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脱身

周境止一眼就认出她就是上次来刺史府想带走他的那人,但此处他却并未闻到什么异香,倒是颇为奇怪。

“巫术讲求制衡,一命换一命,国师大人因毒害尚贵妃遭反噬而亡,必以与之有血缘关系之人血肉做引,方可开启法阵,换回国师大人,待国师大人回归,必能助太子殿下完成大业。”那披着黑袍的人说完便取出一人形布偶,掷于阵中。

周境止看着落在自己脚边的人形布偶,那布偶脸色惨白,浑身围着黑布,与当初皇后带入皇宫的巫师像了个八成,那人当时也是脸色惨白,他小时候见了便被吓过一次,那人就是被赐封国师一职。

宫里曾盛传国师不明原因死后,皇后宫中发现大量人形布偶,刻了各个宫娘娘的名字,甚至还有圣上的,圣上勃然大怒,才有了皇后被打入冷宫之事。

没想到进了冷宫的武氏变得神神叨叨的,整日打坐,在房间里刻画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吓得婢女不敢进来服侍,传到皇帝耳朵里,最后赐了白绫一条,处以火刑。

周境止动了动手脚,出声道:“皇后娘娘,我这手脚都捆麻了,既是要我的血液做引,总要鲜活的血液,再这样下去,我的血液怕是要凝固僵化了。”

那白衣女子一个跃步飞身过来,掐住了他的脖子,厉声道:“少啰嗦,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

“梓温,给他松绑。”武氏道。

那名叫梓温的白衣女子转头看了武氏一眼,面露不解。

“他就是个废人,逃不出去。”

梓温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不情愿地给他割了绳子,在隔断脚上绳子的时候,周境止忽然发力踢落了梓温手上的刀,反手勒住了梓温的脖子,另一手快速接住小刀,抵在了她脖子的动脉上。

周境止道:“都别动,不然她就没命了。”

动作之快,让附近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武氏看着他冷笑一声:“何必垂死挣扎,就算你杀了她,你又如何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周境止笑道:“我从未说过这是我的目的啊,皇后娘娘。”

他说着,一个用力,刀已经割上了白衣女子的血管,血喷涌而出,落在木偶和阵法上,法阵瞬间发出血红色的光。

“不好,他要毁法阵。”那披着黑袍的人道,随即五指并拢向前一推,一股巨大的气流瞬间逼退了周境止和梓温,让他们摔出了法阵外。

但为时已晚,血液和布偶渗透在一起,激活了法阵,瞬间尘土飞扬,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住了,被沙尘迷得捂住了眼睛。

旁边装扮成黑衣人的和兴一个顺势跃到周境止面前,拉起他就跑。

身后传来武氏撕心裂肺的吼叫:“给我杀了他。”

整个地宫上上下下的黑衣人倾巢而出。

和兴一边拉着周境止跑,一边发现他捂着胸口疼痛难当的样子,不由问道:“殿下怎么了。”

“无妨,我们还有多久能出去?”

“快了,殿下,和顺在上面接应我们,只要......唉?殿下......”

周境止眼前一黑瞬间晕了过去。

......

鹿拾闻赶回刺史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众哭丧着脸的众人。

青竹见了鹿拾闻没好气道:“鹿先生,我们家大人出事前您就跑了,现在人事不省了,鹿先生倒是回来了,感情鹿先生这卦都是算给自己的。”

鹿拾闻进了屋就看见周境止躺在床上,一旁的郎中束手无措地站着,想走又不敢走。

不知何时赶来的关大将军一言不发地靠着墙,身上的衣服浸透了汗水,看着像是昼夜兼程赶回来的样子。

那郎中见又进来一个人,叹了口气道:“不是老夫见死不救,这没了生命迹象,纵是华佗再世,也难救啊。”

青竹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这都过了三日了,一点儿也没要醒的意思,我早就劝过殿下了,非要来这破地方,鬼母殿塌了,殿下的命也搭进去了,你说好好的非要揽这破事儿......日后我可怎么办呐......”

“这里救不得,便回宫去,即日启程。”关裘道。

鹿拾闻忙道:“我救得,我救得,诸位稍安勿躁......去帮我温壶酒来。”鹿拾闻对着青竹道。

青竹瞪了他一眼:“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喝酒。”

鹿拾闻掏出怀里的玉瓷瓶,温声道:“是治病救人的。”

......

好......好热......

