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伸出去的时候离那个人的肩膀只差一点点，最后还是落下了。

向前走的人步伐坚定，脚步匆匆，却完全不会注意到停在那的人眼神落寞，带着淡淡的遗憾和释然。

其实想一想，如今的惑秋加入了解青派，有不会随意挥霍他武力的顶头上司，从进到组织就一直照拂着他的前辈，坚定忠诚的下属，是一定不会跟他走的吧？那么这个问题问了也是白问，他又是何必呢？

“喂！你磨磨蹭蹭的站在那干嘛？还不快跟上。”叶惑秋走着走着听见后面没声，回过头来发现巫鸢玖还站在那里原地发呆，提高声音喊他。

“来了，谁知道小不点腿短短的还捣鼓的这么快，我明明已经在很努力的配合你的速度走了。”巫鸢玖应了一声，迈大步子走到叶惑秋身边，嘴里嘀嘀咕咕的，听得旁边的叶惑秋满头黑线。

“你给我闭嘴，说谁小不点呢？”深秋的街道上，街道旁边的树已落叶大半，只剩下枯黄的叶子半挂不挂的牵扯在上边，最后被一阵微风裹卷而下。

“我没指名道姓，但怎么有人对号入座了？”巫鸢玖笑的眉眼弯弯，但是第一眼看过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先集中在那颗透亮的耳坠上，忽视了这人的容貌。

“我说你就不能换个耳坠吗？”又一次向一旁看去，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那颗水晶上，叶惑秋心中升起一股烦躁，举手挡住中午射下来刺目的阳光。

“为什么？这个不好看吗？”巫鸢玖长长的唉了一声，委屈道。而且都要离开了，谁还管你喜不喜欢这个耳坠呀。

“好看是好看，但是太亮眼了。”亮到他至今没有记住巫鸢玖究竟长什么样，对这人的印象只有那一颗耳坠微弱的光。

其实耳坠的模样很寻常，仅仅是一颗非常透亮的水晶吊坠，那里似乎因为形成时的特殊原因，蔓延着丝丝缕缕的云雾，给人以一种神秘感。

“呵，换了你就找不到我了。”巫鸢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了嫌弃，注视着巫鸢玖的叶惑秋眼神一闪，脑子里的念头还来不及浮现，就又一次被那个耳坠吸引了目光。

话说我刚刚在想什么呢？叶惑秋回过神来有些疑惑。

“洛老师找你有事儿，让你上午的任务完成之后去他那里一趟。”巫鸢玖冷不丁的开口道。

“啊？笨鸟你不早说？”两个人早已从学院走出很远一段距离，即使现在跑回去怕也已经晚了。叶惑秋暗骂一句这人又给他添麻烦，急匆匆的就转头往街道的另一头跑去了。

巫鸢玖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叶惑秋的身影渐渐变小。

“该说不说，我其实长得还不错来着。”巫鸢玖歪了歪脑袋，用可可爱爱的语气自言自语。眼波流转间，美的惊心动魄，不为人知。

“运用克系的车卡来进行数据测算是很划算的一种行为。”年幼时的课堂上，年轻的教师冲他们这么解释“毕竟那不可见，不可说，不可名，不可听的存在，不是已经帮我们做出了对比吗？”

也由此衍生出了一系列的麻烦。

“九十是区分人与神的差别。”年幼就长得精致可爱的小孩，从小就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身上带上一件饰品——九十以上的容貌和魅力让他足以成为富江一样的存在。

“这不像是神明的偏爱，更像是神秘的诅咒。”老师看着他的目光总是很复杂，但是他不在意，因为他要学习很多东西，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些。

在那天之前，他相信数据可以测量一切。

“搭档。”老师叫住了刚从训练室出来准备离开的他，蹲在他的面前，与他平视。

“永夜那边传来消息，和你的数据匹配上的孩子找到了，如果能够顺利转为正式学员的话，他会作为你的搭档来培养。”也许他会有一个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人。

幼圆的眼睛里承满了光亮，他在期待，期待一个可以走向未来的人。他不想再每天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一转眼他们就把他丢下了，在这个热闹的，充满同类的托儿所里面，他却又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但是那一天，没有被注意到的他，被完全无视掉的他，亲眼见证了这个梦幻岛屿的陨落。

