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复始居高临下地对那舞女道:“今天晚上与你发生关系的是五殿下,记住了吗?”
那舞女拉着衣服,可怜巴巴地点着头。
江殷转身就往门外走。
周复始阴郁道:“你去哪?”
“去给殿下找办事的人。”江殷脚步不停地走了出去。
周复始忽地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没用的东西。”
......
是夜。
将军府。
周境止意识不清地泡在冷水木桶里涩涩发抖,不时还打个喷嚏。
隔着屏风,关裘伸手将衣服递了进来:“这套衣物你先换上。”
“谢谢。”周境止接过衣服,手都冻得哆嗦。
在冷水里泡了半天,意识逐渐恢复,他一想到自己方才缠着关裘,要给人家宽衣解带,整个人恨不得吊在他身上就满脸通红。
但又为关裘的不解风情而恼羞。
周境止探头看去,隔着屏风,只见关裘靠坐在床边正擦拭佩剑。
瞥向一旁的铜镜,镜中人衣衫尽湿,勾勒出轻盈的身段,泡在水中的双腿修长纤细,皮肤白皙。
周境止垂下眼眸,扯落固发的束带,一头乌黑秀发瞬间散落而下,配上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十分惑人。
周境止从水桶中站起身来,身上的催情散消散的差不多了,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
关裘抬眸,只见周境止衣衫尽湿地朝他走来。
关裘将佩剑放到一旁,面无表情道:“为什么不换衣服?”
“这药还未解,须得用最通俗的法子。”周境止说着,侧身坐在了关裘身上,将关裘的衣服都弄湿了。
周境止扬着一双桃花眼去扯关裘的衣襟:“关将军好人做到底,帮帮我?”
关裘反手将人压在床上,将他双手交叉制住,二人呼吸贴得极近,身体也靠在了一处。
面前人薄唇亲启:“那你自己弄,我先看着,再决定要不要帮你。”
“你......”
周境止想要抽手,却发现怎么都抽不出来。
周境止急道:“放开。”
“不是很能装吗?怎么不装了?”
关裘一放手,周境止立刻缩到了墙角,哑声道:“我衣服都湿了,你给我拿一套吧。”
关裘下床,拉开柜子,重新挑了一套扔在床上。
周境止摸索着拿过衣服,见关裘还站在那里直直地看向这边,嘴皮子又利索了起来:“关将军是想亲自监督我换衣服吗?”
关裘转身,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周境止换好衣服后躺在床上颇为困倦,哈欠连连。
关裘推门进来时,就见这人霸占着他的床,毫不客气的样子,不由失笑。
“这套里衣可是关将军穿过的?那我们也算是肌肤相亲了?”周境止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道。
关裘坐在床边,并不搭理他,将手里的药递过去:“趁热喝。”
周境止微微睁开眼问道:“这是什么?”
“毒药。”
“......”周境止坐起身,把药一饮而尽,又躺下继续睡。
关裘道:“你今日在冷水里泡了许久,喝了风寒药,再发一发汗,明日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所以......殿下可以回去了。”
周境止猛地翻身而起,睁大眼睛看着他不可置信的样子,随即带了点哭腔道:“我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要赶我走?”
关裘扯了扯嘴角:“哪样了?”
“就......就......这样了。”周境止哼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他现在好像,确实没事儿了。
关裘挑眉凑近:“五殿下彻夜不归,说是参加储君的晚宴,第二日却从将军府出来,传出去,旁人该如何议论?”
周境止避开他的视线,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呜呜道:“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五殿下是个水性杨花的主儿,若是少将军怕人非议,污了清白,明日我便向父皇提议,娶了少将军可好?”
霎时间,整个房间都寂静了下来。
周境止在被子里有些不安,完了,他不会惹关裘生气了吧。
周境止刚探出个脑袋,就被一件丢过来的黑色衣物遮住了脑袋。
“外衣披上,我送你回去。”
“......”
两人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周境止的府邸。
“谢谢你。”周境止踌躇了半天,就憋出了这么三个字。
“无妨。”
关裘说完便离去了。
周境止看着消失的人忽然感到有些冷清,从自己府邸的后院翻进来,迎面撞见了端着换洗衣物的青竹。
青竹张了张嘴刚要叫出声就被周境止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呆瓜,是我。”
青竹怔了怔,将周境止的手拉下来道:“殿下,有门不走何故走这墙啊?这不是咱们自家府邸嘛,又不是当初在宫里。”
周境止静了一瞬,忽然有些恍惚,他得了个王爷的封号,所以能够在京城有自己的府邸。
尚贵妃就是拼命给他把这个封号求来的,有了这个提前的空头封号,便暗示了对争夺皇位的退出,不然太后怎么容得下他这个受宠的皇子。
等朝堂上大局定了,二哥做了皇上,他就要去到遥远的封地做个真正的闲散王爷了,到那时候,还能这般日日见到关裘吗?
