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县今日连续破获两件案子,消息一出,引得居民感慨万分,对于这个富饶的小县来说,长年安稳好像成了虚假的幻想。
就像鱼吐的泡泡,风一吹,就破灭了。
施云澜自从身上揣着有二两银子以后,走哪都觉得不安全,穷人乍富说的就是她这种心态。
豆腐好吃能天天吃吗,烤鱼难吃又不得不吃,只能精打细算,开支节源。。
至于为何不去衙门蹭饭?
自从那日在公孙鸣拿了这银子以后,她二人就再也进不去衙门的小饭桌了,据说是要行节俭之风。
其实就是肉疼。
施云澜琢磨这也不是个办法,她拉着穿常服的陆洵上了街,准备打份小工做做。
这一上街当真成了风云人物,对于居民来说,这个不同于其他人只拿好处不办事的施讼师,是个办实事的,而她一来连连拿下了两件案子。
这可不得和看宝一样看着?
“施讼师,今儿要去哪啊?”买菜的大娘热情围上来唠家常。
施云澜被蒜苗味儿怼的有点迷糊:“大娘,哪能时刻有案子呢,我们就是正常出来走走,看看咱淮安县的山水。”
那李婶从铺子里出来,给施云澜塞了两块槐花饼:“施讼师,多亏了你破了隔壁的案子,这下因着那猫儿,我家生意也好多了。”
施云澜本来朝柳巧姐豆腐铺子看去,没见着猫还有些纳闷,直到在隔壁李婶的铺子上看见了玩碎布团的狸奴。
原来自从刘家人判了刑,刘家只剩下柳巧姐一人,她脾气好,做事厚道,和街坊邻居处的亲近,自然原本紧张的邻里关系也好多了。
“那便好,这槐花饼是……?”
李婶笑笑:“柳丫头是个好的,说这树只是长得离她屋近了些,到底也是挨着的,让我家儿随便摘,不过小童淘气,还是须得大人看着。”
施云澜捧着热乎乎的槐花饼,咬了一口,香甜可口,她把另一个递给陆洵,示意他尝尝。
她自己则称赞:“李婶,你这手艺看着不错啊,怎么不开个饭桌,反倒开这家店了?”
提起这事,李婶居然罕见的叹息道:“这不是我们小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大绣坊的衣服布料哪是我们能穿的?”
“我成婚前去谢家秀坊看,发现原本买得起的料子长得太多,原本说好给我们留着的也卖了出去,只能自己做了。”
“因着我们不在那买,其他铺子也不卖成衣给我们,只好自己想办法。”
她有些怀念:“我家那口子脾气也是犟,非要我们自己开一个,再不受人气,结果后来出了那件事,这谢家秀坊名声带了些…”
李婶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件大忌讳,她神色惊恐,左顾右盼,尤其是对周围的巷子风声鹤唳。
“…算了,施讼师,你别忘心里听,这可想不得讲不得。”
谢家秀坊,又是谢家秀坊,施云澜皱了皱眉,看见李婶懊恼的神色又立刻安慰道:
“甭想了李婶,你看你们家现在过得多好,谢了你的槐花饼了!我们先上前边看看去,那里围了一大帮子人,不知道有什么情况。”
施云澜和陆洵二人告别李婶后,一路上施云澜都在摸索着扇骨,此事一听便有蹊跷。
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官府是个蠢的,不知道去查?是不知道去查还是不敢去查,亦或者,不能查?
她面色一冷,看了眼身边捧着槐花饼吃的细嚼慢咽,细细品味的陆洵,心思一顿。
陆洵见她看过来,以为这人垂涎于此,警告道:“施云澜,你自己手里有的。”
施云澜无辜至极:“我是那种给了你的还要拿回来的人吗?要对我对一点信任啊陆捕快,我昨日用饭还不谦让于你吗?”
陆洵幽幽道:“是的,但后来你可没有谦让。”
指的是昨夜跑肚,施云澜霸占厕所半个时辰之事。
施云澜左顾右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陆洵,完全不理会陆洵那幽怨眼神。
突然,她“哎呀”一声。
陆洵顺着她眼神看过去:“怎么了?”
前方喧闹嘈杂,热闹非凡,许多人围在一块,中间似乎站了个什么人,远远看去似乎还有一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二人拨开人群围了过去,发觉不是错觉,正是那日在杂耍团处见着的何富商,何老爷,只是这何老爷再无看戏的悠闲惬意,而是着急的来回踱步,不断的朝人群张望着。
这是做甚?