“啊，你怎么会在这里？”或许那个吊坠在遮掩相貌之外，还有聚焦视线的功能，藏在办公桌下面，抱着玩偶一声不吭的小朋友抬头对上了女职员的视线。

“这里马上就要坠毁了，你的老师呢？”已经成年许久的女性看着幼崽可可爱爱的模样，下意识的皱眉。云巅不会出现不负责的老师，但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也有几位。

“或许在回去之前，你还可以看一下以后可能都看不见的东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女职员苦笑了一声，打算离开。

巫鸢玖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的动作，抱着玩偶的手又紧上了几分。还没等他思考出应该出去还是继续在这里待着，一双温暖的手突然伸进来，把他抱进了怀里。

“也许未来，那些东西还能派上用场。”女职员抱着他急匆匆的往外走，在她的怀里，小小的巫鸢玖看着女职员的下颚发呆。

“难怪第一眼我都没有发现你。”看着查到的资料，女职员叹息之余还有些感慨“那么麻烦，学员大人记住接下来看到的一切了。”

哥特式的建筑，漆黑的外墙，在爆破的声音和呼啸的风声中碎石满地，一地颓然。

她在带他向地下走。

巫鸢玖清晰的意识到。

“为了方便管理，永夜的大部分设施除了浮空城和地面上那些，大部分都在地下。”她这么解释到“实际上就连你们平时过来所使用到的设备也是地下的设备，那些东西照样搬到浮空岛可不容易呀。”

就算你这么告诉我了，可我也没来过呀。巫鸢玖紧紧的抿着唇，不知所措。抱着他的这位姐姐大概是疯了，又似乎没疯。

“觉得我不太像正常人？”小小年纪还没有学会带上面具，女职员看的很是舒坦，笑的敞亮“永夜作为云巅标配的武力派，大部分情况下我们不太需要自行去思考故事的结局，逻辑的意义，既然如此，我们成为战斗疯子又怎么了？”

“……”这不对。巫鸢玖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在云巅学到的东西告诉他，多数智力派学员的搭档都来自于永夜，但这不应该成为一个附属。

“啊呀，小孩子别想这么多，小心以后长不大。”女职员的手指伸过来揉开了小朋友皱在一起的眉心。

“我这些歪理呢，你也就这个时候能听听了，起码千年以内，永夜都不可能再复苏的了，话说我在档案上看到你了，在这边有过预备搭档？”见怀里的小孩点点头，她又笑着道。

“你大概率是要见不到他了。”今年永夜这边事儿多，很多已经被选中的预备学员实际上还没有完成登录手续以及入学测试，希望这个小孩的搭档也是幸运的一个，未来能够在某一个世界发现一份惊喜。

“…不是我的搭档。”巫鸢玖闷闷不乐的反驳道。从发现这里要经历一场大毁灭起，从他逃课偷懒开始，这一切再无回转的余地。

“嘛，所以为什么小孩子要这么聪明啊？”女职员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发现细软的头发摸起来手感很不错，爱不释手的又摸了摸。

“也许这是我们的罪。”一场蔓延一生的死缓。

“…我还是第一次见不止一项的小朋友。”更多时候看到的这些是卡片上单薄的数据，恐怖却无法得知到底有多恐怖，因为往往他们并不需要搭档。

“你这也看到了，也没什么好的。”巫鸢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落地窗外疯狂的景色。血色与黑色起舞，金色与银色交织，暴力美学在其中穿梭演绎，演员们纷纷向观众谢幕，退场。

她知道这或许会成为他一生的噩梦，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总要的是应该有一个人来记录这一切。

她任性的想到。

“我都能记住。”巫鸢玖轻轻的说到。

“可是你说的哦，不能反悔哦。”女职员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她更喜欢这个小朋友了，她甚至很笃定，如果不是在这个时间点过来，其他人也会很喜欢这个小朋友。

“……”巫鸢玖把头搭在女职员的肩上，眼睛明灭不定的反射着外面的场景，又在进入了一个新的区域后稳定下来。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或许你可以亲自到这里培养你的搭档。”女职员介绍的兴起，不等小孩子回话，就接着前往下一个地方。

让人安心的一种自我。巫鸢玖这么想到，于是他开始要求去到更多的领域。在亏损已经注定的情况下，能够到手的利益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