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双子滑

对于叶恰恰来说,冰冷的冰面是他习以为常的家,华美的舞步和汗水造就了他如今被人赞叹的演出。

他和他的搭档其实说不上熟悉,只是偶尔在冰场训练的时候碰见了会相对点头,然后在冰场上各自游走。

但是默契如同天成,他们在冰上的演出从来都是如影随形,如同这项运动的名字一样,如同一对双生子,获得全场最高的荣耀。

许汉云,母亲怀孕八个月的时候,由于嫉妒还是别的什么,让其早产生下了许汉云,住了两个多月的保温箱,因此父母方便点及最终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希望他未来像牛一样健壮。

叶恰恰知道的也就点到为止,他们知晓对方与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只需要在冰场上尽情挥洒汗水即可。你是我唯一认可的搭档。

“双子滑是一个在训练过程中也会有着极高伤残概率的冰上运动。”难得见到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双子滑选手,叶恰恰带他在周围找了一家安全的饭店给他介绍这项运动,话语间亲昵而又缓慢。

“我在国家网上搜索的时候,没有听说过这项运动?”丁潇潇用力咽下口中的汤包子,眼神疑惑的问道。

双子滑的要求一向苛刻,参与规则就是双子之间必须是同性,按照那名从未露过面的审判长说法“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你们去玩冰舞好了,没法复刻的双子叫什么双人滑。”

当时叶恰恰看着周围来自各国的选手,不少人脸上带着愤怒和不解,却都沉默不语,没有人质疑这个决定。

在那天之后,他得知有几对双人滑搭档退出了比赛。

“因为奥林匹克运动中,展示的是和平,但是双子滑的伤残伤退概率在60%以上,甚至有过死亡案例。”前仆后继来参加双子滑的选手们从来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这项运动,只是单单为了他的奖励。

“……不可以退出吗?”丁潇潇拿着筷子踌躇着,用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坐在对面的学长,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她需要以此来坚定自己的信念。

“可以,什么时候退出都可以。”可惜即使对此不忍,叶恰恰还是说出了实话。

双子滑从来不缺选手,因为他带来的荣耀无法复刻。

“学长,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吗?”这个没有其他人的包厢里,丁潇潇看着对面学长平静的眼神,似乎能够接受她所有的选择,突然迫切的想要抓住些什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出口了,看着叶学长脸上怔愣的表情,不由得感到了深深的后悔。

“要说有关于双子滑的故事的话,那么还得从我小时候说起。”叶恰恰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冒犯的,他对丁潇潇心中做出的选择表示了尊敬,带着回忆的表情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叶恰恰的家里并不富裕,却也算得上是一个中产家庭,父母自由恋爱结婚,在婚后一年生下了叶哈哈和叶恰恰这对双胞胎。

父母对待自己的孩子总是充满着爱意,哪怕长相一致,性格差不多的双胞胎在上学之后逐渐出现了差异。

叶哈哈的成绩不好,或者说只是单纯的比不过叶恰恰,由于经常被揪去补课,缺了不少体育课,连带着身体也并不如叶恰恰好,每逢换季的时候就会出现大病小病。

一个更加病弱的孩子,哪怕两个儿子同样的贴心,甚至叶恰恰还带回来过不少的荣耀,但对于大儿子病弱的印象还是深深的刻在了父母两人心中。

从记事起,叶恰恰就对家中父母的态度感到迷惑,而这种对待生病态度上的差异在成长过程中变得逐渐明显,哪怕四个人谁都不想要这种逐渐偏袒的态度,都在尽力纠正这段似乎变得畸形的关系。

为了两个孩子的健康着想,父亲带着两个孩子上了冰场,报了一个长期的基础班,也算是把孩子托付在了那里,等到下班下课的时候再接回来。

对于冰面的惧怕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叶恰恰其实已经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了。曾经最喜爱的冰面和哥哥在上面尽情玩耍的回忆都被一层红色覆盖,明明是被老师夸赞和哥哥一样有天赋的孩子却突然连冰面都不敢上去,站也站不稳。

叶哈哈和叶恰恰的基础都很好,老师试图对叶恰恰的态度进行纠正,却在看见他一次又一次的在冰上狼狈摔倒的时候失去了对孩子的信心。他还有别的孩子要带,不可能把所有精力投到这一个孩子上。

