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全员坏人

冷纪寒和叶迟意敬完双方长辈后,移步至兄弟姐妹这一桌。

叶迟意首先来到了她娘家这一边,可气氛却隐隐透着一丝剑拔弩张,叶赐荣依旧对化妆间那一巴掌耿耿于怀,脸上的红印犹如一枚未愈的伤疤,他紧盯着叶迟意,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不满与怨怼,但在这种场合,他不能公然发作,只能暗自生气。

他笑得阴沉,倒满了一大杯红酒,语调似温情实则暗藏针锋:“姐,你结了婚,我真是不舍,咱们姐弟俩来好好喝一杯,我先干为敬。”

说罢,他猛然一口将杯中酒全数饮尽,仿佛借酒意来掩饰内心的愤懑与不甘。

他没有给叶迟意丝毫喘息的机会,立即又在她的杯子里倒了半杯红酒,满脸泪光地看着她,声音里透着一股诡异的恳求:“姐,你就陪弟弟再喝这最后一杯吧。”

叶迟意之前敬酒的时候最多抿一口,只是将红酒碰上嘴唇,这么多桌子,她一桌喝半杯,肯定会倒在现场。

此时,桌上的其他几位堂兄表兄早已察觉出这其中的火·药味,们交头接耳,面带揶揄地起哄道:“是啊,迟意,快喝吧。”

周围的目光如刺,仿佛等待着一场即将上演的闹剧。就在这时,桌位上一个看上去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清秀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不悦。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可忽视的不满:“如果每桌都这么灌她酒,她怎么受得了?我们是娘家人,应该护着她,而不是为难她。”

这一番话如同清风拂过一潭死水。

可是,场面仍旧暗流涌动,似乎随时可能爆发出一场不可预知的风波。

说话的是叶迟意的堂妹,二叔家的女儿,叫叶阑晴。

叶迟意对这个堂妹印象不多,小时候接触过,不过这些年也没怎么相处过,见面的次数连7次都不到。

印象里二叔似乎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儿,一言不合就骂她,不过二叔最多是骂她,很少动手,而二婶一言不合就扇她巴掌。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堂哥叶雪峰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难掩的不耐与轻蔑,“女孩子家懂什么。”

叶阑晴一听,秀气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唇角微微翘起,透出几分明显的不满。她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淹没了,但叶迟意却大致猜到了她的抱怨。

叶阑晴转头看向叶迟意,眼神中夹杂着担忧和不甘:“姐,你别喝。”

冷纪寒刚要开口,眉宇间凝聚出怒火,显然打算教训这几个不知轻重的堂兄弟,可他张口欲言的瞬间,叶迟意却握住他的手腕,用眼神阻止了他。

叶迟意脸上扬起一抹优雅得体的笑容,既温柔又不失力量:“赐荣,姐姐结婚了之后,下一个就是你了。你迟早也会步入婚姻殿堂,这脾气可要收一收,别总是这么孩子气。”

她举起手中的酒杯,杯中红酒如血一般,在杯中微微荡漾,仿佛映射出一片暗红的波光。

她轻轻摇晃着酒杯,笑容依旧甜美,语调柔和,却隐含着不可忽视的阴冷:“你明知道今天是我的婚礼,还想灌我酒。要不是看在今天这个日子,我真想揍你一顿。既然你这么关心姐姐,那这杯酒你替我喝了吧。”

叶迟意的话虽是笑着说出口的,看似在表达他们俩姐弟关系好,说话不用讲究,可笑容背后却藏着一丝威慑力,姐弟之间的“亲情”被她巧妙地借用来转移压力,同时也在字里行间传递出一份不屑。

她随即将手中那半杯红酒的九成倒回了叶赐荣的杯中,动作优雅而从容,只剩下一丝红酒,她轻轻啜饮,几乎未沾唇齿,却已足够完成礼节。

她举杯扫视众人,淡然道:“我们还要去别桌,大家吃好喝好。”

说完,她挽着冷纪寒的手,姿态端庄优雅,步履从容而坚定地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叶雪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如墨,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与嫉恨:“呵!不过嫁了个私生子而已,瞧把她给嚣张的!”