像是有火在烤他。

梦里,他被妖物缠身,直直拉着他拖下万丈深渊,这里没有光,只有无尽的黑暗。

忽然,一只手穿透了乌云,带来了光亮,有个声音在呼唤他。

周境止迷茫地睁开双眼,就看到关裘俊俏的脸庞,他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正要起身,却发现浑身使不上力气,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不着一物,一双手隔着一层布游走在他的身上。

周境止忽然就红了脸,按住了关裘的手,温声道:“我们这样不好吧。”

接着他就听到一口水喷出来的声音,原是坐在一旁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坐下来喝口水的鹿拾闻。

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叫,周境止狠狠捂住了耳朵。

“殿下醒了......”青竹激动地从门外冲进来抱住了周境止。

周境止这才看清屋子里不止他们二人,从被青竹拥抱的缝隙里,也自然地看到了关裘逐渐变黑的脸色,以及边上郎中模样的人,还有忙进忙出的小厮们,大家面色各异。

应当都是为他欢喜的吧?

所以,刚刚这是在给他擦身?

周境止摸了摸自己的脸,着实有些滚烫,今天他好像丢脸丢大了。

关裘给他拉过被子盖上,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

等屋里就剩下他们二人。

鹿拾闻才走过来,恭敬道:“恭喜殿下,劫后重生。”

周境止道:“多谢鹿先生救我,我才能侥幸逃生。”

原在鹿拾闻离开之前给周境止留过一封信,当时周境止看得云里雾里的,且鹿拾闻写的信言辞闪烁,看不明白。等亲眼见到那法阵,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那国师的木偶储藏了他咽气前最后一口精气,本应用被之反噬之人的血液做引,加上唤魂阵,便能让国师重新现世,但一旦用了其他人的血,便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唤魂阵与噬魂阵为阴阳两面,一旦用错,便会导致被唤醒者神魂俱损,那国师再也没回来的可能了。

破阵威力极大,加上那地宫在鬼母殿正下方,整个鬼母殿都塌陷了下去。

“殿下言重了,小人这次回南域,特地去取了还魂丹,方才已为殿下服用,殿下日后自当百毒不侵。”鹿拾闻道。

“竟有此等好物?鹿先生还有吗?”

“......”鹿拾闻瞬间哽住了,“殿下,这是南域之宝,仅此一颗,便是这颗,还是小人偷来的。”

“......”

待周境止好些了,一行人便启程回了京城。

路上,周境止把这几日的来龙去脉都梳理清楚了,佐大人被抓起来了,武氏下落不明,那黑袍巫师也不知去向。

只知道那坍塌的宫殿的确是毁了他们的老巢,元气大伤,应当能消停了,只要武氏不害人,也不是非要赶尽杀绝。

还有那夜行的打更人,鹿拾闻说也是受了那法阵的驱使,第二日就在巷口找到了那四人的尸体,原是吊着最后半口气的人,法阵没了,人自然也就没了。

等回到京城,夜已经深了,周境止趴在自己府里的床上倍感舒适。

他这才想起来,和兴跟他说的关老将军遇刺身亡的事,关裘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跟他说,想来心里不知多难受,要不是周境止自己把自己作去了半条命,关裘怕不好交差,也不至于再回来一趟。

前世关老将军被刺杀明明是两年之后,怎么会提前了?虽然他心里清楚是太子动得手,但根本没有证据,前世的证据还是太子临死前说出来的,这事做得十分干净,根本找不出破绽。

正巧青竹这时候端着水盆进来。

周境止光着脚就下了床,在门口左右看了看关上门,靠着门道:“刺杀关老将军的人找到了吗?”

青竹放下盆子道:“殿下,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就是个亡命之徒,自己都没想着能活着出去,刚被抓到就咬舌自尽了。”

“那背后的指使者发现了吗?”

“关裘关将军从一回来就忙不停地回了军营呢,据说是军营里有内奸,不然以老将军的武艺怎么会让那刺客得手呢?”

而且又趁着殿下您出行,我是觉得,这就是调虎离山、一箭双雕啊,殿下您想想,这老将军离世,关裘将军怎么也会回京呀。”

“正巧您这时候就出事了,您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那这件事还能是谁受益呀,可不就是那位呗。”

周境止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道:“青竹你现在越来越上道儿了?”

青竹赶忙抚着周境止坐下,给他泡脚,蹲着道:“还是殿下教得好。”

周境止撑在床上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想着明日要去吊唁一番。

青竹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很多人必定都看出来了,只是,没有证据,谁能把水往储君身上泼?

次日朝堂。

皇帝听着朝臣从头到尾夸奖了五皇子一番,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着实令人满意,连关老将军去世的阴霾都消散了几分。

所有人对于先皇后武氏还活着这件事大为震惊,并且妖魔化了武氏,希望圣上派人继续追捕武氏。

武氏死的时候宫里甚至一度传出了闹鬼的传言,甚至有人偷偷给武氏上香,希望武氏的魂魄不要纠缠自己。

可是当大家发现武氏还活着的时候,又纷纷进言让圣上追捕那会妖法的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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