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陈雨躺床上掖了掖被子，手机里传来秦祝的声音：“哥哥，你要睡了？”
陈雨：“没有啊，先进被窝，睡还早。”
“我们今天也这样吧。”
“嗯？”秦祝看着屏幕里只漏出两个眼睛的陈雨。
陈雨提醒：“视频。”
秦祝连连点头：“噢噢，当然，为什么不行。”
陈雨低低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弯的。
“哥哥你笑什么？”
“哎呦，”陈雨把被子拉下，露出鼻子和嘴，他还在笑。
“今晚你别想睡了。”
“啊？”秦祝不明所以， “为什么啊？”
陈雨：“零点一到，我这边都是放鞭炮的，睡的再死也给你炸醒。”
秦祝眼睛发亮晶晶的：“真的啊？听着好热闹。”
“当然，”陈雨点头，“这儿每年都这样，你离得远，估计是听不到的。”
“好吧，”秦祝原本亮晶晶的眼一下变得有些暗淡，“这里是市区。”
陈雨看了他一会儿，说：“我有个好主意，能让你听到，要不要试试？”
秦祝不假思索：“好，我愿意！”
陈雨笑笑：“你来我这。”
秦祝立刻点头：“好啊好啊。”
陈雨：“估计很难很难打车。”
“没关系，”秦祝有些兴奋，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我能走着去，走着要三小时吧？我现在就收拾出发！”
陈雨失笑：“你先别着急，家里有三轮车，我去接你，也就是一个多钟头的事儿，你别着急，别着急。”
“不行，”秦祝果断决绝，“那太冷了，你在家等我，说不定就能打到车呢？”
“别犟，”陈雨说，“我们这网上约车可不比柳城，虽然跟我们村比是挺先进，但就是个小县城，都这个时候了，真没多少跑单的。”
“行，”秦祝想了想，说，“我现在约车，实在叫不到你再来。”
陈雨：“可以，你先试试。”
秦祝这边打车，那边开始收拾东西，噔噔被吵醒，睁眼看了秦祝一下又转头继续睡。
“别睡了，”秦祝拍拍它，“跟我去找哥哥，去不去？”
噔噔并不搭理他。
陈雨：“哎？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它们俩这么小，肯定害怕鞭炮声啊。”
秦祝一愣：“是啊，我想想啊。”
秦祝提议：“要不先放我这？”
陈雨点点头：“好，我觉得行，我骑着三轮，到时候咱俩再一起回来。”
秦祝神色带着犹豫，陈雨开口：“不要担心，三轮是全包的，风吹不到雨淋不着。”
秦祝：“好好，这样行，那我们就这样通着电话，你不能挂断。”
陈雨点头说：“好。”
陈雨穿好衣服，把小狗身旁包着厚毛巾的热水瓶子抽出来，灌满热烫的水再塞回去，确保把小狗包的严严实实才出门。
远处已经有放炮的声音，楼下乌漆嘛黑，老爸老妈的房间也是黑的，陈雨静悄悄出门，顺手拿走堂屋桌上的车钥匙。
他先是把小狗放进车里，摸黑打开大门，然后又去厨房，又把三轮推出门外，直到关上大门才松口气：“耶斯！”
手机里传出秦祝的声音：“出来了？”
“嗯，”陈雨一边插钥匙一边看了看后面睡熟的小狗，“等着我吧，很快就到。”
秦祝笑笑：“好，注意安全。”
路上没什么车，走的越远路灯越多，陈雨把车灯关了，打了个哈欠。
秦祝有些担心：“困了？”
“没有，”陈雨笑笑，“就是打个哈哈，你别紧张。”
秦祝笑了声：“没事就好，要是困了就停下眯会儿，实在不行我打个车，啊，这个时候也没车，好烦，我车要是在就好了。”
陈雨停了他自言自语的话，忍不住笑起来：“你干嘛呢？怎么说个话还把自己说烦了？我就是打个哈欠，你不要把我想的太娇弱了，怎么说你哥我也是个成年男性。”
秦祝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挺不好意思：“我就是，太担心。”
“秦祝，别那么紧张，”陈雨声音很温柔，“就像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我也同样愿意因为你愿意做任何事，这都是相互的，担心归担心，不要太紧张了，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弱小。”
秦祝本来很焦虑的心情因为陈雨的话慢慢变得平静，又因为他最后一句话，心脏收缩：“我不是那个意思，哥哥你，”
“我知道，”陈雨看着放在挡风玻璃那的手机，像是看到了秦祝本人，眉眼温柔，“我当然知道，很多事都是相互的，你愿意我也愿意，就不用多说什么了。”
