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滞留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河出伏流，一泄汪洋……少年们清朗的歌声回荡在整个区域，盖过了嘈杂的广播声，哪怕并没有疏导精神力的能力，却奇异地安抚了暴走的情绪。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阿黑不由得轻轻跟着哼唱。

“少年自有少年狂，身似山河挺脊梁。

敢将日月再丈量，今朝唯我少年郎！

敢问天地试锋芒，披荆斩棘谁能挡！

少年自有少年狂，心似骄阳万丈光。

千难万挡我去闯，今朝唯我少年郎！”他的调子越来越高，在封闭的通道里声嘶力竭，字字落地砸坑，如同激昂雄浑的鼓点，震撼心神。

“不负年少……”他唱完了最后一句回过头来说“好了，现在把我放出去吧。”

这是什么话？阿满不能理解。

“这个门是很结实的，破坏不了的。”

“可是如果它真的被破坏了，等我出去之后，它就关不上了呀。”他不对称的异色眼底不知何时猩红一片，额角青筋暴起。阿满就知道不能再拖延了，阿黑也被感染了。他甚至不知道乌云有没有受影响？如果两个发疯的Alpha一起上连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能全身而退了。或者最坏的情况他自己也失控了呢？那两个Omega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也不需他多言，他一点火，总控室随即打开了门，他飞快跑了。

门外，他们居然真的差点成功了。他们竟有不只一个人手上拿着一块诡异的滴血的零部件，按照现代人的身体强度，如果他们持续不断地攻击薄弱点，是有可能得手的。

怪不得他们能一路走到这里，正常人早就被吓瘫了。但阿黑没有。他正处于一个犹为亢奋的状态中，平静地走了出去，都没有哪怕招呼一声。

“不好，能量弹！”终于有一个人被唤起了灵魂深处的记忆，扔下武器跑了。

“快把它扔了！”“别扔！一扔可不就扔到我们头上了吗？”这是有经验的。

“都别跑！”领头的18号箱断喝一声。

“谁跑了就正好扔到谁的头上！遇到这种事情就不能跑！我们就在爆炸半径里面把他紧紧地围住，他还能炸了他自己吗？等他把炸弹一扔，我们就一拥而上嘿嘿……”“把他撕成碎片！”被他蛊惑的追随者们重又狂热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还能记得这种微妙的战争理论，那实在是资深的了。

“兄弟们借一步。”他往前走，安全门轰然合上，锁死。

在死亡的恐惧面前，又有一些人遵从了自己的内心，跑了。

18号箱实在是太专业了，“他是骗人的，他哪里来的能量弹！这些武器都是认人的！”还是留住了几个穷凶极恶的人。

“就你们几个了嘛？也行吧。”他又上前一步，直接空手抓住了18号的人骨棒子，并且试图抱住他。

在触碰到那个滚烫的小球时，他终于破防了，大叫着离开。其余人不足为虑，纷纷作鸟兽散了。

这下土手雷是真的要燃烧到底了，这个时间不足以他把它扔到射程之外了。更何况他没有这个力气！

高能晶体和饼干屑升华出来的烟雾又遮蔽了他的视线，他找不到可以借用的东西，现在确实没有办法可想了。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一个影子倏忽间来去，从他手里夺过手雷，扔进了舱门关上。哪怕是快得不科学的速度也只来得及匆匆抱住他，这颗能量弹就真的把那个舱室炸了个粉碎。

阿黑并没有受什么伤，却还是软倒在那个伤痕累累的怀抱里。他的精力耗尽了。

“噫，黑黑呢，我要黑黑。”通道里伤心的圆圆抱住圆圆的阿紫，阿紫伤心地都不圆了，她失魂落魄的说道。

“你的阿黑好着呢。他一丝皮毛都没伤到。”通讯器里传来了诺兰的声音。其实略微伤了点皮毛，也无关痛痒。“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大碍，我们正在清场，你们先呆在这里，很快带你们出去。”他道。

“真的吗？”她道。

“什么？这孩子怎么连我说的话都不信了呢？”挂掉通讯器诺兰气愤地说道。

“那您也没跟她说实话啊。”小白正在队员的帮助下卸掉装备。其实有人凉凉了，外面人头打出狗脑子来，满地狼藉。而他们短时间内也无法腾出手来带她们出去。

“我怕她是产生了吊桥效应。”一个工作人员说道。

“那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另一人道。时至今日那些老套的英雄救美的套路仍旧屡试不爽。更何况他是货真价实地一次次豁出了命去呢？