于是开始了漫长的,看着哥哥在冰场内接受老师的训练,跳跃,滑行,和其他孩子嬉笑打闹,因为优秀的练习进度得到老师的夸奖,而对于他却只剩下了叹息。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丁潇潇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不由得追问这个故事中被含糊带过的地方。

叶恰恰微笑的看着他,让丁潇潇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却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叶恰恰讲了下去。

“你在刚刚来到冰场的时候也看见过那一片冰雪吧?”每一轮国运比赛的招新都会在国运比赛的赛场上,新的选手被吸纳进去,成为坐在观众席上的观众,为台上的精彩表演喝彩。

“你是说,我记得你说过双子滑比赛有过失误。”丁潇潇明白过来了,眼神中带着恍然和恍惚:“你年幼时进入的那场比赛是牙加选手在跳跃之后意外摔倒,然后被同伴车过的那一场。”

那是第一次在双子滑比赛场地上见血。雅佳选手的头颅咕噜咕噜的滚落到一边,脸上还带着迷茫惊恐的表情。他的搭档在湿润粘稠的血液指导下撞到了旁边的挡板上,摔出了比赛场地。

全场观众都在一片哗然,还有人在尖叫,在辱骂,在混乱的现场中没有人注意到在预备选手中还有那么小的朋友,直面了这一现场,对花滑的热爱变成了恐惧。

“那是我到五岁前都在做的噩梦。”噩梦里全是血,是失去的头颅对上他的眼睛,在询问,在哀求,在质问。

“我妈妈想过带我去看心理医生,但是你是知道的,事关那个地方,我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是一场隐于人下的比赛,所有人都被封住了嘴巴。

“那后来呢?”丁潇潇觉得自己不该再问下去,但是看着叶恰恰鼓励的眼神,她问到。

叶哈哈又一次生病了,这一次病的情况很严重,每天都咳的撕心裂肺,祝愿的每一天都感觉在离死神更近一步。

父母坚持不住了,卖掉了在老家的一切,带着两个儿子上北京求医,在北京落户的舅舅接待了这一家子,帮助他们在北京安家。

叶恰恰每天自己上学,磕磕绊绊的跟着比家乡走的更快的学习进度,叶哈哈几乎在医院里安了家。

幸运的是,就像是老天给予的优待,他的病好起来了,面色也一天比一天的红润,家里所有人都在为他高兴。

叶哈哈喜欢上了花滑,缠着父亲要继续学下去。对于孩子遭过的大难心疼不已的父母自然是说好。

之后的一切,在叶恰恰看来就像一篇爽文一样。

“你应该在花样滑冰的赛场上听说过叶哈哈,这个名字。”被俱乐部的教练看中,带在手下训练,去参加比赛拿到了金牌,被省队看上,他的身高以及这副身体的潜力都极佳,为省队拿到了更多的奖牌,参加a级赛事,拿到了很不错的成就。

“学长,你居然是跳级吗?”丁潇潇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青年,在他笑着点头之后,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鸭蛋。

青年组早早进入成年组的叶哈哈,是花样滑冰男子单人滑在北京冬奥赛季的夺牌点。今年只有16岁。

“嗯。”叶哈哈已经几乎不待在家里了,在保证成绩的情况下,一直都待在国家队训练。他跳级的事情稍微使了一点技巧,借助赛场的蒙蔽,父母直到今年主动探寻才知道他已经大二了。

父母对他一向比对叶哈哈放心,所幸他在赛场上还没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倒也不至于出现无法和家里对话的情况。

丁潇潇还想再问一下去,但是放在桌子上的一个手机响了起来,陌生的铃声让丁潇潇反应了一下,才注意到这是叶恰恰定的闹钟,一米7几的青少年皱着眉头看了一下时间,才朝她不好意思的解释自己要回去训练了。

互相又客气了几句,两个人在餐馆分开。

于是之后的事情丁潇潇最后也没有问出来。

“今天去看今年来的那个小丫头了?”许汉云已经练了有一个小时了,正坐在旁边休息,擦着身上淌出来的汗,看见打开门才走进训练场的叶恰恰,挑眉笑道。

“嗯,也许还要再滑两年。”叶恰恰看着浮空屏幕上显示的任务条顺手划开,叹气道。

“真的不考虑去找你父母说一下吗?到了成年组,死亡率还要更高。”许汉云并不觉得自己这个提议有什么不对,平静的说道。

“你不还要滑下去吗?”叶恰恰把放在柜子里的冰鞋拿出来,坐在旁边换鞋,一边换一边说道。青年组和成年组没有换搭档这一说,如果一人坚持退役,另外一人哪怕不乐意也会被退役。

“嗯,为了国家争光?”