秦祝心里满鼓鼓囊囊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了：“好，我知道了，哥哥。”
“嗯，”陈雨说，“你就在那安心等着，我很快就到，啊。”
一个小时之后，秦祝：“哥哥快到了吗？”
陈雨：“我快到楼下了，要不要出来接接？”
“好！”秦祝一下从床上跃起。
陈雨：“穿衣服啊。”
“穿了穿了，”秦祝那边已经打开门，“我马上下去！”
陈雨失笑：“哎好，慢点慢点。”
陈雨远远就看见秦祝站宾馆门口朝他的方向张望。
“哥哥！”秦祝很开心的朝他的方向招手，小跑过来。
“哎哎哎，慢点慢点，”陈雨刹车，“跑什么，你怎么认出我的？”
秦祝开开心心道：“我在家里见过这辆车，再说了，你都说了是全包的小三轮儿，这个时候只有哥哥一个人开全包小三轮儿。”
陈雨看着他高兴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笑：“我先把车停一边儿，咱们先上去。”
秦祝赶忙：“快快快，冻坏了吧？”
“不冷。”陈雨下车，笑看着秦祝从后车门那抱出纸箱。
秦祝声音很轻：“还睡着呢。”
陈雨也小声说：“走吧。”
两人进到房间，噔噔已经上了床，见陈雨来了，很敷衍地“喵”了声。
小祝雨若有所感似的醒了，哼哼唧唧到处爬，秦祝双手捧着，陈雨把垫子垫在旁边，噔噔窝上去，两人对视一眼，笑了笑。
小祝雨被放在噔噔旁边，哼哼唧唧爬着找奶吃，秦祝很快沏好奶粉，正在晃着等温度合适，小祝雨哼哼唧唧爬噔噔身下拱拱拱，噔噔看着她的动作，也不反抗。
给噔噔拿好猫粮，给小祝雨喂了奶，两人看没什么收拾的了，跟噔噔交代了声，出去了。
看吧，不靠谱的爹妈把刚刚出生的二胎丢给了无力的老大，然后这对男男出去玩了。
两人都坐在前面，秦祝是驾驶员，陈雨坐一边很用心的给他看路况和注意秦祝的动作，看了一会儿之后，陈雨发现根本不需要担心，秦祝适应能力还是很快的，然后两人一路聊一路走。
路上没什么车，这个时候也没下雪，但路上还有前几天下雪留下的痕迹，小车安安稳稳行驶在路边，车灯给他们营造了一种安静祥和的氛围。
越往村里走，鞭炮声越多，两人都有种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的感觉，他们的小车不畏艰难，一路前行。
车停在那次的小山坡底下。
陈雨从前车座底下拿出一把烟花，给秦祝看。
“烟花！”秦祝着实没想到还有烟花。
“怎么样？”陈雨得意一笑，“是不是准备的很全面！”
“很全面！”秦祝是个很合格的陈雨专属捧场王，“又能一起放烟花咯！”
两人来到小山坡顶。
从这里看下去，很多人家都亮着灯。
已经有烟花在半空炸开，临近零点，越来越多的炮声炸起，这里能很清晰的看到烟花爆竹是从那个方位传来，炮声越来越多，炸开的烟花也越来越多。
两人说话都是用吼的。
“还好没带那俩小的！”秦祝眼睛特别亮，声音亢奋，“不然吓死了！”
陈雨哈哈大笑：“是啊！你看着吧！一会儿更响！还特别集中！”
秦祝直点头：“我喜欢这里！”
“喜欢就好！”陈雨看着他，大声说，“你！”
秦祝：“哇！天呐，哥哥！”
嘭嘭嘭嘭嘭——
咻咻咻——
嘭啪嘭——
一时间所有炮声聚集，噼里啪啦不分彼此全都炸起来！村子上空一瞬间好似绚烂的银河，场面太宏伟，整个夜空都亮了几分。
秦祝生平第一次见这种场景，兴奋的一直嚎叫，陈雨一时间不知道是看前面还是看他，眼泪都笑出来了，默默退后，拿出手机，点开录像。
秦祝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连说好美啊！太好看了！哥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烟花还有炮！
他说话有些幼稚，陈雨却眼睛弯弯一直注视着他。
秦祝兴奋的手舞足蹈，拿出手机拍拍拍，一边拍一边赞叹：“我的天哪！太美了！哥哥这太美了！”
没听到陈雨的回答，他疑惑回头：“哥哥？啊！”
陈雨笑得不行：“新年快乐，秦祝。”
“谢谢，”秦祝靠近，身后的花火衬的他眉眼格外温柔，他吻在镜头上，又吻在陈雨额头，然后离开，他的脸再次出现在屏幕，眼睛却专心致志看着陈雨：“新年快乐哥哥，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过年，以后还有很多很多次。”
陈雨笑了笑，特别的夜色让他心里蓬蓬的：“嗯，会的，一定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