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黎子清的排斥，东方凌才发现自己越了界，他放开手：“抱歉。”
黎子清没理他，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舞子看出了东方凌对黎子清的兴趣，捂嘴笑道：“可惜我们子清少爷只对女人有好脸色。”说完，还刻意朝东方凌挤眉弄眼。
东方凌没理会她的打趣，只是饶富趣味地盯着黎子清，仿佛锁定猎物的猎人。
自那以后，只要一有空东方凌便会到琼玉去找黎子清聊天。虽然每次都是他自顾自说，黎子清没什么回应，但他依然乐此不疲。
甚至为了讨黎子清欢心，一向不喜欢软绵小动物的他，特地透过朋友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猫咪玩具和衣服。
结果，黎乐──布偶猫只是高傲地瞥了那些东西一眼，便跳走了。
十分不给面子。
黎子清看了，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觉得黎乐反应深得他心的同时，也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嘲笑。
东方凌第一次见美人微笑，直接看傻了，他楞在原地，彻底沦陷在那不到一秒的微笑里。
那一刻，他突然就理解了周幽王，并且甘愿为了美人的微笑，犯傻耍宝。
黎子清冷眼旁观，只觉得他是一个轻浮且不太聪明的纨裤子弟。
*
在这个信息就是一切的抗战年代，东方凌对黎子清的殷勤，引起了各方军政的关注。
东方家身为罗樊的几大富商之一，平日资助国家大量的军需物资不说，就连对百姓的救济也不落人后。
可偏偏黎子清的背后靠山是米瑞国的三大指挥官之一，毛利派特。
身为毛利派特的养子，黎子清在新亭可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即便他在琼玉里头的姿态再孤冷、再高傲，都无济于所有罗樊人对他的唾弃和不耻。
叛国贼的罪名将被一辈子，紧紧扣在他的头顶上。
东方凌当然清楚黎子清的身分。可身处抗战年代，过着不知明天先到还是意外先到的日子，他压根不在意这种身分问题。
“又不是什么罗密欧茱丽叶，还玩身分不适合这一套。”收到自家老爸的警告、让他不准再和黎子清有瓜葛的东方凌，一个人在舞厅喝闷酒。
他已经一连三天没见到黎子清了，他不知道是黎子清躲着他不去琼玉，还是他的穷追猛打也让毛利派特对黎子清下了令，让他不准再见自己。
威士忌一杯接着一杯，东方凌拒绝了许多毛遂自荐的舞女陪伴，直到舞子结束一曲佛朗明哥舞，扬着浪花裙摆飘至他桌边坐下，“我们东方大少爷这是怎么了？为情所伤？”
东方凌抬头看了舞子一眼没有回应，只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舞子啧了一声，拿过东方凌桌上的酒瓶替自己到了一杯，“看你是自己人我才说的，黎子清你不要碰，他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知道的秘密也很多，扯上他对你没好处。”
东方凌从舞子手上抢回自己的酒，“我的事情我自有判断。”
舞子朝他翻了个白眼，“好心被当驴肝肺。”说完，端着酒走了。
独自喝掉大半瓶威士忌的东方凌醉得不轻，在酒精的麻痹之下，大脑里头理智存量大幅下降。
迫切想见黎子清心情的驱使，让他在大半夜，爬上了黎子清家的水管。
他手脚并用，又是踩窗户外墙装饰、又是抓墙壁凹凸缝隙，费了好大一翻劲，终于成功翻进黎子清房间的阳台。
“看一眼就好。”东方凌对自己说道，不要给黎子清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他悄然探头一望，却没想到，看见了让他呼吸一紧的画面！
黎子清赤/裸着身体坐在床边，浑身是伤，而一位看起来有些年纪的仆人正在帮他上药。
东方凌攥紧拳头，怎么会伤成这样？
是毛利派特打的吗？
因为自己？
东方凌直接伸手想开落地窗，却不料窗户落了锁，根本推不动。
他大力拍起窗户，试图引起屋内人的注意。
“又是他。”纳西见到窗外的东方凌，语气十分嫌恶，“我去把他赶走。”
黎子清看清来人后说道：“没关系，让他进来然后你先退下。”
脸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少爷……”纳西看着黎子清的身上的伤，想说些什么又不敢开口，只能憋着一股气去帮东方凌开窗，顺便狠狠瞪他一眼。
黄汤下肚的东方凌反应迟钝，他的大脑处理不了太多事，眼下只能看见黎子清身上的伤，其他外在的一切，一概觉察不了。
纳西一拳打在海绵上，没得到丝毫反应，只能悻悻然离开。