“嗯,为了国家争光。”不在这个世界活动的人很难理解他们口中在说的是什么。

和奥运会的周期一样,每四年一届的国运比赛需要在所有参与者中得出优胜。

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规定,直到有报名的选手告知了这项比赛前三名会拿到的奖励:国籍所属国国运,冠军三十点,亚军十五点,季军五点。

于是所有的人都沸腾了起来。

对于一天天执着于任务的人来说很难理解为什么系统会多管闲事的给他们挂上一个组别的标签,直到所有冲动点击网站报名的人看到审核过后有关于组别的参赛组别和人数的限制,这才恍然,一切都早有预兆。

“我的天,有没有人管一下这些项目啊?他这都对标奥运会了,为什么有些比赛项目完全不相干?双子滑又是什么东西?”

那些从来不存在于现实,却有着严格规定标准的项目,着实让一群选手摸不着脑袋,这其中就包括了第一届国运比赛,就出现在比赛列表中的双子滑。

“该说还好这东西的判定不是让人来判的吗?”对于花滑比赛中的国籍黑幕清楚的人调侃道,报名了参赛的选手却都在焦头烂额的看着审核限制级别,开始思考自己能不能在报名周期完成前结束。

“今年的大奖赛报名吗?”

“当然报名,我这儿还差一个呢。”

系统审核对于能够参加奥运的人条件极为苛刻,并且鸡贼的很。

他不允许比赛的人员中出现浑水摸鱼的人,所以在组别之中要达到一定等级向上的才可以报名,并且在报名后的一年之内要完成系统发布的挑战,这才算是进入了比赛的总名单。

“运动组要五级就算了,凭什么冰雪组要七级呀?”

“我们教练组要九级,我们说什么了吗?”

如果按照国运获取的难度等级,那么比赛确实是他们能够为本国争取相当国运的最简条件。

在系统发布的任务中有一部分会携带隐藏条件,当进行本任务的人完成所有隐藏条件之后就会开启属于这个世界的隐藏副本。

或许多,或许少,但是所有人都早已确认定隐藏副本中奖励的就是国运,所以对于那些被判断有可能藏有隐藏条件的副本,即使难度条件都极为苛刻,但还是会遭到无数人的争抢和眼红。

“恰恰,你过来了。”训练完在休息的一哈哈一眼就看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双胞胎弟弟,欢快的跑过来冲他招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叶恰恰完成今天的训练之后就离开了训练场,他们的比赛服,节目以及需要完成的连续跳跃等都还在等待教练的编排,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只需要保证他们的体能不要下降,是难得空闲的一段时间。

“恰恰今天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今天要准备节目编排吗?”带着叶哈哈的教练是两个人的叔叔,在最开始对于双子滑训练的那段时间没少向他请教,出自对自己亲侄子的关爱,他知道叶恰恰在对他遮遮掩掩些什么,却没有过问,只是在他每次拿回金牌的时候进行夸赞。

“教练那边出了点问题还没弄好,我做完基础训练就出来了。”叶恰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叔叔拧起的眉毛,就知道他在心底又对那个没有见过面的教练发出了不负责任的谴责。

“你要是还喜欢花滑,最好还是参加一些正规的比赛。”叶仲云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看了一下手上的手表,麻利的让叶哈哈去理疗室了。

“我知道,但是那个奖牌很好看,不是吗?”系统那边通用的文字和这边能够查到的文字都不太一样,扭七八歪的,叔叔大概也是查过,但没有查到之后,只以为是孩子们玩闹的比赛,只不过一直持续了这么些年,他几乎每年都会拿几个金牌或者银牌回来,差不多成了习惯。

“玩归玩,但是不要落下学习,你的成绩不错,能够稳上211的。”相比起野鸡比赛,那当然是亲侄子的学习更重要,叶仲云又唠叨了几句,然后被教练组那边叫了过去。

没有人管,叶恰恰就拿着自己的包坐在了旁边休息室的凳子上,一边写一边看场上的人练习着跳跃或者步法,每一个跳跃的成功与优美都是建立在无数个失败上的,花滑运动员身上总是免不了青紫。