只见那何老爷身边的管家手里拿着什么,正朝着周围人群紧张的询问着。
仔细一听,管家急切询问:“可有人见过画上这人?我家老爷愿意出十两银子,悬赏此人音讯,务必,务必要找到他!”
施云澜定睛一看,发现是个二十几岁模样的男子,模样周正,身形高大,却穿着下人的服饰,不过因为细节不同,可以判断出还有些职位。
那何老爷在一旁补充道:“若有人把此人带来我面前的,不管是死是活,我皆愿意给他二十两银子!”
此话一出,人群喧哗,要知道二十两银子,普通百姓不吃不喝三年都不一定能攒下来。
施云澜看了看陆洵,小声询问:“你觉得这人是犯了什么事,让这位这么大手笔?”
陆洵垂眸道:“我总觉得,这是件麻烦事。”
施云澜点头示意,她快速扫了一眼何老爷和管家的衣着,发觉都是有些凌乱,且有些褶皱,管家还好说,可何老爷这么大一个富商,怎得顾不上收拾自己的形象。
可见这人对他来说重要之极。
施云澜对银子有些心动,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混进谢家秀坊,若是掺和到这桩麻烦事去,只怕又要耽误不少时日。
她朝陆洵招手示意:“我们走,去买点盐和米,回去煮粥。”
陆洵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按照施云澜的作风,遇见此事势必是想掺和一下的,今日居然选择就这么离开,面对银子也不为所动。
施云澜正准备拔腿就走,却不料因着自己办的这两桩案子,有了些知名度,遭人认了出来。
“这不是施讼师吗?”有小工肘了肘他的同伴,示意向施云澜的方向看去。
“是施讼师,是施讼师肯定有着,我隔壁屋的娃走丢这么多年了,就是让他给救回来的!”
有人惊呼,崇拜的看向施云澜。
愈来愈多人因此认出了施云澜,施云澜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狠狠心想装作耳聋离开,却被身后之人喊住。
“施讼师,您就是施讼师?”
何老爷从人群中走来,双眼放光,他紧紧的握住施云澜的手。
“施讼师,您可得帮帮我啊!我早就听闻您的才能,一直想找个机会见见您,奈何最近与谢家秀坊的生意出了点差错,一直腾不开身。”
说到这里,他面上满是疲态。
施云澜一顿,陆洵原本制止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二人对视一眼,做了个决定。
施云澜笑道:“多谢您抬举了,只是这事我还尚且不知道情况,您不妨先好好说说,我能帮的一定能帮。”
何老爷连连点头,转头示意跟过来的管家去找个地,让他们谈事。
地点定在了何家的茶楼,三楼,不对外开放的区域。
陆洵跟着他们身后想上三楼,却被人拦下在二楼,施云澜有些不解,看向何老爷:“您这是……?”
何老爷歉疚道:“此事实在难以启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施云澜往后退了一步:“何老爷,我理解您的心情,只是这位是县衙的陆捕快,私下与我相交也甚好,有他在,想必办事也能事半功倍,您说是与不是?”
何老爷大惊,立刻上去握住陆洵的手:“实在是抱歉,陆捕快,我这脑子实在是糊涂了,您这番仪表堂堂,我早该认出您才是。”
施云澜眨眨眼,怎么刚才夸她不夸上一句仪表堂堂,她有些幽怨。
等管家把茶水和点心端了上来,施云澜挨着陆洵坐下,何老爷坐在对面,本该开始交谈,但何老爷还是不放心,左顾右盼了一番才回来坐下。
“我爱女前些时日,遭匪徒险些污了身子……”
此言一出,瞬间明白刚才为何何老爷不愿让陆洵前来,陆洵人高马大,看起来到底危险性是极强的。
“所以何老爷,此人便是那匪徒?他是何时何地又以何种身份接近何家后宅的,闺中小姐的地方可不是随便哪个下人都摸得进去的。”
施云澜烦躁的敲击着桌面,她想过许多情况,没把这种情况纳入猜测中。
古人对于女性的名声和清白看得极重,此事若是传出去,只怕何老爷的女儿……
何老爷恨不得撕碎此人的肉,嚼碎他的骨头:“他原叫王生,本是一车夫,负责运送我何家的生活所需,后因口齿伶俐,为人处世老练被提了一层,做上了主管。”
似乎是想起什么,他狠狠的瞪了一遍惶恐的管家。
“怨我这管家,当初不好好查户籍就把这人放进了我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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