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巴巴地跟上去。
“这么厚一本？”
“流程。”
沈季心道你之前也没遵守流程啊。
“这都写了什么呀？”
“关于一些限制，签约费，直播，转会的一些细则。”
沈季抓了抓头发，大致翻了下。
别的没看出来啥，他就看见了签约费。
“八百万？”我这么值钱的吗！
“你之前有一定的人气，但比赛上还没有出成绩，这是我能谈到的最优价格。”
沈季没说话。
“确实，有点少。”
“……哥你是对有点少有什么误解吧？”
“……”
这是巨款啊！
“税前，还要扣所得税。”
“这题我会！我签这个是劳动合同，所以要按照综合所得征税，按照超额累进税率……或者按全年一次性奖金，我这个已经达到45%了，所以应该按照全额乘以45%再减去速算扣除数算应纳税额。”
战掠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样子。
“三百多万的税，不心疼。”
“那有什么呀，本来连另外的钱也没有的，而且依法纳税不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吗。”
你说得对。
钱大家都喜欢，沈季现在缺钱也是真的，不过又没到吃不上饭的地步，人心不足蛇吞象，差不多就得了，这已经是意外之喜。
知世故而不世故，是沈季所拥有的美好品格之一。
战掠觉得这小朋友更有趣了一点，没忍住抬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别弄别弄，都揉乱了。”他把腿儿盘起来坐在水吧位置的沙发上，一副知心弟弟的模样：“你今天跟你妈妈聊得挺好挺开心呗，看你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嗯。”
看着沈季一脸八卦的样子，他心情好，跟他妈关系不大。
“这个我也看不太懂，经济法还没开始学呢。”估计学了也看不懂：“那个，队长，你觉得没问题的话我就签了。”
战掠看他：“这么信我？”
“那当然啊，你肯定不会坑我。”
他都不知道沈季哪里来的这么相信他。
“这里，直播时长每月是常规的40小时，需要保持一定的热度和人气，平台你很熟悉了，是坚果。”
“合同是三年期，到……奥运之后。”
“余下这便是月工资以及其他分成比例，比如你之后如果有的代言，基本上是八二。”
沈季点点头，拿着笔刷刷刷签完了。
战掠看着他笔走龙蛇写得飞快，到底没忍住——
“以后别这样。”
“啊？”
“容易被骗。”
沈季笑起来：“我知道，但你不会骗我。”他就这么觉得。
他并不是完全没心眼的人，但他对战掠的那种感觉，大概像是小雏鸟见到的第一只成鸟。
手把手带着他飞翔。
对这样的人他实在防备不起来。
战掠的眉梢眼角，带上一丝微笑的弧度。
“队长啊，我这算不算是卖身给你啦。”
卖身。
真是什么都敢说。
他收回目光：“去睡觉。”
沈季自己的床总算是能睡了，味道也散差不多了。
“啊？”
“你觉得算那就算，不过是卖给ZS。”他拍了下沈季的发顶：“卖身了就要有卖身的觉悟，保持健康，好好卖命。”
沈季扑哧一下，没想到也会讲笑话啊，就是，挺冷的。
“好啦，今天我要回房间了，我知道你快被我折磨得不行了。”
EXO？肖艾路过来喝水，拿着的水杯掉在地上，捡起来转身就跑，求求你们不要每天在基地说些虎狼之词来伤害他纯洁幼小的心灵成吗？
那确实，战掠就没见过有人睡觉是能罗汉十八式在床上翻滚的。
“明天上午训练，下午的时候去一趟战氏，负责人联系方式，等会儿发你微信。”
“啊？”
“你之前答应他们的coser。”
他都要忘了！
“好的，我明天联系他。”
沈季洗漱完毕蒙上被子呼呼大睡，自己房间更不用顾忌了，实话实说，在战掠那儿他真就有所收敛，至于自己的狗窝，怎么爽怎么来。
战掠躺在床上，几十分钟都还没有睡着。
这对睡眠质量还可以的他来讲，不太科学。
之后他总结出了原因。
因为沈季不在。
这个想法让他皱了皱眉，自己怕不是抖m。
沈季打了个信号：“草丛，三个人，别去。”
“来人来人。”
沈季焦急道：“S-mart，给我套个盾！”
“干他们！”
“nice！”
团赢了。
电子竞技的魅力就在于此，每次大的或小的胜利都足以获得让人血脉喷张的快乐。
战掠下楼，正看到他们击掌庆祝，事实上他已经晨跑完，冲完澡了。
“队长早啊！”沈季隔着训练室的玻璃门举起手打个招呼，众人也跟着打招呼。
战掠点头。
“带上护目镜，防蓝光，保护眼睛。”
众人不情不愿。
那东西特碍事儿，他们都不爱戴，就沈季特别听话。
战掠时不时就无意识包揽战队经理的活儿，比他们亲妈都不遑多让，每个人看到战掠尤其是听他点名就有本能的PTSD。
沈季真的很融入这里，他想，他们是天生的伙伴。
战掠走回来坐下的时候，他们刚好胜利。
“队长，干排位不？双排。”沈季拉开一罐可乐，放在桌上，从兜里掏出一个棒棒糖含着。
橘子口味的。
他在等二氧化碳消下去。
战掠突然想起前些天第一次看到眼前的少年。
“来。”
甄贾当场炸毛：“我去队长你偏心啊，我昨天晚上发微信问你，你还说今天不排的！”
“贾哥我劝你别说话。”肖艾道：“队长偏心这件事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希望你不要自取其辱。”
聪聪摊手：“小丑竟是你自己。”
有这事儿？沈季拍他：“没事儿晚点儿我带你上分。”
下一秒就被战掠无情拆穿：“你下午有事。”