叶赐荣愤愤不平,猛然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怒火中烧,却无从发泄,只能在心底暗暗咀嚼。

叶迟意和冷纪寒走向了冷纪寒的兄弟姐妹那一桌。

此时,气氛明显有些微妙,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潜藏的家族暗流,又或许是叶迟意初次正式在家族面前亮相,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冷尚平和妻子育有三子女,大儿子冷霖彦今年二十九岁,二儿子冷仲轩二十七岁,小女儿刘锦怡随母姓。

这一桌上,冷家三兄妹与众表兄弟姐妹济济一堂,每个人都带着某种无声的审视,目光一一投向叶迟意。

冷仲轩的外貌与哥哥冷霖彦略有几分相似,但冷霖彦气质沉稳,而冷仲轩却流露出一丝玩世不恭的轻佻,两兄弟的外貌,皆是俊朗非凡,令人一见难忘。

而妹妹刘锦怡则是一朵牡丹花,端庄优雅,气质高贵,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傲气。

叶迟意微笑着,巧言令色,向各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打了招呼,她的语气轻柔而有分寸,恰到好处地保持了距离又不失礼数,仿佛一朵盛放的幽兰,她举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酒,动作娴熟优雅,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苏蓉雅也端坐在这张桌子上,紧紧贴着冷霖彦,她今天穿了一身鲜红的礼服,色彩鲜艳得仿佛要燃烧起来,在众人眼中格外耀眼。

然而,叶迟意的敬酒服同样是一袭红裙,颜色偏向正红,恰到好处地避开了艳俗的饱和度,反而衬得她愈加俏丽高贵,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尊贵气质。

相比之下,苏蓉雅的红裙虽然在视觉上更为夺目,但与叶迟意的裙色对比起来,却显得略微刺眼,有些浮华过度,失去了本该有的典雅。

苏蓉雅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脸色微变,眼神中隐隐透出几分怨念。她知道叶迟意穿这条敬酒裙是故意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烦躁,然而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暗自咀嚼这份尴尬。

整个场面仿佛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叶迟意从容与得体,而苏蓉雅的艳丽却在这较量中失去了应有的分量。

每个人的目光都在这两条红裙之间游移,仿佛不自觉地在做着某种评判。

而叶迟意依旧笑容淡定,仿佛掌控全局的棋手。

“哎呀,新娘子和苏小姐都穿了红色裙子,各有各的风情,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啊。”

有人在餐桌上轻描淡写地调侃,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意在夸赞两位女士的美丽,而非刻意制造对比。

毕竟,一个是今天的主角新娘子,另一个则是香港首富的女儿。

苏蓉雅听到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柔声道:“我觉得意姐更适合红色。我今天的确选错了衣服,实在不好意思。意姐今天结婚,我心里非常高兴,就挑了喜庆的颜色,希望能为婚礼增添一点喜气。”

她的话听起来谦逊有礼,仿佛在解释自己绝无意图抢风头。然而,叶迟意仅是淡淡一笑,语气从容且不以为意:“挺好的,这婚礼的确需要点喜庆,我也希望大家都能穿得艳丽一些。”

话音未落,一道夹带着港式腔调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嘩!咁靓嘅!”