就这么坐在那里写作业,玩手机,又或者听听教练那边发过来的音乐,思考着接下来一整个赛季的新节目,等着叔叔训练完成后带着兄弟两个回家。

“你妈跟你们说了要出国旅游,最近到我家吃饭吧。”叶哈哈在国家的食堂吃饭,为了方便,叶仲云刷了自己的卡,给叶恰恰也打了一份。

大约是习惯了给叶哈哈配餐,叶恰恰看着自己面前标准的运动员饭量沉默不语。

“吃不完的不要倒掉,你放在那里,等会儿我会处理。”可见叶恰恰在叶家确实存在感有点不对劲,所有的事情都会考虑到他,但是又所有事情又不会考虑好他。

“没事,我慢慢吃,总能吃的完的。”他的饭量比起叶哈哈也不容小觑,只是在教练的建议下习惯了在出训练场之前先给自己塞一支营养剂,这样就不会在晚饭后我还觉得饿了。

“恰恰,你的表演是在什么时候?”说起叶哈哈今年的赛季行程,叔叔想起了什么?赶忙看向还坐在座位上安静吃饭的叶恰恰询问道。

“嗯?”叶恰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愣了一瞬间,神态自若的说道:“应该和哈哈的表演滑是一个时间,不用来看我的。”

“那怎么行?”叔叔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把这件事情记在了本子上,一边写一边说道:“跟着你教练都好几年了,之前你和哈哈一起在冰场那边玩的时候,我看你的跳跃和滑行都很标准,也不像这几年上台没有牌子的样子,你的天赋和哈哈差不多,身子骨比哈哈还好,如果可以的话,拿着成绩或许可以跟你哥一起训练。”

“不用了,我那边教练挺好的,比赛不对外开放成绩而已,要是叔叔你能和哈哈一起来,我一定给你们要到票。”叶恰恰拒绝的话语脱口而出,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一时间有些懊恼自己的失误。

“内部比赛吗?”叔叔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看着他的目光中也带上了痛心疾首:“不行,这次一定得去看看,你说过那么多次比赛,一次都没去给你加油,我得和你教练好好聊聊这个问题。”

这是担心他被别人pua了,但是他教练的年纪也不大呀。

叶恰恰一想到自己教练的年龄比自己还小两岁,想想双子滑的危险性,表情都变得忧虑了起来,一副丧到了极点的模样。

“你没事儿吧?”叶哈哈狼吞虎咽的吃完自己的那份,用担心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弟弟。

“没事儿,只是票应该都在我教练那里,让我想想用什么理由去向他要票去。”系统双子滑比赛的内部票会根据工会榜上的排名分发到各个工会会长手上,统一分发,秋叶公会的双子滑选手一代传一代,这一代就他和他搭档两人,不至于连票都要不到。

听着他这话叶哈哈和叔叔对上了视线,在叶恰恰发现之前又移开。

这个晚上,大家各自都心怀鬼胎的度过了。

叶家父母的能力都不弱,在北京努力了这么些年,也攒下了一个小家。哈哈和恰恰都有各自的房间,展示柜里摆满了两个人得的各种奖牌。

“不得了诶,我记得好像就是从七年前开始的吧。你这里奖牌,十三个?”千阳在艺术学院忙毕业作品的事情,难得抽出时间来到叶恰恰的家一趟,看着展示台里左一边右一边的各种奖牌奖杯,看着叶恰恰的眼中难免带上了些许戏谑。

“别闹,你不是来给我报节目的吗?”往年这个月节目编排也该出来了,今年会从月初推迟到月底,也不过是因为千阳要去忙他毕业作品的事情,他在艺术方面的嗅觉极佳,不至于在艺术分方面上不去。

“急什么呀?已经发到你们电脑上了。”千阳嚼着刚刚来到家中的时候,叔叔热情招待的牛肉干,含糊不清的说道。

“奇迹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第三次现场指导我们动作。”叶恰恰惊奇的看着他。

“等着吧,今天的节目绝对是我们的最耀眼。”说着千阳从包里掏出叶恰恰要的门票,烫金的封面几乎像个精美的艺术品:“你要的既然你父母都要来看了,那就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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