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听到了阿芙的声音？”

姜倚梦觉得有些奇怪，四下望去，山谷寂寥，晨曦微黄，并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嗯？”

凌知澜也停下脚步，彻耳倾听，却只有徐徐风声。

姜倚梦摆摆头，心想自己多虑了，阿芙姑娘不过是普通凡人，性子自由洒脱，这个点应该还在睡大觉吧。

他们半夜探访，并不算一无所获，但线索却很是分散，难以理出头绪。

伤口为何都是腹部？

腹中为何有稻草？

死者的妻子为何在枕边都不知晓他何时死去？

夜半看到阿黎，是真的阿黎，还是假的阿黎？

“查出什么了吗？”

回去的路上，“凌羽彻”就在树下等他们。

“大哥。”

既想冰释前嫌，凌知澜并不打算隐瞒：“伤口成撕裂状，是为利爪，枕边人不知，极可能为迷幻….凶手大概是妖族或者魔宗。但宛丘与世无争，百年和平，不知为何引起妖族魔宗觊觎。”

“嗯？”

仇泠眼中含着轻蔑的笑意，听他继续说。

“第一次的死者是一位十多岁的女孩，第二次是一位三十多的青年…”凌知澜一一罗列出来，然后指出他最后的疑惑点：“死者之间没有任何关联来往，极有可能是随机作案。”

“没有任何共同点？”

仇泠嘴角扯了扯，看向凌知澜：“他们死前不是都听到了那首古怪的歌声吗？”

这…

凌知澜顿了顿，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接话。

仇泠瞥了他们一眼，轻蔑道：“人人皆知，最明显的共同点你们却视而不见。”

难不成大哥有什么发现？

凌知澜单刀直入问：“大哥请指教？”

仇泠顿了顿，慢慢转过身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你们就没有想过……阿黎真的就是凶手吗？”

阿黎….

那个瘦弱无辜，被众人架在柴堆下的女孩。

姜倚梦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吞了吞口水说：“大殿下，阿黎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她从未离开过村子，甚至连门都极少出….”

姜倚梦还要解释，仇泠笑着打断了她：“我开玩笑的，你们还当真了。走了。”

他的身影越走越远，消失不见。

姜倚梦眉头慢慢锁紧：“师兄，你不觉得大殿下有一些奇怪吗？”

凌知澜叹了一口气，他从来不了解他这个大哥。

他承认，自己幼童时候经历的一些事情，让母亲总觉得歉疚，于是无条件的偏袒自己，爱护自己。于是忽略了大哥很多很多，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对大哥是一种伤害，自己也想化解补偿，但大哥总是不给自己任何靠近的机会。

凌知澜摇摇头：“算了。”

“等等，大哥说…阿黎？”

是不是在提醒自己去找阿黎？

是啊，再怎么说阿黎也是唯一可能的目击者，活着的当事人，在她那里可能有线索。

“对，去问她。”

大反派说两天，还真的整整两天之后才回来。

这两天阿芙几乎没合眼，但奇怪的是，身体里好像无穷无尽的力量，一点也不困。

看着底下慢慢消散的黑气，阿芙依旧心有余悸。

她成功了。

她杀死了那些鬼怪。

原本以为跨不过去的关卡，真逼自己一把其实也不过如此。

起初她的确是很害怕的，但那些鬼怪虽然看着吓人但其实并没有真正伤到她，反而能配合自己的节奏攻击。

在克服了心底的恐惧之后，整个人恍若新生，飞身跳跃躲闪，一拳一掌，打得不亦乐乎。

打死后的鬼怪便散了，化为云雾。

最后打着打着，还能腾出手来学习秘籍，照葫芦画瓢去练，居然就给掌握了。初看觉得晦涩，现今觉得这本功法简直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

第三天的清晨，仇泠回来了。

“给你的。”

他丢过来一把剑：“取个名字吧。”

阿芙接过，淡蓝色的剑柄，白玉色的剑刃，虽然素，但很是漂亮。

“就叫…好剑吧！”

“好剑？”

“对，就好剑。”

这也太随意了。正想让她换个名字，却没想好剑忽然飞了起来，绕着天空转了几圈，停在阿芙身前，点头似的上下摇晃，好像是很是满意这个名字。

阿芙收了剑，笑着凑过来：“你为什么要帮我？”

风一吹过，少女的发丝拂过他的脖子，仇泠没有躲开，身子微微一僵：“洗净血玉，不能无根之基，必须要提升你的灵力。”

他的意思是养肥了好宰。

可她好像全然没听见他说的话，反而嘻嘻一笑：“你不想我死，对不对。”

“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说得尽是不好听的话。

阿芙无奈道：“你就不能说一点好听的话吗。不知道我会伤心吗。”

