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若是真的无话可说了,她第一次深刻见识到,小傻子到底有多傻。
“少爷,你不知道自己对海棠花过敏吗?”陆见木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易清,语气苍凉。
易清弱弱的低了低视线,语气飘忽不定,“……少爷不知道啊,所以我疼是因为我过敏了?”
他知道自己海棠花过敏。
但是!
海棠花不知道啊!!!
鬼知道那些花居然是海棠花,他只知道粉白色和红色的海棠,哪里知道古代的海棠花,长得跟他印象里的根本不一样。
不能怪他摘吧……
不能吧不能吧。
陆见沉重的点点头,眼含疲惫的看着易清,神色复杂无比,他只知道少爷傻,没想到这么傻。
“噗……”扶若突然轻笑了一声,用手抵在自己的嘴边,不让自己的笑意漏的很明显。
虽然很傻,可是扶若觉得,这也太可爱了吧。
怎么能有人笨得这么恰到好处,笨得这么理直气壮,笨得扶若半点重话说不出来,只想抱着哄。
易清不明白扶若这是怎么了,茫然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疑惑,“殿下,你……”
后半截话没说出来,被扶若突然伸手的动作打断,扶若轻轻捏了一把易清的脸,肉乎乎软绵绵的。
“清清,你这样子,该叫本宫怎么说你好呢?”
话里说不上来的宠溺与纵容。
原本几人都绷着脸,严肃的不得了,因着易清自己说出过敏的原因,气氛便轻松了一点。
眼看着易清眼睛肿的都有些睁不开了,扶若便让璀衣带易清回临渊阁休息,让宋亦两人到书房来。
闻言,陆见顿了顿脚步,在扶若转身之后,跟上璀衣,一起送易清回去,宋亦没有叫住他。
扶若和若羽走在前面,宋亦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距离,扶若忽然转身看了一眼,发觉后方只有宋亦一个人。
扶若顿时敏锐的猜到了另一个人去了哪里,宋亦严肃着神色不紧不慢的走,扶若便收回视线,转回身未言一语。
谨慎点也好,也好。
*
原想着经过易清的一通“打岔”,几人之间相处应该缓和了一点,没想到书房内的气氛一点也不融洽,反而更加冷滞。
扶若坐在书桌后不语,宋亦和若羽分立两侧,各自板着脸不说话。
易清因为海棠花过敏,看起来似乎是易清傻的自己伤了自己,但实际上暴露了公主府一些问题。
扶若已经下令毁掉府里所有的海棠树,为什么还有海棠的出现。
是出了内鬼,还是有下人生了异心。
无论是哪一个,都很严重。
若不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扶若回想刚刚易清说自己去了那些地方,厨房后面的院子,是下人住的地方,扶若脑海里面,突然闪现出一个身影。
“若羽,可还记得,管家什么时候搬到厨房后院来着?”
若羽想了一下,笃定答道,“回殿下,应当在您接少爷回府后几天。”
时间差不多对上了……
扶若继续细想想那几天的事情,又问道,“扶珏上次来府里,拿了个纸鸢,是谁给他的?”
“管家给找的。”若羽没有思考,瞬间就回答了。
除了管家,谁还能去仓库里拿制作纸鸢的材料,自如的进出仓库,随意拿东西呢?
宋亦听着主仆二人一问一答,脑海里面渐渐浮现了一些想法。
“扶珏那天之后,有没有送什么东西过来?”这是关键,扶若心里有了点谱,但还不确定。
若羽愣了一下,磕磕盼盼,“这个……这个属下,不太清楚。”
扶若不由得有些失望,但面上完全看不出来她有什么情绪变化。
宋亦一直没说话,见两人的谈话,像是告了一个段落,陷入了新的问题纠结,于是开口说道,“为何不直接把管家叫来问一问呢?”
公主府的管家,他打过几次交道,看样子很是不喜少爷,连带着宋亦每次去厨房拿菜,只要管家在,都会被白眼嘲讽几句。
虽然宋亦心理承受能力强,知道他们现在身处何处,几句嘲讽和几个白眼,他还是受得住的。
但是今天的事,牵扯到了少爷的安危,不论管家有意与否,都应该问清楚,绝对不能放任潜在威胁存在。
扶若没回答他的话,但对若羽说,“若羽,让拭央去把管家叫来。”
若羽行礼出了门,房内就只剩下扶若和宋亦,一人坐着,一人站着,站着的人木着脸,坐着的人闭着眼。
像是较劲似的,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良久,宋亦忍不住了,决定先发制人,打破气氛的凝固,“殿下不妨有话直说。”
扶若霎时睁开眼看他,古井般的眸子微漾开涟漪,幽深不见底的眼神,半点看不出来刚睁眼的迷蒙之色。
宋亦面上也未有惧意,正正与她对视,其实心底在打鼓。
“本宫该如何称呼你,宋亦还是宋少当家?”
