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大人,顾曙天此生唯一心动过的人只有星河。昨夜的事是我糊涂,但我对星河的心天地可鉴,至于我与公主的婚约,我会在这一年之内想办法让皇上收回圣言。待那时,顾曙天定会十里红妆、三媒六聘、礼数周全娶星河为正妻,此生也绝不纳妾,只一人足矣。”
初杰仁心里的火熄了一半,面上也缓和了不少,但仍旧板着脸道:
“希望你记住今日做出的承诺,星河从小就没了母亲,生病二十余载不谙世事,成日关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能出门,心思单纯的很。好不容易得到上天从垂怜,希望大将军不要再惹他伤心,这是作为父亲的恳求。”
顾曙天高兴道 :“我顾曙天此生如若做出任何对不起星河的事,愿接受惩罚,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初杰仁点头,“本相就不做多叨扰了。”
顾曙天挽留,“宰相大人不嫌弃的话在这里吃过朝食再离开吧。”
“不了。”初杰仁道:“今日来这里本就是为问清此事,如果再多逗留,怕是会被有心人扣上你我二人打算密谋谋反之事。”
顾曙天奉承道:“言之有理,忌惮你我二人的大臣比比皆是,想要落井下石之人自然也是,还是宰相大人想的周全。”
初杰仁回道:“大将军年少有为,但这朝堂瞬息万变,稍不注意,就会被人推到悬崖边上,下面可是万丈深渊,掉下去的话,从此再也翻不了身。”
顾曙天深有体会,他的父亲戎马一生为天启守住这片厚土,战死沙场时却被人扣上“通敌叛国”的帽子,可想而知,有些人为了一己之欲,多么恶劣的招数和话语都使得出来。
顾曙天送初杰仁出府离开,临别时初杰仁道:
“大将军,今日的话你知我知,在事情还未定下来之前,希望你不要同星河讲,也请不要再做出前夜之事。”
顾曙天扯起嘴角,尴尬地笑了笑,“宰相大人放心,决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那本相就放心了。”说完,初杰仁转身坐进轿中,掀开轿帘。
“大将军请回吧。”
顾曙天:“宰相大人慢走。”
面前的轿帘被放下,顾曙天站在原地望着轿子离开,直到消失在视野之内才转身回府。
吃饭时,顾曙天看着满桌子的菜陷入沉思。
今日虽已得到星河父亲的认同,但星河那边还是最难办的。
两个人在一起不是说小孩子过家家那般容易,如果不是心甘情愿,他不想勉强对方。
该如何俘获星河的心是第一步,其余的都可以退求而其次,只要他心悦自己,其他的一切都不会成为阻碍他想要与星河白头偕老的决心。
所以,他决定抽空多去宰相府看望星河,顺便解释下他对于皇上赐婚的反对。
打定主意,顾曙天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一连半月,顾曙天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宰相府的大门口,但每次都未能进去。
渐渐地,谣言四起。
不知是从哪传出来,说:顾曙天身为太子党,是奉了太子的话,来拉拢初宰相。但初宰相立场坚定,从未接见过他。
面对外面这些流言顾曙天倒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里面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与自己见面。
每次凌云说出的理由都是:大公子染了风寒,不宜见客。
顾曙天心里又急又气。
他怎么会是客人!明明在关城时,自己还曾衣不解带的照顾过他,怎么会在意他有没有感染风寒!
再一次被赶回去的顾曙天,坐在轿子里冥思苦想。
星河为何这般躲着自己?
好似是从宫宴过后,他就再未与他见过面。是真的生病了,还是在故意对自己避而不见?
此刻顾曙天的心里像有杆秤立在中间,一会偏向这边,一会偏向另一边。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许久,他决定今夜潜进去一探究竟。
今夜墨染的天空无半点星子,漆黑一片。
顾曙天悄悄踱到初星河院落的墙根站定,躲在暗处的晏泱一脸困惑地偷看。
大将军今夜怎么会突然来此处,宰相府并无异样,看他一直盯着面前这堵高墙,不会是想翻过去吧?
晏泱立刻否定自己的猜想。
大将军光明磊落,看着也不像是做这样事的人,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他还是上前去问问吧。
如是想着,晏泱从角落走出,踏步朝顾曙天的方向走去。
还没等走近,就见大将军一个俯冲跃到高墙上,而后跳下去消失在他的面前。
晏泱惊掉下巴。
这还是他认识的大将军吗?