“你还好……吗？”东方凌皱着眉头朝黎子清走近，房间里味道十分混杂，药水味、消毒水味以及男性j液的腥臭味，东方凌的酒一下就醒了。
他看着散乱在床上的各种狼藉、道具，再结合黎子清身上的伤痕，刚刚这里发生过什么，一目了然。
黎子清抬眼直视东方凌，“看见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他的双眼宛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机，“看清了就别再来烦我。”
“你……”东方凌虽然酒劲退了大半，可大脑依旧无法好好运转，让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黎子清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他朝东方凌张开手，“当然，如果你不甘心、或者你不介意我这身体肮脏的话，也可以把你想做的事情做完再走。 ”
“反正你每天在我身边转，为的不就是和我s床吗？”
东方凌的眉头拧得死紧，黎子清的每一句话他都想反驳，却不知道从何反驳起。
他只知道他一直以来想看见的，不是黎子清此刻这种悲伤、自嘲的笑容，“不、不要笑……”东方凌的话说得含糊不清。
他能看懂黎子清笑容里藏着的绝望和痛苦。
无尽深渊正慢慢将他吞噬，而他一点也不想反抗。
因为他在等待、等待自己的身体和心灵承受不住，然后正式迎接死亡的那天……
“什么？”黎子清第一次表现出明显的不耐，他烦死了应付各种男人女人的日子。
“要做就做，不做就滚！”他拿起床上的酒瓶，朝东方凌砸了过去。
他还记得和东方凌第一次见面时，男人脸上露出的势在必得。
真让人恶心。
酒瓶飞出的距离并不远，勘勘落到黎子清脚边。
黎子清愣了愣，原来他已经不中用到……连丢东西的能力都没了吗？
东方凌好似听不见黎子清的声音，他脱下身上的大衣裹到黎子清身上，轻手轻脚将人揽进怀里，他说：“哭吧，如果你想哭可以在我怀里哭。 ”
黎子清大力挣扎，“你这人有病吧！放开我！”他又是打又是骂，东方凌却始终不发一语。
东方凌收紧了手，任由黎子清发泄。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
一旦今天放手了，就永远抓不住黎子清的感觉……
那天晚上，东方凌只待了一下下便被黎子清赶走，他说：“我们既属不同阵营，就不该有瓜葛，别再来找我了。”
大夜弥天，乌云垄罩的天空没有半点星光。
东方凌走在大街上，一队负责保护他人身安全的保镳跟在他身后。
他回想第一次见到黎子清时闻到的血腥味、回想黎子清对待他的冷漠态度、想黎子清身上的伤以及他说的那句：“你每天在我身边转，为的不就是和我s床吗？”
他烦躁地抓头，错了！所有的一切都错了！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方式、错误的身分。
他听说过许多关于黎子清的流言蜚语，说得最多的不外乎：他靠美貌上位、以色侍人，连自己养父的床都爬上去；说他心狠手辣、认贼作父，为了自身的利益，连同胞也下得去狠手。
在认识黎子清之前，这些话他一概一笑置之、听过就算了；在认识黎子清之后，他只觉得那些都是被家国仇恨蒙了眼的三姑六婆编造出来的恶意中伤。
在他眼里，黎子清是一位冷漠、美丽且才华出众的裁缝师。他是被毛利派特收养没错，但是他从来没有对百姓做出实质的伤害行为。
他一直认为，黎子清只是名声不好，但至少生活优渥，已经比外面那些有一餐没一餐的百姓好太多了
可方才的亲眼所见，他才知道，黎子清的处境比所有人以为的还要危机四伏。
他的家不是避风港，他的养父不是替他遮风挡雨的人。
他得顾虑交友的身分、他得替养父待人接客……
他早听说毛利派特不是什么好人、也早听说过米瑞国的高官喜欢玩一些小男孩，却没想到这些事情会一并发生在黎子清身上。
东方凌头痛欲裂。
他想帮黎子清离开这个处境，却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另一边，东方凌夜访黎子清的消息被家里头的下人会报给毛利派特，他一身军装笔挺站在客厅，长期锻炼的身材结实强壮，即便已年过不惑依旧精神昂扬、霸气凌然。
黎子清跪在客厅地板上，膝盖上的伤让他格外清楚地感受到地板的冰冷程度，可他不敢表现出任何痛苦的神色，因为那会让毛利派特以为他是在忤逆他、误以为他对他的审问和责罚心有不满。
这个时代的东方凌，只是一个啥都不会的纨裤子弟，别对他有太多期待(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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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