周境止不由地悲观起来。
“方才,方才不会是关将军送您回来的吧?”青竹小心翼翼道。
周境止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了。
青竹看着自家殿下穿的不是出去时的衣服,又披着异域色彩明显的褐色披风,脑袋里瞬间万马奔腾,这要是让尚贵妃知道,还不活剥了他的皮。
青竹抬着一张苦瓜脸,犹豫道:“殿下,下回您要出去,还是让小的一直跟着您吧,您总这样管不住自己,迟早是要出大事的。”
“......”
早朝。
大殿内。
边上的宦官在皇帝的授意下捏着嗓子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儿臣有事要奏。”周复始道,“昨日,儿臣为五弟摆宴庆贺,却不想,五弟趁醉酒调戏儿臣新纳的舞姬,那舞姬破了身子,现如今茶不思饭不想,五弟却置之不理,实在有失我皇家风范。”
周境止瞪大眼睛望着面前这个满口胡话的太子,恨不得上去撕了他的嘴。真是一天不找他的茬就浑身难受。
朝堂上的大臣瞬间开始议论纷纷。
皇帝皱着眉头怒道:“荒唐!”
“儿臣并未与那舞姬发生关系,是皇兄误会了。”周境止立刻上前。
周复辙也站了出来:“父皇,昨日儿臣与五弟一道入宴,并未发生储君所述之事。”
“莫非两位弟弟是觉得孤在说谎?”
“有或没有,请太医一验便知。”
“既然你们各执一词,便请太医去看。”皇帝扶额,不欲再理,这个儿子他是知道的,确实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退朝时,众臣议论纷纷。
“五殿下可真是风流哇。”
“是啊,是啊,都玩到储君殿里去了。”
“那储君怎么可能容得他胡来。”
周境止:“......”
等人潮走散了些,周境止有意靠近周复始,温怒道:“皇兄意欲何为?”
周复始斜着嘴角看他道:“孤想做个顺水人情,皇弟不愿,那便只好用罚的了。”
周复始说完,坐上轿子扬长而去。
周境止看着走远的人,抿唇不语,转身径直去了地牢。
皇宫的地牢阴冷潮湿,里面蚊虫极多。
周境止隔着木头栏杆看到了蓬头垢面的佐大人。
“佐大人,多日未见,您还好吗?”
佐大人抬头,从散乱的头发间看了他一眼,又靠着墙闭上了眼睛,淡声道:“罪臣都招了。”
“哦?佐大人招什么了?与乱党勾结谋害皇子?那可是死罪啊!佐大人这么惜命怎么能是死罪?”
佐大人这才站起来理了理头发道:“罪臣都招了,大理寺还压着这案子不判,可是殿下还没问出想要的消息?既是如此,殿下便直言吧,罪臣烂命一条,不必忌讳。”
周境止遣散了附近的看守,随即道:“佐大人是聪明人,我也不喜欢兜圈子,我知道你跟武氏有联系,但佐大人是太子的人,武氏要办的事,太子会毫不知情吗?”
佐大人笑了一声,闭眼靠在墙上,两手交握,一副喝茶听曲儿的闲情。
“原来殿下是想让我供出太子啊,殿下,这真是罪臣生前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罪臣只想一心赴死,殿下还是请回吧。”
周境止嗤笑一声道:“大人是觉得替太子担了这罪名就能保护妻子儿女了吗?听说佐大人的小妾生了,是个男孩呢,老来得子,佐大人就不想和妻儿隐居山林,逍遥快活吗?”
佐大人睁开双眼,又慢慢合上。
周境止瞧出他的动容,继续道:“佐大人,这本是我和太子之间的事,与大人无关,大人为储君卖命,不过是求钱求权,但如果大人将真相说出来,我能保大人一家安康,大人不信我?”
“佐大人,老来膝间子嗣环绕乃人生一大乐事,何苦不为自己挣扎一下呢?”
佐大人手紧紧抓住衣袖,缓缓睁开了眼睛。
周境止说着将袖中一块金锁掏了出来:“佐大人入狱前曾托一工匠打造金锁给孕中的小妾,只是,佐大人家中正妻善妒,若是没了大人的庇佑,大人认为,那孩子能活到几时?”
周境止将那金锁扔到了牢房内,佐大人瞬间挣扎着爬了起来,双手颤抖地捧着那枚金锁,老泪纵横。
“佐大人,本王还是那句话,前路如何,只在佐大人一念之间。”
佐大人静默良久后低声道:“殿下想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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