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裘撑起身,只见自己衣着完好,连手上的酒壶都没有移动过位置,四周并没有人。
方才的感觉似是场幻境,一晃而过。
周境止现在应该还在皇后的寝宫里安睡,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关裘自嘲一笑。
天微亮。
他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拎着酒壶出了王府别院。
......
圣上大婚,休朝三日,普天同庆。
赵云琴早晨独自醒来睡眼惺忪,刚想唤人来侍候,就想起了守在外头一夜的那人,明明昨天叫他进来,那人却道不敢,硬是在外头守了一夜。
便存了想逗他的心思。
“咳咳咳...”
外头那人听见了,忙隔着门小声问:“娘娘起来了,可要用膳?”
“你进来伺候本宫更衣。”
外头那人犹豫了片刻:“属下去唤喜儿来伺候娘娘。”
“本宫让你进来。”
“娘娘,这于理不合,属下还是......”
“咳咳咳咳咳......”赵云琴咳得更重了。
那人立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娘娘可是咳疾又犯了,属下去......”
赵云琴眼疾手快地过去将门关上了。
“娘娘,您......”
那人被赵云琴一步步逼到了门边,赵云琴两手一伸将他整个人搂住了。
“我昨日已经说过了,陛下不会来,你为什么不敢进来?”
赵云琴直视着那人的眼眸,不允许他有丝毫的遮掩。
那人终是垂下眼帘:“娘娘已是后宫主位,与属下是云泥之别,不该与属下再有沾染,被世人构陷。”
赵云琴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说,我当了皇后,日后再不会与我有任何瓜葛,是吗?”
“你到底是为我着想,还是在跟我示威?”
“自从入了宫,你便各种疏远,是怪我自作主张做了这个皇后吗?”
“你该知道,我有我的难处。”
那人低下头,没有说话。
赵云琴一手挑起他的脸:“那倒是白瞎了你这张脸了,滚吧,既然你不愿意,便去给本宫找些面首来。”
那人凝眉看着她,一张俊俏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难道陛下不来,你也不愿,要让本宫独守空闺不成?”
那人立刻跪了下来:“属下但凭娘娘吩咐。”
赵云琴蹲下身,抚摸着他的脸:“文逸,早这样不就行了,非要逼本宫说重话。”
赵云琴说完便吻了上去,手伸下去挑开了那人的衣襟。
“文逸......”
邵文逸闭上眼,脸有些红,却任由赵云琴顺意。
......
春雨过了一场又一场,终是到了皇室围猎的日子。
春日围猎是周境止最喜欢的,从前小时候不得恩宠,不能与参与围猎,后来便报复性地喜欢上了那种追逐猎物的快乐。
“阿婉姑姑,雾环山很远吧,我们已经行进了多日了,怎么还没有到哇。”周子兴疲惫地从马车里探出脑袋。
“这雾环山,是几处狩猎场里最大最远的一处,自是要多废些时日。”阿婉耐心解释。
周子兴探头往前瞧:“咦,关将军怎么上了陛下的马车?”
“许是陛下传召了关将军。”
“阿婉姑姑你瞧,陛下的马车怎么晃得这样厉害,比我这里的还要......”周子兴还未说完就被阿婉捂住了嘴巴。
“殿下慎言,陛下的事情不可肆意议论。”
“阿婉姑姑,我知道了。”周子兴说着还探头往前面的马车瞧着,被阿婉按着脑袋塞了回去。
马车内。
关裘掀起一角大步迈入。
“关将军越来越不懂礼数了,朕未传召你便擅自进来。”
关裘勾唇一笑:“陛下说得是,毕竟陛下如今妻儿俱全,又何需考虑到臣的感受?”
“既然如此,不如也给关将军寻门好亲事?毕竟关将军是多少京中未出阁女子的意中人啊!”
关裘眯紧了一双眸子,默不作声地上前执起周境止的左脚,去了鞋袜。
周境止挣扎:“你做什么?”
关裘一手按住了他:“陛下幅度小些,不然马车的摇晃在外头看来是要被人误会的。”
周境止咬紧了一口牙。
关裘将手中药膏涂抹在上次未消的疤痕上,想起这疤痕还是从悬崖上摔下来那一次弄上的,到现在了还未消。
那时他和周境止从高空坠落,周境止贴在他耳边说喜欢他,将他一颗心都说到紧缩。
周境止被盯得有些不自然,将脚抽了回来:“关将军看够了吗?”
关裘自觉失神,将鞋袜替那人穿上,放到原来的位置:“这药膏是微臣托人从淮江一带弄来的奇药,去疤痕效果极好,陛下可一日敷上一次,疤痕自当完全消除。”
关裘说完便将那药膏放在周境止手侧,起身撩开帘子出了马车。
周境止将那药膏握在了手心,似是还残留着那人的热度。
......