那声音既尖又脆,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纷纷转头,见一个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美艳女子踩着高跟鞋款款而来,她的步伐带着一种不可忽视的自信,仿佛每一步都在宣示着她的存在感。

当她站定在冷纪寒和叶迟意面前时,夹杂的夹子音瞬间消失,语调变得正常,“迟意,好久不见,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碰到你。我本以为你会嫁给霖彦呢。”

她笑意盈盈,眼神一转,带着一丝挑衅意味,望向坐在桌边的冷霖彦。

“冷大少,我们也好久不见了。”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熟稔,仿佛在故意挑拨什么。

在场的众人有不少都认出了她。

彭雪盈,香港富豪阶级的名门千金之一,冷霖彦曾经的女朋友,五年前的旧情人。她的出现无疑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紧张感。

冷霖彦见到彭雪盈,神情淡然,眼中没有丝毫波动。那段过去早已被时光尘封,他仅是微微点头,算作回应。

叶迟意看着眼前的情形,嘴角的笑意不减,她的目光扫过彭雪盈,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这场无声的角力,暗流涌动。所有人都在看着,但叶迟意和冷霖彦却各自从容。

彭雪盈款步上前,握住叶迟意的手,仿佛久别重逢的好友,语气中却暗藏锋芒,“迟意,好久不见,你现在变得越发动人了,和寒少太般配了,寒少果然不愧是冷大少的弟弟,真是帅。如果是同父同母,那就更完美了。”

她话语看似热情,可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隐藏在字里行间的冷嘲热讽。

彭雪盈的笑容虽明媚如花,但言辞却如刀般锋利,表面在恭维叶迟意,实则暗含了对叶迟意的讥讽,讽刺她曾被冷霖彦抛弃,又嘲笑她如今嫁给了一个私生子。

叶迟意唇角扬起一抹淡然的笑意,眼神如古井无波,轻轻将手从彭雪盈的掌握中抽出,淡然回应,“我和纪寒结婚,不在乎他父母是谁。我们的日子由我们自己决定,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彭雪盈闻言,笑得愈发灿烂,但那笑容中却带着丝丝阴冷,“哇,真是了不起啊,”她语气里充满了意味深长的讽刺,“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心理素质极强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能理直气壮。”

话音未落,彭雪盈突然上前一步,几乎贴近叶迟意,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她的手紧紧扣住叶迟意的肩膀,声音压低到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见,“哪怕当小三,抢男人,你也能毫无羞耻,理直气壮。”

叶迟意的笑容瞬间凝固,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唇角微微抽动,仿佛被冰冻住一般。

彭雪盈见状,得意地笑了笑,继续用只有她们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结果冷霖彦玩了你五年,还不是把你甩了?现在你只能嫁给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真是有福气,好好享受吧。”

说完,彭雪盈松开了叶迟意,仿佛刚才的尖刻言辞不过是闲聊中的一句调侃。

她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叶迟意额前的碎发,语气仿佛亲密的姐妹间无伤大雅的玩笑,“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看到你太激动了,所以忍不住赶过来跟你说话。我现在要回去自己的座位了。”

彭雪盈转身欲走,但并未立刻离开。她故意绕到苏蓉雅身边,微微弯腰,热情地招呼道,“苏小姐,你好啊。你和冷大少真是天生一对,我爸爸和你爸爸关系不错,改天我们两人一起吃个饭吧?”

苏蓉雅淡淡一笑,轻轻点头回应,“好呀。”

虽然苏蓉雅并不清楚彭雪盈的真实意图,但刚才她与叶迟意针锋相对的场景已足够说明问题,彭雪盈笑里藏刀的态度昭然若揭,苏蓉雅则因见到叶迟意受到刁难,心中一丝暗爽。

“那就太好了,回头联系。”彭雪盈站直身体,临走前故意又转过头,朝叶迟意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红唇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她高昂着头,迈着优雅的步伐,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扬长而去。

空气中残留着她尖刻的言辞,仿佛寒风过境,余下的只是冰冷的余温。叶迟意站在原地,周身的气氛陡然变得沉重,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停留,带着各自的揣测。

可即便如此,叶迟意依旧站得笔直,脸上重新恢复了那副淡然自若的表情,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插曲。

