踏上回廊时,早就听到由远及近追赶她的脚步声——是魏雪琴。
自己的识海已经不像当初,虽然隔了十米。她也能从余光中看见魏雪琴,脸上还挂着那种她再熟悉不过的、故作亲热的笑。
“四妹妹!”
眼看魏雪琴的左手就要像往常一样“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实则是朝着她手中的绣品撞来,四喜心中冷笑,脚底灵巧地一个侧步,身体如同滑溜的鱼儿般向旁避开。
四喜之前一次未对她设防过。经过几次,已经明白魏雪琴的招数也就那么几个。等她预备要伸手时,四喜就已经准备好见招拆招了。
她反应极快,大部分身体连同自己手中的绣品都安然无恙地躲开了。
然而,魏琴雪这次扑得又急又狠,蓄意为之,那伸出的手落了空,却并未收回,五指本能地向前一抓——
“嘶啦——”
一声清晰的布料撕裂声响起。
四喜只觉得肩头一凉,低头看去,右肩的衣衫竟被魏雪琴生生扯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中衣和一片雪白的肌肤。
突发的状况,让身旁的“云霞”立马捂住双眼,背过身去。
空气瞬间凝固。
魏雪琴也愣住了,她没想到魏汐月能躲开,更没想到会扯破衣服。她看着四喜肩头的破损,随即迅速脸上换上惊慌与愧疚。
“啊!四妹妹!我……我不是有意的!”她惊呼着,眼泪说来就来,瞬间盈满眼眶,“我只是想跟你讲句话,谁知道脚上没站的住。我收不住手才……妹妹你没事吧?这、这衣服……”
四喜却后退一步,拨开魏雪琴准备伸出扶住她的手。眼神平静,将手中的绣品交给一旁还在捂脸的大宝交代句:“帮我拿着。”
丝毫不在意自己裸露的秀肩,四喜看着魏雪琴那副泫然欲泣、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的模样,心中明镜似的。
这一下,没毁掉她的绣品,却准备让她衣不蔽体回芳菲苑”,路上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全都会注意,同样是难堪的羞辱。
“姐姐这玩笑。”
四喜朝魏雪琴一步一步靠近,直到她被四喜逼到假山下,退无可退。魏雪琴脸上露出了惊慌,但下一秒就转换成挑衅的笑容。
假如魏汐月打了自己,她就可以像之前一样向父亲告状,反正魏汐月这种错又不是没犯过,对自己只会有益。
魏汐月的手只差和自己一拳的距离,雪琴已经紧闭双眼准备迎接疼痛。
但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四喜只是抽出她一直紧紧抱着的锦鞋,拿在手中端详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面前的魏汐月,雪琴已经不太明白,面前的女孩下一步的打算。
从前的魏汐月,从不忍气吞声。她稍稍挑衅,就会拳脚交加,像一个乡野村妇。自己到时候只需向父亲告状装时装无辜,再替她讲话。即会得倒父亲的怜惜,又会挫败魏汐月。
但这几天,她完全不一样了。
她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两个手指勾着锦鞋,气定神闲。
不管是费嬷嬷的惩罚,还是自己的陷害。魏汐月全都不放在眼里,只专心做好眼前的事。
不仅有耐心,还更聪明了。放在以前的魏汐月也绝对不会想到要用螺钿,去完成费嬷嬷对刺绣的要求,更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她不是魏汐月!她是谁?
现在魏雪琴脑海中只有这个一个念头。
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的通,为什么一个人转变如此之大。
“力度和准头,倒是每次都把握得恰到好处。姐姐有这种功夫不如提高提高自己的品味。”四喜很恶趣味的歪了歪嘴角,学起电视剧中恶毒女配的神色。
“还用动物毛皮制鞋垫,怎么了?你就想拿这种二流货色送给太子殿下。”
四喜掂了掂,手中的鞋子。份量不轻,恐怕这鞋子整个底部都纳入了绒毛。放下鞋子,凑到魏雪琴耳旁,用着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
“这种鞋吸尿最狠了。”
这短短八个字,如同雷电一样劈中了在场的两个人。一个是四喜身旁的魏雪琴,还有一个是在一旁的大宝。
大宝虽然背过身去,但一直竖着耳朵偷听这边的响动,以防不测。
还不如别担心。
四喜啊!她嘴真的很脏!
粗俗的话,让魏雪琴都呆愣在原地。连四喜话中的羞辱,都来不及反应。
这不是魏汐月,还能是谁?
这种话除了她这种文墨不通、粗鄙不堪的女人,还有谁能说的出口!
刚刚的话语证明了魏汐月还是那个样子,自己还是比她文雅很多的。
要冷静啊!魏雪琴!
站在原地的魏雪琴看向魏汐月,后者则慢悠悠的对她竖起了中指。
又来?
这究竟是什么意啊!
刚刚还冷静下来的魏雪琴,看到四喜十分贱的歪嘴笑,加上她莫名其妙竖起的两个中指。配合着四喜之前对她品味的贬低,回味过来。
不由得一股邪气从心底窜出,因愤怒而颤抖双手的举起,准备讲她推入假山旁的池塘中。
“去死吧!贱人。”
然而,魏雪琴并没有碰到四喜的衣角,她却像由一股强大的外力猛地一推,整个人骤然失去了平衡。
紧接着,四喜以一种极其夸张的姿态向后倒去。手臂如同戏台上的水袖般扬起,划出一道刻意的弧线。倒地后,在地上滚了五圈才停下。
魏雪琴双手还举在半空中。
大宝的嘴巴张成“O”形,这一切发生了太快。
他都来不及反应,为什么这个中指杀伤力如此之强!如同魏家二小姐的某个开关一样,每次四喜竖起她就会愤怒的失去理智。
四喜啊!她超吊的!
姜四喜还趴在地上,一双黑色的锦鞋出现在眼前。那双鞋子用料很讲究,鞋面上用稍深一些的墨线绣着繁复的暗纹。鞋面干干净净,不染纤尘,与她此刻沾满泥土草屑的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
五秒前,四喜算准了时间。她与魏雪琴对话时开了识海,发现十米后有几人前往这里。于是用真气将自己弹开,还很刻意的在地上多滚了几圈。
最后,她艰难的抬头向上望去,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微微垂着眼帘,目光如同浸在寒潭里的墨玉。眉飞入鬓,眼若寒星,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构成一张棱角分明、俊美得极具冲击力的脸。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四喜,并没有伸手去扶起她,只是嘴角勾了勾。
“汐月!你怎么趴在地上。”黑鞋的主人身旁,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立马拉起地上的四喜。
然后伸手轻轻拍去她身上的草屑灰尘,十分熟络。看到她裸露的肩膀后,解开自己身上的斗篷替四喜披上,又拢了拢。确认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后又转身对身旁的男子行了礼道:
“祁王殿下,让您见笑了。” 魏清云的声音清朗温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歉意与无奈,“这位,是舍妹魏汐月,平日里被家中骄纵惯了,行事有些莽撞,不成体统。”
开口的正是魏清云。
四喜脑子还有点蒙圈。在听到“祁王”后,立马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她身后的魏雪琴与“云霞”也慌忙垂首,依次拜见。
男人轻轻点头示意。
“你们刚刚怎么回事?”
魏清云方才正陪同二皇子祁王,准备前往正厅拜会父亲。谁知刚踏入庭院,便瞧见这令人心惊的一幕,自己那个一年没见的小妹被人推倒在地。
四喜本该开始自己表演。
但是魏清云身旁的那个男人。他神情仿佛知晓一切,那么看着她的。这让四喜如同“瘟鸡”一样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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