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别意同公司所有人都收到了一封通知。
内容是:从今以后禁止员工在上班时间接电话处理个人私事(短信聊天也不行),见者必罚。
沈别意看到通知第一反应就是他被针对了,他被老板针对了。
“不会是经理看见了我上午和朋友聊天所以才拟定的这个通知吧。”一旁的刘子涵打了个冷战,“太吓人了,我以后还是夹着尾巴做人。”
听见刘子涵的话,沈别意有一瞬沉默了。
他想,沈别意你可真阴暗啊,傅君识心眼再小,也不至于会……
“沈老师。”隔壁部门的女组长走过来,“那个我们下午要换一下工位了。”
沈别意回神:“什么?”
“傅总刚找我谈话了,他让我们组和你们组换一下位置,说换个位置,换个上班心情。”
“……”
沈别意懵逼地换了位置坐在新的工位,又懵逼地看向前方的总经理办公室。
故意的,傅君识就是故意的。
刚刚那封通知是针对我,现在换位置也是在针对我。
什么不至于啊,简直太至于了。
他要把我放眼皮子底下,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沈别意盯着办公室门,简直快要盯出两个大洞,恨不得开个透视眼,看里面的人此刻在做什么。
盯了一会,沈别意恍然联想到了什么,他连忙收回视线,凝神看电脑,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殊不知,他刚才的所有行为早已被办公室里的人收进眼底。
傅君识松开撑住百叶窗条的手指,直起身体,心满意足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过了几秒,又起身,走到窗前,把百叶窗往上调了调,留有足够宽的空隙,这样就算坐在电脑前也能随时看外面的一举一动了。
整个下午,沈别意都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那种感觉一阵儿一阵儿的,简直如芒在背。
他好几次都想借工作之口去办公室,想去看看那扇玻璃到底是不是单向,之前他从未留心过办公室的玻璃,毕竟以前的老板也没如今的新老板小心眼。
不,不是小心眼,是幼稚。
沈别意如此想着,又不自觉抬眸。
然后,他举起手,快速对办公室的方向比了个国际友好的手势,便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工作。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里面的人也举起手,回了个专业点钞的手势。
*
接下来公司新项目要实行版本内测,所以,沈别意手头的工作更多了,加班也成了常态化。
这天晚七点,沈别意从上完厕所出来洗完手,程彦的电话就来了。
自从上回因为程彦发生了被老板针对的事件,他已经很久没有同程彦联系了。一是怕傅君识发现,在公司给他穿小鞋;另一个原因也是他自己想对程彦慢慢脱敏。
但程彦好歹是他追过那么久的人,哪里说脱敏就能脱敏的。
所以,看着这通电话,沈别意内心多少有些犹豫,他想了想,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走到安全楼道里接了。
他想,就听听程大少爷要放什么臭狗屁。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接通便是臭狗屁:“沈别意,最近忙什么呢,你们公司把你发配到西伯利亚种土豆了?”
沈别意潜意识里的那点儿期待顿时烟消云散,不由呛声道:“程少爷要买吗,到时候回来给你带两斤。”
电话那头的程彦安静了一下,低骂了声“草”。
然后直入主题:“快别他妈废话,出来玩儿,老地方。”
程彦说得老地方是一个酒吧,以前他陪着程彦去过几次,不太喜欢那种氛围。
沈别意说:“不来,要加班。”
程彦不由火大:“你他妈怎么这么多事儿,怎么,本少爷亲自给你打电话就给我拿乔了,欲擒故纵?上回那事儿还没过呢,你来这事我就原谅你了,不然我现在叫人来开车到你公司接你。”
沈别意:“别来我公司。”
程彦态度强硬:“那你就赶紧来,半小时后见。”
说完那头就挂了电话。
程彦这人独断专行,向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找人来公司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以前他在家睡着了,凌晨都能让狐朋狗友来家里砸门,将他从床上拖起来去喝酒,完全不顾及他第二天还要上早班。
沈别意突然后悔接这通电话了。
他回到工作岗位,呆坐着,脑袋里已经出现程彦找的狐朋狗友来公司,然后自己将被全公司围观,成为话题人物,一想到那个画面工作心情都没了。
不行,不能让程彦来玷污他最后一片净土。
沈别意站起身,走去办公室,刚要敲门,门就自己从里面打开了。
傅君识差点和门外的人迎面撞上,沈别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傅总。”
傅君识像也要准备下班了,看他一眼,问:“什么事?”
