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类，和一个人类小孩。”珈蓝都过来，托腮，沉吟道，“你们来这里干嘛？”
“……”张风看看塔菲，塔菲看看张风，两人挤眉弄眼，最后还是张风开口了，“挖矿。”
“当然知道你们是来挖矿的，说详细点。”珈蓝皱眉道。
“挖铜矿。”张风补充道。
“铜矿？不是水晶？”珈蓝好奇地问。
“是她教唆我的，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张风有点后悔听塔菲的话，要硬闯了，之前进来的时候肯定引起了霜歌的注意，人鱼下来之后，便和珈蓝汇合，随后就来抓他们了。
“哇，张风……”塔菲无语了。
“珈蓝大人，他们的储物水晶里面的确都是铜矿石。”
霜歌检查完毕后，这样报告。
“就算是铜矿，不是水晶，你们这样偷偷摸进来，采掘那么大的数量，也是重罪。”珈蓝平静地说道，“但鉴于海族和人类的友好和睦关系，以及日后的合作发展……这次不惩罚你们了，但作为对价，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出这么一条规整的阶梯隧道的？”
塔菲愣了一下，意识到对方作为矿坑的经营人，比起罚款更看重矿坑以后的长期发展，也就是人类才有的法具技术。
“这是用这把尺子切割出来的，它是一种特殊法具，对任何岩石和矿物都可以轻松切割……”塔菲完全理解了珈蓝想要什么，便听话地把游标卡尺交了出来，“您喜欢的话就拿去吧。”
“虽然是小孩子，但是很聪明很听话啊。”珈蓝有些意外，没想到塔菲这么爽快，也不客气，接过尺子，比划了一下，“这要怎么用？”
于是塔菲手把手地教会珈蓝如何使用，镇长大人试着用尺子切割岩壁，看到那可怕的效率后，露出惊喜地神色。
“太棒了，这样之后的矿坑深层开发，绝对会事半功倍。”珈蓝忍不住说道，“本来还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直接从霜歌眼皮子底下溜过去，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这些鱼骨也是你们用同样方法挖的吗？”霜歌问。
“是的。”塔菲点了点头。
“这东西的确厉害，法具的潜力，不，人类的潜力不容小视啊。”珈蓝感叹道，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问，“对了，你们人类那边，有没有快速推销商品的方法？我们这里有太多矿坑里挖出来的水晶积压，靠我们自己内部消耗，和自己的方法出口，根本解决不了。”
“水晶原矿本来就比较难卖吧，加工更是麻烦，我虽然也是半个搞机械理工的，但其实走的路线不是……”塔菲想了想自己的蒸汽朋克规划，条件反射地要拒绝，却被张风戳了戳，“嗯？”
“你可以做直播的时候顺带带货，卖给魔联的那些魔法师。”张风小声提醒道，“空间法具在未来一直都是供不应求的。”
“哦哦哦！没问题，珈蓝大人，我能帮您把这些水晶卖出一个好价钱！我未来有营销和宣传方面的规划！”塔菲一拍脑袋，兴奋地说道，“放心地交给我吧，我绝对会让您满意的。”
“你能帮我把滞销的水晶都卖出去？”珈蓝有点不太相信。
“当然啦，水晶本来就是很好的原材料，只要找到对的客户和宣传方法，不愁卖不出去。”塔菲用力点点头，说道，“要不这样，珈蓝大人，您让霜歌大人先把我放下来，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日后可以详谈。”
珈蓝看塔菲不像是吹牛的样子，便同意了，于是霜歌放他们下来，塔菲珈蓝凑一块儿聊了几分钟，珈蓝就同意他们离开了。
我要到珈蓝的微信了！塔菲很开心地一蹦一跳地走过来，笑着对张风炫耀。一时间，张风差点要产生错觉，仿佛刚刚的紧张感和危机感全都是不存在的。
可到底还是把塔菲最重要的武器之一，可以改写空间的游标卡尺交出去了。张风问塔菲这样是不是影响到她后续打造永动机关，塔菲却说无伤大雅，因为她给的是“阉割版”，上面还有电子锁，只要她远程遥控，珈蓝手里的尺子就会变成废铁。
也不是说她欺骗了珈蓝，如果那只蝎子想要正常挖矿用，那塔菲是不会动手脚的。但假如珈蓝要拆，或者要解析，侵犯塔菲的技术版权，或者用尺子做其他不利于塔菲的事情，她就会远程掐断尺子的功能。