顾曙天跳进院落,直奔初星河的房间。
待他靠近时,房内响起一声咳嗽和对话。
“大公子,您这都病了小半月了,再不好,过几日的秋猎怕是不能参加了。”檀月可惜道。
“咳咳,秋猎?”初星河的声音带着虚弱,问道。
檀月解释:“每年的九月初九都会在计都外的围场举行秋猎,到时各世家子弟与有武职的都会参加,拔得头筹可是会有丰厚的赏赐!”
初星河被她眉飞色舞的样子逗笑,“你这小丫头,一谈起这些闲情逸致的事来侃侃而谈!”
檀月瘪嘴道:“檀月这是在为大公子能参加而高兴,您却调侃奴婢。”
初星河:“我并没有调侃你,只是觉着这么些年你在身边伺候委屈你了。”
檀月摆头,“不委屈,大公子的母亲对我家有救命之恩,能伺候您是奴婢的荣幸。只怪我两年前太贪玩,一时被府里来唱戏的吸引去,没有守在您身边,害您差点就死了。奴婢现在想想都后怕,幸亏您福大命大,不知那时在悬崖底发现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到底是何人,怎会有大公子挂在腰侧的玉佩,害得老爷以为您真死了,计都昏厥过去。”
初星河眉峰一转,问:“檀月,你可记得那天有何特别之处?”
檀月仔细回想:“那日二房叫来了唱戏的来府里,丫鬟小厮们都好奇,所以很多都偷偷跑去围观,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初星河:“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谁神色或者行事与平日不同?”
一提到这里,外面的顾曙天眉头紧蹙,侧耳仔细聆听。
檀月冥思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啊,我想起来了,那日李管家一天都魂不守舍的,看了不一会便走了。您的奶娘也是慌慌张张的,说是出去替您买什么东西,当时我心思全在戏台子上,没有听清她说什么。”
经檀月提醒,初星河也恍然想起刚回府那日李管家似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讲。
而且,见到他回来,第一句是“您终于回来了”,这句话现在仔细一品,确实不太对劲,看来有时间他要亲自与李管家谈谈。
可转念一想,他回来这么久,李管家为何从未亲自找过他呢?
檀月见大公子的表情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识趣地悄悄退出房间。
顾曙天今夜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见檀月离开,自己也撤出宰相府。
他刚从高墙一跃而下,面前就出现一抹熟悉的人影,正式从方才起便楞在原地的晏泱。
顾曙天:“晏泱,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晏泱呆呆地看着自家主子,一脸不可置信。
顾曙天:“你这是什么表情?”
晏泱:“吃惊的表情。”
顾曙天:“我话里的意思是你为何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
晏泱:“主子你刚刚私闯官宅。”
顾曙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知道,怎么了?”
晏泱情绪激动,“您怎么会做这种事,您派我来这里保护初公子,也只让属下守在府外,自己怎么却偷偷爬墙?”
顾曙天理直气壮道:“我担心星河的身体,偶尔闯一下怎么了?倒是你,晏泱,是不是这几年待在悄然身边太闲散,忘了如何做事了?”
面对主子的一连串话语攻击,成功击中晏泱的心理防线。
“晏泱多嘴,还望主子莫要责怪。”
顾曙天轻咳几声,“咳咳,今夜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你好好守在这里,我走了。”
话毕,他腰板笔直的离开,晏泱也遵从主子的话重新隐没在黑夜中。
一转眼,九月初九来临,初星河的风寒赶巧在前一日痊愈,遂参加了此次秋猎。
他刚踏进围场,就引来周围世家子弟炙热的目光。
今天的他一身白色的紧身骑装,纤腰尽显,虽包裹的严严实实,却有一种禁欲的美,让人忍不住想要扒掉其外面的装束,看一看里面是否如想象中美好。
初星河无视这些人的视线,直直走向单独站在一边的时尘生。
“大哥。”初星河喊道。
时尘生正在喂马,听见他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
“星河,你来了,身体恢复的如何?”
初星河拍了拍时尘生面前这匹熟悉的马的马背。
“身体已经痊愈,谢大哥关心。”
时尘生递给他一捆草,扫了一眼他的身后,到:
“你今日未骑马来?”
初星河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父亲他觉着我刚痊愈,不宜过多颠簸,所以没让我骑。”
时尘生:“那你如何参加秋猎?”
初星河:“我听闻这里有为没准备马匹的人备了马,一会我去挑一匹。”
时尘生:“嗯,那大哥现在陪你去?”
初星河粲然一笑:“行,那就劳烦大哥了。”
时尘生牵着马和初星河并肩同行去选马,待他们回来时,太子与顾曙天各自牵着马从入口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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