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揪住衣领的许晟感到丝微窒息,头顶的冰凉让他从醉酒里清醒了几分。
“怎么了,迟哥?”
迟宋还在笑,下一秒笑意立马收住,晦涩不清的眼神带着压迫感,像一匹被抢食而警告意味十足的恶狼。
“再碰尤絮,我打断你的手。”
许晟听明白了。
“迟哥,我我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现在就辞职,以后不教她了,你放过我吧。”
迟宋慢慢松开许晟,拿出纸巾懒散地擦着手背不慎沾上的酒水,恢复了从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跟刚刚那低气压的不是同一人。
“滚。”
“好嘞。”许晟赶紧从楼梯间溜了。
迟宋处理完这边便回到了宴会厅内。尤絮依旧蹲在那个无人的角落里,抱着自己的包,脸上是不知所措。
迟宋插着兜,缓缓走了过来,将尤絮拉了起来。
“吓到了?”迟宋声线温和。
尤絮没有回答。
“我已经处理了,他以后不用教你了。”迟宋用口袋里的手帕轻轻擦去尤絮额角下泛的红酒,随后向她伸出手,“我送你回家。”
“谢谢……”尤絮拉住迟宋的小臂。迟宋就这样向前走,身后是刚刚受惊的小姑娘,两人穿过人流酒席,不少人不明所以地回头望着这两人。
他们出了宴会厅,夜晚的天穹也黯如深海。
“你等等我。”迟宋向不远处的便利店走去。
尤絮将衣服整理好,把包斜挎在身上。这时手机突然振动,尤絮解锁一看,是尤华的信息。
「絮儿,你在那边怎么样?」
紧接着又是一条:「那个男的对你真好。」
尤絮看得一头雾水,还没思索过来,眼前便出现一袋子东西。
“随便买了点。”迟宋拉开大G的车门,让尤絮坐进去。尤絮拉开袋子一看,软糖、棒棒糖、乐事薯片、蛋黄酥,还有零零碎碎一堆小零食,装满了塑料袋。
尤絮转头看向迟宋,“为什么给我买?”
“想让我们柳絮小姐开心点啊。”迟宋的声调轻佻,嘴角漫着让人放松的笑。
尤絮鼻尖酸涩。
“你怎么这么好?”
迟宋凑近她,温热的气息交织,“买个零食就那么好了?”
尤絮抿唇,“你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对我很好的人。”
“尤絮,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说实话,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迟宋低低地笑。
尤絮见两人离这么近,往后退了一点。“真的吗?那你对我好,是有什么企图吗?”
这话憋在尤絮心里许久,要不是她刚刚饮了半杯香槟,不借着酒劲她还真问不出来。
男人眼眸低垂着,长密的睫毛覆住他眼底的光润。尤絮像是受到什么蛊惑般,竟下意识想伸手去摸摸他的睫毛。
视线向下,她定定地凝视着迟宋沾着水光的唇。
想亲。
“我希望,这个世界上值得所有好的人。能过得好一点。”
这话结束了两人的聊天,一路上沉默的气氛蔓延,尤絮将脸贴在车窗上,望着窗外灯火流丽的世界,车水涌动,万物鲜活。
她心里还在琢磨着迟宋的话,全然忘记了尤华给她发的信息。
“我要去英国出差几天,后面我会给你找一个新的导师,最近你可以先自己逛逛北迎,”迟宋将车停在高档小区外面,转了一下方向盘。
尤絮点点头,解开安全带,“你一个人去吗?”
“我跟江熠一起。”迟宋从置物篮内找出一个褐色木盒,递给尤絮,“回家再看。”
尤絮捧着那个盒子,有些许重量,“这是什么?”
“一会儿就知道了,开过光的。”迟宋见尤絮下车,同她道了句“晚安”,车身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到家后,尤絮立马打开木匣子,发现是一只白玉扳指,晶莹剔透,清冷如月色皎洁,通体温润,让她想起一句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她打开手机搜索“男生送女生玉扳指是什么意思?”,接过出来有三条,第一条是爱情和婚姻的象征,往往是为了表达爱慕和承诺。
尤絮看到这里心一紧,甜丝丝的味道涌上心头。
可下一条便让她开心不起来了:尊重与礼让,男性长辈送晚辈和田玉,是望其平安顺遂,希望她学业有成,生活幸福。
长辈对晚辈……
尤絮刚上扬的嘴角变得平仄,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她还以为迟宋也对她心怀另色。
尤絮不识货,但也知道迟宋会买的玉器定是价格不菲的。她拍了张照发给迟宋:
「谢谢迟宋哥,但是这个太贵重了,等你回来我还是还给你吧。」
迟宋正在开车,瞥见新消息后,在等待红绿灯时回复:
「不贵。而且以你的名义去开过光,它已经属于你。」
尤絮合上手机,将扳指戴在了食指上面,竟然不大不小刚刚合适。
她去冲了个温水澡,雾气氤氲,想要压制住内心强烈的欢喜与涩意。
原来一个人的情绪可以如此复杂,开心与难过,是能同时交织的。
-
国航的客机飞往伦敦。
迟宋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依旧对着电脑删删改改。一旁的江熠看不过去,将座位底下的眼罩给迟宋丢去。
“歇歇吧你,几天没睡了?”