随后，他们就回到了枝江，塔菲窝在她的社区中心加工金属，张风就去接委托，赚点生活费。
一个月之后，张风被塔菲叫了过去。
“张风，我需要你帮我完成手术。”此时的塔菲就像一个旧世界工业时代的电焊工学徒，身上的衣服沾满了炉灰和污渍，“这非常重要，除了你以外没人可以完成！”
塔菲从脚手架上跳下来，拉开脏兮兮的护目镜，丢了焊枪和游标卡尺，露出开心的笑容，将手中一颗拳头大的机械心脏展示给张风看。
第四永动机关，齿轮之心，就这么被做了出来。这是一颗由大量黄铜提纯浓缩，浇筑成型后，反复写入铭文打造的机械心脏。
“越是理解异能和魔法，我就越感受到人类肉身的羸弱，碳基结构是存在极限的！如果要超越人类，那就必须放弃人类！”塔菲兴奋地说道，“肉身苦痛，机械飞升！黄铜是最佳的材料，蒸汽是最强的动力，齿轮是最合理的结构！”
“所以，你要……”
“我准备把自己的身体，至少一半的骨骼和器官，组织，换成机械的！”塔菲毅然道，“这样齿轮之心的内部件就能镶嵌到我的身体里，外部件，也就是这个小挂件——我之后要拿去和线性悖论组合，毕竟它们的基本原理都是黄铜齿轮的角速度线速度转换。”
塔菲是一个疯狂科学家，这一点张风早就知道了，但关于她的早期计划，是要把自己改造成半机器人……第一次亲耳听见，还是被震撼到了。
“可是我没有一点医学知识啊，这种事情你是不是找专业的人比较好？”张风推辞道。
“比如？”
“魔联的魔法师，栉风沐雨的法具专家，或者芦篱药馆的那个……”
“研究法具的肯定不懂人体改造，懂人体改造肯定不研究法具。”塔菲摇了摇头，说道，“或许那个绿头发的正太两种知识都懂，但他肯定不明白齿轮的构造！”
“那我也不懂啊！”张风忍不住说。
“主要还是，我不想把太多无关的人牵扯进来。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塔菲双手叉腰，叹了口气，说道。
“这……”张风顿时也不知道说啥好了，他是真的不想亲手操刀，天晓得会不会出意外，又会不会给自己留下心理阴影，“如果你没遇到我，你打算找谁给你做手术？”
“可能是自己造机器人来帮忙，或者，实在不行，还得是芦篱……”塔菲有点不情愿地承认，“但我不太喜欢他，那个家伙给人一种，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感觉不太好。”
看到塔菲那么固执，张风也知道，自己是没法拒绝了，于是他只好点头，表示同意。
“谢谢你的理解，张风，太感谢了。”塔菲笑吟吟地说道，随后走到大堂的角落，一脚踹到一块瓷砖上，于是一连串机关作响，一道地下暗门就打开了，“放心，不难的，你只需要做最简单的事情——我只是很难把最脆弱的自己交托给别人，万一他们故意想弄死我呢？”
“怎么会啊……”张风吐槽。
“我其实挺缺乏安全感的。”塔菲无奈地说道，招呼张风下来，“来吧，我带你去手术室。”
塔菲打开地下室的灯光，于是这里的空间就明亮了。
“这个社区中心老早以前就荒废了，包括地下室啊，都没人会进来。”塔菲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改造过的，链接很多管子和机械手的手术床推过来，“搭把手，帮我放一下蜡烛。”
说是手术，其实，这还是囊括了神秘学注魔的魔法仪式，张风帮助塔菲在手术床边上，按照法阵摆好仪式蜡烛，再点燃它们。
塔菲则是用魔法粉笔在地上画一圈圈铭文，最后从天花板把一架看着像是骷髅的外骨骼，通过导轨拉了过来，正对手术床。
“这看着也太可怕了。”张风忍不住说道。
“毕竟是不当人了嘛，在外行看来很可怕，在一些内行看来……他们会管这个叫做邪术魔法。”塔菲无奈地笑笑，“不过，也就这个阶段我会需要用到魔法，之后就不需要了。”
话毕，她就去隔壁清洗一下身体，换上干净的手术服，躺到了手术床上。
“所以我需要做什么？”张风问。
“给我打全身麻醉，就是那个针头，对，等我完全没有意识的时候，就按下那个红色的启动键。”塔菲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肚子上，她咽了一下口水，说道，“然后机械手就会开始手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绿灯会一直亮，然后你等绿灯自己灭掉，再给我打苏醒剂。”
“诶，苏醒剂？一般麻醉不是会自己醒吗？”张风忍不住问。