“哈？”
沈季眯眼看他咬着牙：“我是给你圆场好吗，哥你这样真的没朋友的。”
战掠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了下。
“等会儿，等会儿，刚想起来，我作为一个打工人要敬业，我开下直播。”
小爱问他：“你哪天开学。”这都九月了。
“比赛之后那天吧。”他回道：“学校不是装修吗，延长了几天。 ”
开学之后他也不怎么忙，毕竟大三之后就都是实习高峰期了，他们电竞系加入战队是有学分可以加的！这一事件简直就在他喜悦点上疯狂跳舞。
“开好了，来吧哥，我邀请你。”
弹幕马上就开始飘，都在问黄瓜最近哪儿去了。
“当然在训练啦，下次比赛还要赢的。”沈季回答说。
小爱凑过来：“介意三排吗两位大腿。”
沈季转了个弯，故意坏心眼道：“可是我们要打小号哎。”
“小号？小号我也可……”
“理疗师到了，其他人下去。”
职业选手进本都会用手过度，理疗对于他们来讲是延长职业生命周期保持健康的必要做法。
肖艾一句没说完的话卡在嗓子里，我去，无情的资本主义。
“季宝你们不去吗？”
肖艾认清了自己位置，吆喝着拖走聪聪：“走了走了，知道太多死得快！”
“排小号。”
“逗他的啦。”
“就排小号吧。”
他俩的小号还在低分段呢。
“也行。”
两人登的正是“凉拌沙拉”和“明日黄瓜”的ID。
【啊啊啊黄瓜能不能开摄像头啊】
【把你的颜借我舔舔】
【同上啊同上！】
沈季心道反正大家也都见过他了。
“可～”
于是下一秒直播间的小窗口弹出一张奶帅奶帅的脸。
【啊，这谁啊，路转粉！】
【长这么好看的打游戏一定很菜吧】
“谁给你的错觉。”沈季摆摆手：“房管干活了，叉出去！”
【我们黄瓜最不爱听人说他菜】
【好狂啊我好喜欢！】
“队长，上好没。”
“好了。”
【惊现Passer！】
【我靠Passer，居然能在月初看到Passer吗？】
战掠什么都好，就是直播完全不积极，但每个月都能踩着点完成，一点都不给扣工资的机会，时间长了樊高也就不说了。
全TPL乃至天机神坛像他这样不开摄像头的也没几个，沈季之前大概算一个？好在Passer男粉多，大都是技术粉，还有少量的音控粉，就这样也能跟那些半靠技术半靠脸的选手们五五开，属实算得上高人气选手，因此粉丝们更为他在这个小破队鸣不平。
【快来看啊这里有Passer啊】
【今天我幸福了啊啊啊】
【话说有人看到过Passer全脸吗，感觉应该很帅吧】
【你怎么不说是因为太丑了不能见人】
【黑子滚粗！！！！！！】
【有早期珍藏照，主页自取】
【拍得糊成这样你都珍藏？】
【至少这么糊看起来也帅，黑子可以滚了】
那有什么办法，我们半张脸的颜值粉都没看过全脸，只能夹缝生存。
沈季看到众人在直播间大肆谈论战掠，一点都不生气。
“感谢队长。”
“嗯？”
沈季笑：“我直播间人数突破开播以来的新高了，都是你带的流量。”
【主播心真大】
【这不是说明他们关系超级无敌巨好吗】
【开玩笑吧，我Passer能跟谁关系超级无敌巨好吗？】
“队长跟大家关系都挺好的，”沈季反驳道，“不要黑他。”引来战掠侧目。
“我说的不对吗。”
战掠轻声道：“对。”
【怎么办有护夫那味儿了】
【突然好嗑？】
“不过弹幕上说的独断专政还是有的。”
战掠：“……”
【我错了我不该对黄瓜的嘴，抱有任何不该有的幻想】
【卧槽这个ID！】
两人组了队，显然打算继续制霸低分段。
【这不是那天上了热搜的两个号？】
【这不是情侣号吗？】
【所以那天的情侣狗是Passer和Cucumber啊！】
沈季看着弹幕一脸懵，“什么情侣狗啊。”
战掠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确实，《天机》这游戏低分段一夜连胜的战绩的确可能冲个热搜，相比较于高分段，白段是最坑的，也是个考验个人实力的强大拖油瓶。
他们队里，就连辅助梅聪聪那个S-mart的大号，都是自己申请的白板，继而从白段三天之内没日没夜地打上红段的。
ZS每个人都不弱，所以战掠凭什么对他们没信心。
“排吧。”
“大早上的估计人不多要等会儿吧。”
战掠看他一眼：“你以为是封神分段呢？”
沈季马上就懂了意思，因为他们已经排到人了。
封神段就那么多人，每次排位少则十分钟多则一小时等待满员。
但是低分段，近乎秒进。
沈季双手托脸：“是我低估白段了。”
趁着选人读条的功夫战掠起身去冰箱拿水。
沈季本着能懒就绝对不动弹的原则：“哥！拿罐可乐谢谢！”他早就给自己囤了一冰箱的可乐。
冰箱上放着沈季估计是上次来拿可乐落下的财管书，书页还打开着。
战掠右手拿了书看了一眼，左手拿了水和可乐往回走。
“谢谢哥～”
沈季正打算为了即将到来的可乐而欢呼，就感觉头顶一凉被放了一罐可乐，脖子都没敢动，下一秒一本书“啪嗒”放在眼前，战掠微微低头，右手按在沈季桌上，探身指着书本上的标注——
“谁教你的抛补性看涨期权是S C？”
沈季：哥……能让我稍微愉快游戏一会儿吗
战掠：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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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这算不算是卖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