宋亦心里升起果然如此的念头,规规矩矩的答道,“殿下随意,不过,我是少爷的侍卫,前者称呼更好为是。”
“那好,宋亦,选在这个时候暴露身份,你想做什么?”
宋亦一时感慨,他紧密计算的每一步路,长公主只看了一步,便推出全盘,心计不可谓不深。
宋亦也是坦诚的人,既然扶若这样问了,他干脆就说了实话,“把底牌亮出来,在殿下面前也能有底气,不至于在府里当个闲人。”
听上去这话没什么联系,但是一想到刚刚易清的遭遇,扶若就懂了他这话里的意思。
扶若顿时无话,过了会儿再说话,语气就缓和了一些,“你是想与本宫联合,查清易家倒下的真相……”
宋亦第一次大了胆子,敢打断扶若的话,“殿下,这些东西不是我该考虑的,除非是少爷恢复了正常,合该少爷来考虑。”
闻言,扶若定定看了一眼他,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淡淡的一眼,看似什么都没有表明,心里之前那个想法,却又冒了出来。
宋亦被这一眼看得心底发凉,早就憋着的话,突然就说了出来,“再者来说,易家不过捎带的而已。”
扶若视线微顿,未正眼看他,周身气势却更加摄人,书房里的气氛,压抑的叫人透不过气。
*
另一边,临渊阁里,易清上好了药,坐在桌边等人铺好床休息,无聊着观察自己,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惊讶,把自己右手腕的一块,呃假皮撕下来。
懵逼了三秒,易清回过神,然后举起来让陆见看,问道,“小陆,这是什么?”
陆见正给易清收拾床,平日里武力高强的人,整理被褥这种精细活,竟也干的有模有样。
听到易清发问,立时转过身看,视线凝到易清手上,看清是何物后,顿时淡定了下来,还当是什么呢?
陆见便又转回去铺床,边慢悠悠答道,“少爷低头瞧瞧自己的右手腕。”
易清顺着话音低头看,右手腕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很淡很小,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少爷小时候生辰宴贪玩儿,掉进了偏后院的枯井里头,这是你自己扒拉的呢。”陆见想着易清许是不记得了,又继续解释道。
顺着陆见解释的话,易清努力回想许木曾给他交代的事,似乎与陆见说的,有些许出入。
他手上这疤,貌似不是掉枯井里的。但再仔细回想一下,小木头似乎又未曾跟他提过手上的疤。
“小陆,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了啊?”易清忍着脸上,身上传来的痒痛感,皱皱鼻子又问道。
陆见铺好了床,走到桌边倒了口水喝,就跟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假皮,给易清那疤又给盖上了。
“少爷你这记性,能记得什么,无非就是东边街角的卤猪蹄,或者正大街的鸭脖子。”
陆见像是带了点笑意,如往常一般的怼回易清的话,但易清看了看自己光洁如初的右手腕,又瞧了瞧手里那张坏掉的死皮。
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
按照常理,这么重要的事情,小木头怎么会没跟他说呢?
他来到这个地方都快两个月了,除了睁开眼那会儿看到许木,自从扶若一出现,小木头就“销声匿迹”了。
要不是他知道扶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皇二代,呃……也不是很普通。
要不是他知道自己穿到了封建社会,没什么七七八八的鬼神,他还以为小木头消失跟扶若有关呢。
易清陷入沉思,在陆见眼里就是在发呆,他想依着少爷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想不起自己这手是怎么弄的。
不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易家很多的事情,连陆见都是只知二三,何况七岁之后,智商再无变化的小少爷。
要真想知道,除非少爷恢复正常,自己去问松松,松松知道的,可比他多了。
“好了少爷,赶紧睡会儿觉,我让璀衣进来看着你,可千万不许挠痒,知道吗?”
易清想不出个所以然,刚一回神就听到陆见不许他挠痒,顿时苦了脸。
“不要吧,少爷会被痒死的。”易清眨着眼睛看向陆见,可怜兮兮的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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