“半小时,我给剧本改改。”
江熠翻了个白眼。他忽地注意到迟宋手腕上的那条熟悉的红绳,又没忍住问:“你那手绳到底谁送的这么宝贝,你小姨给你开过光的镯子放着不戴,戴那劣质玩意儿?”
迟宋看向手腕上的红绳。上面的小柳絮铭牌随着他的动作荡了荡。
“尤絮送的。”
江熠面露惊色:“那姑娘?”
“你对人家到底什么情感,真的是妹妹吗?”
按理而言,单纯是兄妹的关系,不应尽到如此地步。
迟宋看向窗外,刺眼的阳光看得他莫名心烦,他将挡光板拉了下来,淡淡答:“应该不止吧。”
他对尤絮的想法,好像从来都不止长辈对晚辈那般单纯。
复杂得他自己都搞不懂。
尤絮就像一株大雨磅礴下浇不灭的小火花,可又太过微弱,坚强得令人心疼,想要将其用雨伞挡住,等到放晴之时,再看着它肆虐狂长,烧毁整座荒园。
而他,只想做这个撑伞的人。
“你爸妈最近……没找你麻烦吧?”
迟宋将手搁置在桌面,轻轻地点了点,“迟念最近粘着他们,暂时没空管我。”
“迟念这性格真牛逼,家长面前跟咱面前,简直两个样。”江熠“啧啧”两声。
-
迟宋回来时,尤絮正收拾着开学的行李,她从网上找了个宿舍必备物品清单,一件一件地清点。
迟宋饶有兴趣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尤絮,在沙发上坐下翘起腿。尤絮将必备物品都装入行李箱后,满足地站起身来长呼一口气。
“你就不能继续住这儿?”迟宋递给尤絮一瓶刚买的矿泉水。
尤絮接过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我住宿舍就行。再说学校有规定,大一大二必须住校。”
迟宋打开投影仪和幕布,选了部电影点开。手里捏着烟盒正打开,他想起尤絮在这里,又将其合上。
“没事,我不介意。”尤絮将主灯光关掉,开了边缘的暖光,随后也坐到沙发上去,但刻意同迟宋保持了一段距离,他在那头,她在这头,有种“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的感觉。
迟宋点燃叼着的烟,呼出一口白雾来,他定定地望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疑惑地抬头。
“怎么,怕我欺负你?”
尤絮没敢看他,“没有,我就是有点感冒,怕传染给你。”
“坐过来。”命令的语气。
尤絮撇了撇嘴,挪了过来,“那传染给你了别怪我。”
“我身体好着呢,哪儿那么容易传染。”
投影仪里放的是《闻香识女人》,男主角走在唯美的校园里,被同行但不同道的朋友弯酸打趣。
平常对待电影尤絮都是聚精会神的状态,现在却心绪不宁,完全看不进去在讲什么。
大概注意到尤絮的不专心,迟宋呼出烟,转头盯着她看,眼眸微垂。暗光下少女长颈纤白,这个角度能看见精致的锁骨、忽闪的密睫,还有少女抿住的嘴唇。
十八岁的小姑娘,生得挺好看。
尤絮偏头对上迟宋的眼,随后快速瞥开,“你看我干什么?”
“柳絮小姐长得好看,我多看两眼好不好?”迟宋用请求的语气逗她。
尤絮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耳朵,此时耳根发烫,估计已染上了红。
“迟宋哥,你也长得好看,我可以一直看你吗?”尤絮问。
迟宋一只手搭上尤絮的脸颊,将她的脸转过来。
“随便看。”深邃的眸弯曲,迟宋看向她时,眼底的光色很美。
尤絮第一次敢这么细致地观察迟宋。他右眼下有一颗淡淡的泪痣,不认真看还真发现不了。视线从那双吸人的双眼移步到高挺的鼻梁,随后便是那张红润的嘴唇……
第几次了来着?
想亲。
这个念头再次爆发。尤絮窦然转回头去,再也不敢去看迟宋,也怕他发现自己脸上的绯红。
电影里的恶作剧正在上演,男生们幸灾乐祸的笑声蔓延整个客厅。尤絮攥紧自己的衣角,试图让自己看进去。
迟宋手上的烟燃至最后一小截,被他直接往烟灰缸里摁灭。
“真不经逗,柳絮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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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降雨下得烂醉,纪渔坐在玛莎拉帝的副驾驶上,拉开车窗透了口气。
她听见有人在议论:“你们知道吗一个叫喻厌的新生吗,他是以市理科状元考进来的。”
“他好像挺缺钱吧,有人看见他在便利店打工,奖学金都不够他赚的。”
车开到别墅门口,纪渔刚走进黯然的房间,男人铺天盖地的气息迎面将她压进逼仄角落。
喻厌垂着眸,眼底是乞求:“姐姐,别不要我。”
*
后来两人闹得轰轰烈烈,纪渔临近出国时,在临海小岛上寻见那个孤寂的背影。
喻厌垂眼去看那被装满药的杯子,遮住手腕上发狠的伤痕。
“纪渔,我们就这样死在这,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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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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