“那个,”沈别意眨眨眼,“我有点儿重要的事,想要提前下班。”
傅君识不解道:“这点小事还用得着和我说。”
沈别意:“…………”
这不是担心你找我麻烦吗。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沈别意说。
“等等。”傅君识叫住他。
沈别意回头。
傅君识犹犹豫豫道:“……我也要走,那个,要不顺便送你去?我正好没什么重要的事儿。”
最后他特别强调:“就顺便。”
沈别意“啊?”了一声,有点被吓到,连忙摆手:“不用,我打车就行,再见啊傅总。”
坐上出租车的沈别意仍然心有余悸。
妈呀,傅君识要知道他所谓的重要的事是去见程彦,不得亲手掐死他啊,幸好跑得快。
*
老地方,07号卡座。
程彦坐在一堆人中间,身边一熟人问:“彦哥,好久没见你出来了,在哪儿浪呢。”
说到这事,程彦脸色变得不太好。
自打上回拳击馆事件后,他脸肿了好几天没出门见人,昨天脸上的淤青彻底消失了,这才出门和狐朋狗友花天酒地。
这事程彦不好意思说,轻描淡写道:“还不是我家老头子,非要我去公司帮他,我看他幸苦,就去了几天。”
朋友:“哇,彦哥这是要接手家业了,以后见面是不是得叫一声彦总了。”
程彦被“彦总”取悦到,装模作样说:“低调低调。”
“诶,”另一朋友问,“彦哥,你那跟班来不来啊?问了没,多久到?”
闻言,程彦丢下手机,轻蔑地“呵”笑了声:“我叫他来他敢不来,一会儿就到。”
“我彦哥是这个。”熟人竖起大拇指,开始吹嘘:“沈别意就是彦哥的一条舔狗,彦哥都亲自打电话了他能不来吗。”
朋友笑道:“哈哈哈也对,来,走一个。”
程彦的“左膀和右臂”欢乐碰杯,程彦夹在两人中间笑。
*
沈别意到老地方已经八点半,他不是故意迟到,而是路上遇到堵车,司机绕了远路,再加上司机技术不好总急刹,搞得他有点晕车。
但是程彦不想听沈别意解释。
“找什么借口,八点了还高峰期,”程彦当着所有朋友的面甩脸色,“你咋不说你是骑驴车赶来的。”
众人笑,连同叫来陪酒的小男生也用促狭的眼神打量他。
酒吧里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每个人脸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鄙夷的笑,沈别意晕车的症状仿佛一下加重了。
程彦见沈别意一副软茄子样,心里多少有了点快慰。
前段时间在傅君识那儿受得气也在此刻抚平了。
他想,对,这才是沈别意,先前在电话里和他叫板的沈别意是不存在的,沈别意得和小猫小狗一样听他的话才行。
他说:“我们这儿的规矩,来晚了自罚三杯,不然以后总是迟到,你去。”
程彦指了指一个坐在沙发边缘的唇红齿白的男生,说:“给他倒上。”
小男生乐呵呵拿起空杯子起身,来到沈别意身边坐下,给他满上后,亲热地叫了声:“哥,这酒喝不醉人的。”
沈别意垂眸,看着满满一大杯黄汤,又缓缓看向不远处的程彦。
也许五颜六色的灯光让他产生了幻觉,在这一瞬间,沈别意突然发现这个男人长得很丑。
他甚至一时间想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程彦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追他,更加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儿,整个人像在梦游。
沈别意忽然感到极不舒服,反胃,恶心。
他单手撑着桌沿,盯着程彦,问:“可以换成其他果汁什么的吗,我胃不太舒服。”
“这他妈是酒吧。”程彦无语,“你以为是奶茶店啊,都没喝就知道自己不舒服了,装什么。没事儿,医院离这儿很近,十分钟就到。”
沈别意愣了:“…………”
一时间难以置信那话是从程彦嘴里说出来的。
他记得程彦以前虽然傻逼,但不至于如此恶劣。
程彦见沈别意直勾勾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那眼神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便催道:“快点啊。”
沈别意手指攥紧桌沿,眼睛里有水光闪了闪。
下一秒,他端起酒杯,刚要喝——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笼住了他,同时,手里的酒也被夺走。
沈别意反射性抬起头。
其他人也跟着抬眸看向那位不速之客。
昏黄的环境中,傅君识逆光站着,黑发散落在额前,面容在晃动的光线下半明半暗。
他持住酒杯,眼神从始至终都在沈别意身上,高挺鼻梁下两片形状姣好的嘴巴克制地紧闭着。
“这不是……”有人认了出来,“傅君识?”
卡座里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沈别意望着他老板阴沉沉的脸,张了张嘴:“老……”
“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吗。”傅君识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里很是锐利。
他轻轻瞥了眼手中的酒,讽刺笑了声,又敛下眸,眸光落在那张极具有欺骗性的脸,和那两片张张合合的嘴唇上。
“所以重要的事是来这儿喝酒,你年终奖没了。”
沈别意听见傅君识说。
君:家人们,我好生气啊,老婆骗我。
(第一次尝试写年下小狗,他可能没有之前的哥哥们懂事,不过小狗很宠老婆,小狗就是嘴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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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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