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没出声，战掠也没再问。

感觉到自己背后的手移开，听到了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又走了？等了半晌也没其他声音。

不是要解释吗，费劲巴累跳窗进来就这么走了，我这儿浪费感情呢？！

沈季一个轱辘爬起来，午饭省了，气都气饱了。

这两天的训练量刷够了，他干脆拿出了要命的财管习题。

也只有化愤怒为力量，才能磕得下来这种非人类可以理解的东西。

“咋回事儿啊？”甄贾看着战掠下楼，目不斜视地推门开车出去了，马达声震天响，显然什么事，很急。

“还能咋，吵架了呗。”聪聪笃定道。

肖艾摘了耳机：“他俩？居然吵架？！”

奇观！好的跟连体婴似的俩人居然因为训练和比赛之外的问题吵架了。

“有个磕磕碰碰不正常吗，咱俩也吵啊。”

还是那句话，我说兄弟那能一样吗。

沈季一下午都没下楼，阿凯怕他饿死在楼上，还嘱咐阿姨给他留了饭。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敲了敲他的门，也没指望有人能给他打开：“黄瓜，咱吵架归吵架不兴耽误比赛啊，都是一个队的那有啥事儿不能说开了是吧，别钻牛角尖儿啊。”

听到这些的沈季……行吧他一个字儿都没听见，原因十分简单——没有人做财管题不犯困的。

一开始趴在桌上，然后睡着睡着滑到地毯上，大哥也是心大，也可能是地上地暖太舒服了，毛毛也软软的，直接就这么睡了。

基地的小伙伴们都觉得他是气狠了，没人敢触他眉头上去说话，实际上沈季只是睡着了，大家都等着队长回来给他搞定。

说的是啊，都是队友嘛，有什么说不开的呢。

战掠一直到晚上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还端着一个不小的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小季呢。”

“喏。”肖艾努努嘴：“饭都跟那儿厨房搁着呢，一天没下来了。”

战掠闻言三步并作两步上楼，生气还好，别出什么事儿了。

他的焦躁显而易见：“小季，小季，在里面吗，开开门？”

沈季睡得挺好，不想醒似的，就是很多人偶尔有的那种越睡越困不想醒来的状态，抓了旁白掉落的靠垫堵住耳朵，只要我捂住我就听不见，听不见就不能叫醒我。

楼下队友们都探头往上看。

战掠着急了，放下手里的东西，也是赶巧了，之前战掠有沈季房间的指纹锁，这两天刚换了新的都还没来得及录进去，换锁微不足道，可是踹门怕误伤他，为今之计只能再跳一次。

四楼高如履平地，战掠一个助跑翻到了沈季的阳台上，好家伙，这是跳熟了还跳出经验来了。

“小季！”打开窗子拨开窗帘就看到沈季蜷缩着躺在地上，战掠心跳骤停！

他扑到沈季身边……吓死了，有呼吸，感觉到有风吹过来瑟缩了一下，桌上还摊着习题册，看状态是睡着了。

战掠起身挡住风口把窗合上，手脚冰凉一身冷汗，坐沈季旁边舒了口气。

睡个觉也不能好好的让他省点心，小朋友只有遇见不开心的事才会刷财管，今天应该很不高兴了。

战掠轻轻拿开影响他顺畅呼吸的靠垫，没有开灯，就着月光看他的脸，看起来很乖。

沈季感觉温度骤降，实在没忍住揉揉眼睛睁开，睡了多久啊。

迷糊着看见有个人影，整个人激灵一下，入室抢劫？！不能吧！

“谁啊你，我告诉你我们基地很多人！”

战掠往前凑了凑，让他看清自己的脸。

“你别过来，要什么都行，我不报警……队长？”

“傻。”

基地要是安保就这个状态，那战氏也算是白开了。

战掠放下心来，看来没事，迷糊死了这小朋友。

我这是……睡地上了？沈季清醒几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不应该搭理这个人。

想起这件事之后，显然要继续当鹌鹑，被战掠拉住手臂。

“我有话跟你说。”

战掠逆着光，只有一个轮廓映在窗子上，纯纯的暗黑风，看不见神色。

“我没话说。”

考古学家三千年后挖到沈季的棺木，只要不火化，估计这人嘴都还是硬的。

“小季。”

沈季干脆就这么“姿态冷艳”地在地板上坐着：“说吧。”

不可否认，他需要一个解释，哪怕是他不想听的，也能断了念想，继续当那个看谁不爽就怼谁的Cucumber，耳机一戴，谁都不爱。

“我要跟你解释今天的事。”

来了。

“我确实跟他不熟，这一点完全没有骗你。”

沈季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他今天之所以会找上我，是因为我在TPL论坛发的一条求助帖，我买了一些很难得的东西，他那里刚好有，我用了大号ID，对方很清楚我的地址，那边提出面交，但我没想到是这个人。”

准确地说见了面也没认出来，还是对方先为之前的事说什么给他带来困扰，一直道歉，他才知道是谁。

他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也不会因为是这个人就放弃找了半天的东西，毕竟他们之间除了这次买卖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接着你就来了。”

沈季松动了几分，不满道：“什么破东西还面交，什么年代了。”

战掠笑笑，知道他应该是听进去了，好在给了自己解释机会。

“嗯，下次我长个记性。”

“还有下次？”