“各位,你们慢慢用餐,我和我老公先去别桌了。”叶迟意挽住冷纪寒的手臂,目光中流露出亲密与温柔。

冷霖彦眼角微微一跳,耳中突兀地响起她口中那句“老公”,仿佛锋利的刀刃划过心头,令他不由得感到一丝刺痛,他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目光瞬间暗沉。

瞥见冷纪寒杯中的红酒所剩无几,冷霖彦脸色一沉,拿起桌上的酒瓶,直接从座位前绕到冷纪寒面前。

他动作略显粗暴,将酒液倾倒入冷纪寒的杯中,几乎溢出,“纪寒,毕竟你们俩结婚,我也有功劳,既然你们这么合得来,多敬我一杯不过分吧。”

叶迟意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迅速握住瓶口,声音如寒冬腊月般冰冷,“大哥,不用倒这么多吧?”

她的语气如霜刀雪剑,曾经那一声声温婉妩媚的“霖彦”或“阿彦”如今已变成冷冰冰的“大哥”,那份疏离感显而易见。

冷霖彦的心中莫名升出情绪,无处发泄。

越是见叶迟意如此护着冷纪寒,冷霖彦越是坚持,他置若罔闻地继续往冷纪寒的杯中倒酒,冷淡道:“纪寒酒量一直不错,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多喝几杯也没关系。男人多喝点酒没事。”

听着冷霖彦带刺的言辞,桌上的宾客心知肚明,彼此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随后开始纷纷起哄附和,“就是啊,敬大哥一杯酒怎么了?”

“你们能走到今天,冷大少可是功臣,这杯酒敬得理所当然。”

“纪寒,你该不会不敢喝吧?难道一杯酒就能让你倒下?”

“不会吧不会吧,纪寒,难道你真的这么弱?”

众人的起哄声此起彼伏,充斥着不怀好意的挑衅。

冷纪寒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他直视着冷霖彦,二人目光交错间,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空气中迸溅。

他举起酒杯,语气中带着冰冷的决绝,“哥,多谢你撮合我和叶迟意,我和她一定会幸福。”

他毫不迟疑地将酒杯凑到唇边,准备一饮而尽。

就在这一瞬间,叶迟意突然出手,迅速夺过冷纪寒的酒杯。

她动作利落,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毫无犹豫地仰头将整杯红酒灌入腹中。

冷纪寒和冷霖彦异口同声地惊呼,“你干什么?”

叶迟意放下酒杯,优雅地抹了抹唇角,眼中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干什么?当然是替我老公喝酒。他今晚要在床上好好表现,你们把他灌醉了,我怎么享受?耕地的牛要保持清醒,所以还是把我灌醉吧。”

她说得直白而粗俗,笑意中透着几分嘲讽,那语气犹如一把利刃划破众人浅薄的自尊,桌上的人顿时面面相觑,表情从惊愕转为不快,心中泛起一股嫌恶与鄙夷。

冷霖彦的脸色陡然一沉,神情僵硬,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冷纪寒将她压在身下的画面。

他的手微微一抖,握紧了酒瓶。

突然间,叶迟意手中的高脚杯脱手滑落,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随即一手扶住太阳穴,整个人仿佛醉意渐浓般向旁边倒去。

冷霖彦本能地想伸手去扶,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冷纪寒已经稳稳地将叶迟意揽入怀中。

叶迟意看似醉态朦胧,柔弱地依偎在冷纪寒怀里,语气娇柔,“哎呀,不好意思,喝得有点多了。”

冷纪寒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脸上闪过一丝宠溺,低声说道:“我扶你去休息一会儿。”

叶迟意微微点头,“好的,老公。”她像小鸟依人般紧紧搂住冷纪寒的腰。

冷纪寒抬起头,语气平稳却不容置疑,“不好意思,各位,我的新娘子喝多了,我送她去休息一下。”

在众人或惊讶或不满的注视下,冷纪寒搂着叶迟意,步履从容地离开众人的视线。

冷霖彦站在原地,目送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脸色越来越阴沉,最终化作一片寒霜,凝结在他的眉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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