“但这不是一般手术啊，我还在这里设置了注魔魔法阵，你没看到吗？为了能让齿轮之心上刻在黄铜里的铭文术式能完美融入我的身体，就必须对我的身体进行注魔。”塔菲解释道，“一般来说，注魔是只能对没有生命的物体进行注魔，得到的也是没有生命的法具——要对活物注魔，保证安全，不产生腐化，就要用特殊手段进行处理……哎呀，说了你也听不懂，照做就行了。”
“……不会出问题吧，万一绿灯在手术的时候就灭了啥的。”张风看着手术床边上连着的一堆复杂的机械和控制面板，问。
“放心，成功率是86.7%，我的运气应该没那么差。”塔菲这样说道，但还是刻意地放松身体，躺在床上，“只要你不忘记给我打苏醒剂，问题就不大。”
“啊，怪不得你要找信得过的人，如果是芦篱，你怕他干脆让你直接睡死过去吗？”张风无奈道。
“快点来吧。”塔菲小脚动了动，催促道。
“……你好像很紧张啊。”张风看出来了，下意识说道。
塔菲白了他一眼，别过头去，没说话。
“快点，磨磨唧唧的。”许久，她憋出这么一句话，又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那个，说真的，塔菲，万一，出了事，我该怎么办啊？你不应该告诉我一点应急情况该怎么做，比如怎么救你之类的……”
“你以为我不想吗？那么复杂难懂的东西，你学不会的。”塔菲撇撇嘴，说道，“让你糟蹋我的研究成果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哇，好无情啊。”
“别废话了。”塔菲用脚踹了一下张风，“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矫情？我都比你干脆。”
“抱歉，那我要注射的。”张风拿起针头，捏住塔菲的手腕，找到静脉，说道。
“嗯。”塔菲抿唇，肉眼可见地藏不住她内心的紧张，但还是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于是张风把全麻药打进去，等几分钟，塔菲陷入深度睡眠后，便按下了启动键。
绿灯亮起，手术台突然动了，像是活了过来，先是四个环状链条限制住塔菲的四肢，然后是一条机械臂用剪刀切开塔菲的上衣，露出她的胸膛。
开胸，扩胸，里面是白色和血红色的一片，张风屏住了呼吸，他看到另一条机械臂抓着齿轮之心，就这么硬生生地对着塔菲的心脏，摁了进去。
几乎是同时，地上的魔法蜡烛开始剧烈地燃烧，法阵符文发出白光，手术台上方的黄铜骨架也降下来，化为流水般的液体状，不受重力控制扭曲地流进塔菲的身体。
覆盖，融入，激发出大量的魔力，随后消散。
真是太魔幻了。张风看得目瞪口呆，等他回过神来，骨架和心脏都已经消失了。
能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蒸汽喷出的声音，塔菲的全身，血液加速流动导致血管扩张，红色透着白色扩散出淡淡的雾气，缓慢上升，散发出热度，让整个房间变得湿热起来。
突然，控制面板上的绿灯灭了，红灯亮起，哔哔哔的警报声格外刺耳，吓得张风差点跳起来。他又看到血压心跳等指标的线条开始乱跳，越来越低。
出事了？！
然而手术床还在自顾自地运作，机械臂开始缝合伤口，上药，塔菲身上链接的输液管也完成了工作，自己闭合。地上的魔法阵光芒熄灭，蜡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燃尽。
张风完全没看懂是怎么回事，他就这样傻傻地等着，等了快三分钟，手术床完成预先设定的所有程序，红灯警报也自己灭了。
然后他才想起来，要给塔菲注射苏醒剂，但张风给塔菲打了针，粉毛也迟迟没有醒过来。
张风再看仪器上显示的心跳和血压，都是一条没有任何波动的直线，
不会吧……
他紧张地走上去，颤抖的手放在塔菲的鼻下。
没有呼吸。
她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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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齿轮之心改造手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