“……没有了。”战掠就没觉得自己嘴这么笨过。

你是直男吧，这种比方可以说吗，打这种比方必死啊好吗。

沈季皱眉：“你又跳窗？”你当自己是狸猫九条命啊，跑酷王者。

战掠抿唇：“怕你出事。”

还好你没事，不想再感受一次了。

“这个，你可能不想要，但我觉得，你还是看看，”他从口袋拿了个不算大的硬盘出来：“这个是我从那里面重新整理的，近三年世界赛事上顶尖的所有中单，精选的最近一百场巅峰对局，对你一定有用。”

居然是这种东西！

且不说这份数据做出来的难度，能有人做这种工作本身就很稀奇，这是数据分析师都要抓狂的工作。光是近一百场还好，精选的意义就是，每一场都要看，还要辨析对方的操作难度，工作量巨大。

知己知彼，取其精华。

沈季接着有点烫手，身为职业选手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份资料的价值。

“所以你是为了这个？”专门给我的。

这种于职业选手而言极其珍贵的东西，对方提出面交，要答应也无可厚非，换他的话，对方哪怕再提出一些条件也是能够答应的。沈季不自觉地在心里为战掠开脱。

又或者说，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在这个点上生战掠的气。

他觉得自己近期越来越不理智，这智商和反应速度要是当主播的时候，跟人打嘴炮不得输得底儿掉，可似乎理智一沾到战掠，根本不在他能控制的范围之内。

“嗯。”他端详着沈季的表情：“还气吗。”

“谁让你不说的……”赶紧再给个台阶啊我就下了。

战掠这怎么都是为他好，自己居然还逼得人家跳了两次窗，恶声恶气给人关在门外，到底是有点不地道。

听小朋友的意思他没不生气了。

“小季。”战掠握住他的手腕：“以后什么事我们都说出来，不对彼此隐瞒，没有秘密。”

沈季心念一动，点头小声说：“好。”

怎么能够看起来这么乖啊。

两个人对坐着沉默了良久，黑夜里只能看到彼此的眼睛，一直对视着。

“你等等。”战掠倏地起身开门，把门口的箱子拿进去，按开灯，放在沈季面前。

“这是什么。”

战掠不动声色深吸了口气，“打开看看。”

沈季跪坐着准备打开，又被战掠连箱子带手一起按住。

“？”沈季用表情询问道。

战掠心都揪起来，颤声道：“打开的话，就都是你的了，不能退的。”

“礼物？”刚才不是就算给过了？

“是……也不是。”

沈季懒得再猜，拨开他的手，战掠看起来肉眼可见的有些紧张，他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情绪。

因此沈季更好奇了。

像是开盲盒一样的心情，会是什么呢 。

他打开，里面是——

厚厚一叠房产证。

厚厚一叠车辆登记证。

各类知识产权协议。

各类证券，基金证明。

各类持股协议。

最上面的一份，乙方写着战氏的全称，甲方赫然是战掠。

战掠有钱他知道，但战掠似乎比他想象的极限还有钱。

但这不是重点，沈季现在满脑袋空白，已经不只是问号了。

这些……都是他的？

所以其实他真的是战氏的人，他们ZS确实是战氏的“亲儿子”！眼前的正是他们嫡系“亲爸爸”？

可他给自己看这个干嘛。

等会儿，他刚才说什么来着……打开就是他的了……开玩笑呢！？

“这些是……”

“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战掠握住沈季的手：“我们刚才说好的。”

但这分明是在说好之前他就已经要做的事。

“那战氏……”

“战恕是我哥。”

“你真是战氏的人。”或者说，二东家。

作为TPL玩家，没有人不知道战恕是谁，这么少见的姓氏，但凡他当时多问一句，战掠就告诉他了也说不定。

“现在，这些都是你的。”

“！？”搞哪样，这些东西谁敢拿啊，战氏的东西有没有命拿啊！等等——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战掠连同他另一只手也握住，四目相对：“沈季，我想这应该很清楚了。”

他眼里全是温柔：“除去一些目前因为进度问题没拿到产权证书的，我在用我的全部身家跟你表白。”

他一直以为自己还能再等等，可今天他突然就不想等了。

如果等待的结果是让自己爱的人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和自己渐离渐远，那这不是自己坑死自己吗？还是活该没人埋的那种。

即便觉得自己准备得还不够充分，战掠也只能这样做了，他不能拿这些无休止的变化去赌，他要确定性。

他这个人，加上箱子里的这些，应该差不多了吧。

之前的迹象，至少表明，沈季对他并不排斥，甚至说是看起来能接受良好的。

可话说完了，依旧心如擂鼓，如同等待末日审判。

迄今为止，任何比赛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沈季垂下眼帘。

他看这些物件，一样一样地整齐码回箱子，缓缓推到战掠面前：“这些你拿着，你收好。”

咚，战掠心脏停摆了一下。

沈季抬头看他，眼里像是有星星，还有些湿漉漉的：“我很想要，但做人不能太贪心。”他笑起来——

“既然是给我的，那我用这些东西，换你当我男朋友，不知道够不够。”

够！怎么不够！

沈季好像体会到了新闻里中头奖的心情，本来以为那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感受到的一种喜悦。

你喜欢的人，恰好喜欢你。

世界上这么多人，两情相悦的几率，可比头奖难多了。

拥抱战掠的瞬间，他想，他何其幸运。

耶耶耶耶终于写到了我整个人脸滚键盘嗷嗷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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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没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