那声音有些落寞，仇泠心中有些发紧，没有缘由的，甚至有些后悔想收回说出的话，却又不知道怎么收回，于是僵在那里，以至于连风声都没听清。

“小心！”

一只鬼从背后飞了过来，直冲仇泠命门而去！

阿芙本能的迎了上去想击退那只鬼，可那只是大鬼潜伏已久就等着仇泠回来报仇，哪是阿芙能轻易击退的。巨大的反冲力让阿芙来不及躲闪，一失足就掉落悬崖下去。

时间被拉得很长，她看见仇泠替她挡住了那一爪，恶鬼抓破了他的背，他杀死了那只鬼，眼中怒火一闪而过，紧接着是难以形容的焦急。

“阿芙，快驭剑！”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身子还在不停下坠，阿芙整个人都懵了：“驭驭…剑？我不会啊！”

“召唤剑，调用灵泉，默念心法！快！”

仇泠好像比她还急。

“好啊…好好啊好剑啊啊剑啊啊啊啊！！”

阿芙闭上了眼睛，身子依旧在下坠，然后腰间一暖，少年俯冲下来抱住了她，他声音温柔，颇是无奈：“都说了让你换一个名字。”

剑的起名要清楚，响亮，利落，不能杂糅，你如此召唤，能召唤到才奇怪了。

阿芙又想了想：“那就叫做，好一把剑吧！”

“…”

仇泠抱着自己，在大好山河中穿梭飞行，清晨炊烟袅袅，山色如画，耳畔响起了系统播报音。

“恭喜宿主，病娇值下降11，目前指数60，宿主再接再厉哦！”

“yeah！”

仇泠低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开心？”

“我…我很喜欢飞啊。”

被抱着飞，稳稳的，很安心。

“那你准备好了吗？”

阿芙疑惑：“准备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身子一轻，重新坠落下去。

说丢就丢，混蛋啊。

“好一把剑，召！”

天际蓝光一闪，如电而来。

稳了！

***

把调查眼放在阿黎身上之后，果然有了新的发现。

阿黎性格胆小且懦弱，平日里除了采茶，洗衣，极少出门。

甚至连和人大声说话都不敢，总是瑟瑟缩缩的站在一旁。她这小家子气的模样却惹得更多的人欺负她。

她采茶经过嫌弃她踩了自家的路。

学着她畏畏缩缩的模样哄堂大笑。

躲在草垛后面对她丢石头。

…

这些事情在凌知澜和姜倚梦两人多方探访之后一点一点的拼凑出来。

“所以所有死去的人都和阿黎有千条万缕的关系…..他们都欺负过她。”

姜倚梦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眉头稍微松了松，事情终于有了进展。

“若是她….她又如何有能力杀死那些无辜的人？我探查过她，体内无半分灵力波动，也不像是被夺舍的样子。”

好像有些转机，却又陷入困局。

“哥哥姐姐，你们踢毽子吗？”

一个声音闯入他们思绪，库康跑了过来，高高胖胖的身子举着一个小小的彩羽键子。

姜倚梦犹豫了一下：“行。”

可能在他这里能打探到什么消息，然后接过毽子。毕竟是修仙之人，对付一个毽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毽子如羽忽上忽下，每一次掉落都被稳稳的接住。

库康开心得跺着脚鼓起掌来：“姐姐，姐姐，你好厉害啊。教教我，教教我嘛！”

姜倚梦温柔的笑了笑，仰着头看着他：“你多大呀，小朋友。”

库康撅起嘴道：“我不是小朋友了，我今年十八岁了呢，爹爹说已经成年了！”

这并不奇怪，发育得好十七岁一米八也是可能的。姜倚梦诱导着继续问：“十八岁了，不小了呢。可你为什么要叫阿黎阿姐呀？”

阿黎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你叫她阿姐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库康睁大眼睛一脸疑惑：“她比我大自然是我阿姐。”

“她比你大？”

“阿姐二十三岁了，当然比我大。”

什么？！

凌知澜和姜倚梦对视一眼，把震惊都压回心里，凌知澜开口问：“那你阿姐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什么奇怪？”

“就是异常的事情，比如平时几乎不会去做的事，去见的人。”

“有啊。”

“什么？”

“她总是晚上出去唱歌，爹爹娘亲很是头疼呢。”

“….还有别的吗？”

库康很认真的想了想，搓着手指道：“阿姐喜欢去茶园里玩…还喜欢去河边洗衣服…一去好久…还喜欢吃甜枣，我也喜欢，甜枣可好吃了，我上次吃完了一整盘，全部都吃了，肚子都痛了，阿姐给我揉了一晚上才好一些，不过我还想吃呢。”

库康越说越散，说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滔滔不绝起来，凌知澜打断了他：“她有见过什么陌生人吗？”

库康沉默了会：“你们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