“陛下,雾环山到了。”
雾环山山如其名,整座山仿佛在云雾之中,先帝最喜欢此处猎场,说有仙境之美。
“所有人听着,猎物最多者,赏黄金万两。”周境止骑在马上扫视众人。
一时间,在场众人都沸腾了起来,眼神里充斥着对黄金的痴迷,顷刻间四散开来,寻找猎物,利剑破空的声音不绝于耳。
周境止御马走在林中,眼见远处一只野兔卧伏在草丛中,瞄准后抬剑欲射。
“陛下,关将军让属下把披风给您送来。”
那兔子一听人的声音,立刻撒腿就跑。
周境止的剑射空了,到嘴的兔子飞了。
周境止冷眼扫视过去,那侍卫立马打了个冷战。
“谁都不许跟过来,违者斩。”
“可是关将军说不许离开陛下半步,属下......”
那侍卫被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好回了个是,调转马头在后头很远的地方悄悄跟着。
周境止之前从未来过这里,这里的雾气很大,据说盛产独特的药材,连野兽也要多上许多。
沿途的草丛里都是不知名的花草,开得异常的妖艳。
远处,隐约间一个鹿角在晃动。
周境止放慢了马速,待到近了些,才发现,那鹿身上竟有五种不同的花色,鹿角是颜色十分纯正的棕色,此前从未见过。
周境止被那鹿吸引,缓慢跟着。
咔擦一声,马踩到一处断木,那五色鹿听闻异响便向他这边看了过来,与周境止正好打了个照面。
五色鹿黑漆漆的眼珠子眨了眨,立马开始向着林中狂奔。
周境止顾不上许多,策马飞速跟在了身后。
不知跟了多久,就在一晃神的空隙里,那五色鹿竟消失不见了。
周围的雾越来越大,天色也有些暗了,整个森林都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感觉,如同吃人的猛兽。
周境止立刻勒了马绳,但马腿不知绊到了什么极速向前跪了下来,周境止还未作何反应就被整个甩了出去。
脑袋磕碰到了一处树根,瞬间晕了过去。
痛,痛彻心扉,迷糊间想要醒来,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陛下,陛下......”
恍惚间听见很远的地方有人叫他的声音,周境止想要高声呼喊,嗓子却怎么都无法发声。
“陛下......”
那声音逐渐消失了。
四周又逐渐平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小虫子细碎振翅的声音。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舔他的脸,不时发出哼哼声,许是他的马,在试探他是否还活着,接着,那马停止了动作,向远处奔跑而去......
夜幕越来越浓。
哗哗......
下雨了,细细密密冰凉的雨滴拍打在他的身上,周境止后悔了,他为什么要把关裘推远,早知道这样,他宁愿死在他的怀里。
也好过在这里悄无声息地死去。
脑海里都是关裘的样子,笑着的,冰冷的,戏虐的......
好想,再见他一眼,告诉他,他已经不生他的气了。
忽然,他感觉到有人靠近的声音,那声音试探地喊他,这个认知让他狂喜,用尽了全力从喉咙处哼出了一个音节,接着便再度昏睡过去,意识全无。
......
痛,全身的痛都席卷而来,仿佛有人在给他擦额头。
周境止用尽全力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个简陋的茅草屋,一个大娘拿着毛巾正给他换水擦脸,见他醒来忙惊喜道:“你醒啦,哎呀,你昏睡了三天了,总算是醒了。”
“这是哪里?”
“这里是五里山的山间,我是这山上采药的,一直住在这山里。”
“五里山?我不是在雾环山吗?”
“这里群山环绕,山连着山,走错了路很正常,只是这雾环山离得有些远呀,你已经翻了五六座山了。”
“那,那是你救了我?”周境止的头一阵疼痛,立马捂住了脑袋,
“哎呀,你先不要着急,慢慢来,你受了很严重的伤,是一个小伙子背着你在雨里走了一天一夜,看到我们的屋子向我们求救的。”
周境止立马坐了起来:“是谁?”
“他跟我闺女去山上给你采药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啦,你快躺好,免得着凉了。”正说着,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嬉笑声。
“大娘,我们回来啦。”
周境止瞬间下了地,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跑向了门口。
那人逆光站着,背上还背着一个草药篮子,一见他出来忙向前大步走了过来。
周境止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冲进了那人怀里,泪水决堤般打湿了那人的衣衫。
“我好怕,好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关裘轻笑一声,拍了拍面前人的背:“乖,我不是在这里吗?”
说着将人打横抱起:“你还没好利索,怎么光着脚就跑出来了,也不怕着凉。”
周境止这才注意到,关裘后面跟了个小姑娘,正脸红地盯着他们,那姑娘应该就是大娘口中的女儿了。
周境止连忙拍着那人的胸口,小声道:“你,你放我下来。”
“这会儿知道害羞了?晚了。”关裘低下头跟他耳语,一路抱着他进了房间,放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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