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约摸过了半炷香功夫,成新才终于放下了筷子,擦着嘴瘫在椅子上,眼神怔忪发着呆。
她这反应倒是呆,宋亦视线不由在桌上流转一圈,看到成新面前那一小摞碟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扶若兀的低声说道,“还未回来。”
这筵喜楼也不是很大,去个茅房的功夫,怎生这么慢?
陆见安静了半天,听到扶若的话,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对她拱了拱手道,“殿下,属下去外面看看。”
扶若没说话,挥了挥手。
陆见看懂她的意思,便起身往外走。
门一打开,陆见就看到走廊拐角处的易清,若羽站在易清身后,他们面前有个女子,一袭靛青绸服,墨黑长发被玉簪松松挽住,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看样子在交谈。
陆见低首向后瞥了一眼,扶若正看着他,他想了想答复道,“殿下,少爷似乎遇到了麻烦。”
闻言,扶若不由挑了挑眉,遇到了麻烦,她脑海里面瞬间浮现出易清的样貌,这……还真是有可能。
不等陆见继续汇报,扶若直接起了身往外走,不管遇到了什么麻烦,总归她得去看看。
扶若一出门,就看到那抹惹眼的青,心里不由冒出了一个人来。
但是,这个时候,她不应该还在沧月州吗?
“公子客气了,既已言明是无意之失,小女子怎会有意找事,说来也怪我这侍女不长眼,冲撞了您。”
扶若堪堪走近,就听到那女子带笑微哑的声音说话,言辞间全把责任拦下,只是个背影,都能感觉到她的知书达礼。
易清显然对于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无措的挠了挠后脑勺,傻傻道,“没事没事,不怪她的,我也没看清路,就撞到了。”
池栖只觉得易清这楞楞的模样,有些呆呼呼的,不由轻笑了声,“是这个道理。不过,璨语,还不快给公子道歉。”
前面那句应和带着笑意,后半句语气却严厉了不少,她那侍女瑟缩了一下,怯懦着跪俯下去,
“都怪奴婢不长眼,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大人大量,不与奴婢计较。”
“……我说了没事啊,还道歉干什么呀。”易清赶紧伸手扶她站起来,嘴里嘟囔着。
池栖听的分明,脸上的笑意未减半分,“道歉是应该的,公子可要进来喝杯茶,就当是小女子的赔礼了。”
“……”这怕是不行,我肚子还是饱的。
“道歉接下,赔礼却不必了。”
走廊斜刺里兀的冒出一道声音,伴随声音主人而来的是一袭暗红长袍,声音透着冷淡与漠然。
话音方落,池栖动作未变,心里却明白是谁来了,脸上的笑意不由更深了些。
她转过身与来者对视,扶若看到她便明白自己的猜想成了真。
两人相视良久,还是池栖笑着先开了口,依旧是淡哑的嗓音,话里却莫名带着股子久别重逢的意味。
“长公主,别来无恙。”
“池栖,好久不见。”
短短两句话,易清身处其中,只觉得两人视线相交处,似是映现出火花一般,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
这他妈是什么大佬史诗级会面!
气场一个比一个强!
我却只能装傻……累了。
易清自觉的站到了扶若旁边,看了一眼池栖,然后又低了头。
池栖心里了然两人的关系,面上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诧异的说道,“长公主,身边的男子,所以,这位,是易少爷?”
扶若一直看着她,没错过她丝毫的表情变化,可惜即便这样盯着,扶若也没发现池栖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听到池栖的话,扶若便淡淡“嗯”了一声,神色间都是疏离。
池栖也未被扶若的神色吓到,反倒走近了点,把刚刚发生的事大概提了几句,然后邀请扶若进包厢喝茶。
扶若这才知道易清回来迟了的原因,他走路爱蹦蹦跶跶的,路过池栖包厢时,恰好池栖的侍女拿着托盘出来。
易清没看路,侍女一心在手里的托盘,两人便撞到了一起,只是易清个子高,托盘又空着,才看上去没什么事的样子。
既然了解了事情经过,没什么大碍,那对于池栖的邀请,扶若自然是要拒绝的。
池栖这个人,是敌是友分不清,再者来说,其实她中立也好,置身之外也罢。
若是对手,那实在是棘手的存在。
扶若可是记得的。
承德三十一年,大雍建朝以来,第一位女状元,堪堪及笄之年,连中三元,殿试问策,一段赋论令圣上龙颜大悦。
随后圣上下旨,派遣池栖去地方任职三年,回京后直任丞相。
述说不尽的风流。
扶若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晰,也因为一个理由。
她很欣赏池栖。
但即便如此,拒绝还是很有必要的,“不必了。”
池栖依然笑意盈盈,眉眼嘴角的弧度不减分毫,似乎并未因扶若的拒绝,而有不悦的迹象。
“是臣多礼了,殿下请便。”
她退后了一步,话对着扶若说,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易清,就跟逗弄小动物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打量着。
易清感觉自己有被吓到。
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姐姐,笑起来跟只狐狸一样,怪渗人的。
扶若并未出声,神色冷然不变,微微颔首,然后牵住易清的手回了包厢。
她能感受到身后的人目光的注视,像是带着兴味,亦或是单纯的看着,但今日这短短交锋中,扶若对池栖的兴趣不由得更深了。
扶若古井般无波的眸子深不见底,突然的多了点神采,心里冒出棋逢对手的快感。
回到包厢里,成新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样子,没再呆滞着,扶若见此便吩咐回府。
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扶若还得回去处理公务,毕竟从明日起,她请的假就到了,就要继续上朝了。
想及至此,扶若思绪不由飘散了些。
明日,是她回靖城以来,第一次上朝,也是,她重回这一世的第一次上朝。
实在是,久违了啊,各位。
*
第二天早上,易清醒来的时候,房里居然没有一个人,他看了眼窗外,已经是大中午了。
诶,今天小亦怎么不催着我起床呢?
难不成他还没起来,璀衣也不叫我,难道府里没人了?
易清人还没清醒,想的却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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