“他若不是个没有国籍的人，那他也真的是无可挑剔了。”小白感叹道。性别合适，年轻健壮，武力高强又不畏牺牲，充满勇气又性情平和，灵活机变又坚定不移。关键还对阿紫百依百顺。

“什么是好人？愿意无条件地为陌生人牺牲生命那还不叫好人吗？他们救了我们那么多人试问你们有几人能做到？又凭什么说人家心怀不轨？”诺兰倒是很正直地说了一句公道话。

“那他就真的无可挑剔了。”小白道。

“可是他短命。”姜还是老的辣的诺兰说道。

小小的阿紫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她的体积成正比，一旦她真的把另一人当成爱侣，是无法接受对方的死亡的。

阿满着急地快步走来。被躲在阴影里的乌云突然袭击。在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动武装机甲就把她撂倒了。

“停！住手阿满！她没有恶意！”圆圆冲出来阻止他。

两人这才双双恢复理智。阿满看见乌云的手里拿着一个球体。

“乌云怕你也被传染了！她拿着这东西埋伏你，如果你清醒那就什么事都没有，如果你失控了，就，就……”圆圆哭着说道。

她拿的是一块压缩饼干。可是压缩饼干只是食物而已啊，怎么可能阻止得了武装到牙齿的士兵？他看到一旁再次被打开的君君突然福至心灵。她在这里面装填了高能晶体。万一有事，在剧烈的撞击之下，这块东西可以把他们两个人一起送走。至少也是重创。

他顿时遍体生寒，哪怕穿着坚硬的盔甲也感觉像是裸奔一样没有安全感。他甚至没有精力去管，乌云和圆圆两个不同性别的人居然一点也不讲究的亲热地坐在一起。

乌云的手指甲在君君的盖子上刮蹭，渐渐刮出一副殷红的莲花图来。浓淡不一的清浅血迹很快变成了深褐色，但不得不承认这转瞬的片刻是极美的。

“你看这个图好看吗？我还会画个兰花图的，可是只有指甲不方便画。我只会这两个。”乌云的语气听着还算正常，可是她的表情却显得有些诡异了。阿紫和圆圆两个努力地不对这种吊诡的行为艺术表现出异常来。纷纷点头点身体：“嗯，好看的。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艺术品呢。”

“这样君君的盖子就可以透气啦！不然光溜溜的挖个洞多不好看！然后阿紫就可以呆在里面了，又暖和又舒服！”她道。

大家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她还是为了朋友尽心着想的好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呢？阿紫就很愉快地钻进去了。

躺在高能晶体上入眠！周围铺满了食物的碎屑！这可是不可多得的体验，开心！

还记得那个被阿黑装了血痂送给圆圆的编织球吗？在小白的默许下她一直随身带着。如果小白做了类似的事，他的力量就太具有侵略性了。圆圆就没法正常社交了。但是阿黑的力量在小白在的时候不会喧宾夺主，在小白不在的时候仍然可以持续稳定地提供威慑力。

圆圆为它做了一个小袋子。当然，她不会手工，不过遇事不决，3D打印吗。现在这个小袋子也归了阿紫了。别无所求了！美滋滋！

阿黑醒来的时候还是那个老旧的病房，不过已经被改装地很先进了，周围到处都是人，搞得和遗体道别会似的。他所有的小伙伴们都在，墙角挤着两个Omega，还有那些医生们。

“怎么又是你。”他道。

“嘿，他居然还会抢我词了，我早说了他没有大碍了。”阿直道。

“你可算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连那些缺胳膊断腿的人都没事了，你没什么伤居然还不醒。”最近的阿青握住他的手道。他们的牺牲并没有节省什么能源，只能说是避免了可能有的更大的伤亡。但尽管能源更加紧缺，也没有克扣任何一个人的医疗资源。阿黑的手虚弱无力，哀伤地摸到了阿青手上的限制器。这个东西像串蚂蚱一样，把这里的所有的人都拴在了一起。

“你醒了我们就该回去了。那里的情况乱的很，他们正在清场。把他们单独放在那里要吓坏了。所以受伤的没受伤的都来了。”阿黑这才注意到，他们几乎每个人的腰间都挂着一个可以正好装下毛球的袋子。如果他能低下头，还可以看见地上停满了装毛球的小箱子。

阿黑点点头，似乎又要睡着了。“你怎么不问问阿紫在哪儿呢？”阿直道。

“那她在哪儿？”他道。阿直答不上来。

“她被滞留在通道里。一时没有这么多能源把再次通道打开，乌云和她在一起，没事的，你放心。”阿青说道。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一个带着限制器的人就是比阿直这个土著消息灵通。

俺也出息了啊，朋友们。碰到高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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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滞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