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复辙说着扣住那人的下巴吻了上去。
许秋惊讶地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心疼痛地仿佛被撕扯开来。
......
许秋渐渐停止了挣扎,他这条命是主子救的,主子要他做什么,都理所应当。
毕竟,他的喜欢卑贱如蝼蚁,不值一提。
......
暴雨倾盆而至,悬崖下泥泞难行。
一群将士衣衫尽湿,淋着雨在悬崖底下四处寻找。
“搜,找不到关裘的尸首,谁也不许停下来。”周境止眯着眼睛,任凭雨水打在脸上。
“陛下,还是进山洞躲一躲吧。”薛甲撑着伞过来,欲给周境止遮挡。
周境止斜斜地看他一眼,眼神幽暗,直把薛甲看得毛骨悚然。
“陛,陛下......”
“方才若不是你执意要走那险高之地,如何会发生这种事?”
“陛下,都是卑职的错处,卑职只是想着,天气渐渐炎热,若行程过长,关将军的尸骨在途中难以保存完好,想走些近道,不想突降暴雨,山路泥泞难行,才致使将士失手将棺材滑落到崖底,是卑职考虑不周,还请陛下责罚。”
周境止抬头望天,乌云密布,昏暗无光。
薛甲站在原地一脸自责,想要给周境止撑伞,又一脸无措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继续搜,把这座山给我翻过来也要找到。”
“末将遵旨。”
薛甲刚一转身,便迎面碰见朝着他们方向走来的青竹。
薛甲眼眸低垂:“你劝劝陛下,让陛下进去躲雨吧,别跟将士一起搜山了,陛下圣体未愈,怕是吃不消这么淋雨。”
青竹偷偷瞄了一眼几步开外的周境止,缓缓摇了摇头:“没用的,要想陛下宽心,只有找到关将军。”
......
一夜未眠。
众人找了一晚上,大雨也连着下了一夜,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崖底河水水位猛涨,眼见着势头不对,怕是要引发山洪。
薛甲做足了心理建设,径直朝着周境止走了过去,却还是被那双眸子里浓重的悲伤刺中了。
“陛下,雨势渐大,我们位处崖底,地势较低,若不及时撤离,恐遇水患。”
周境止平静地望向远处,淡道:“继续搜。”
“陛下......”
周境止浑身都湿透了,可依旧弯着腰,在目光所及范围内寻找,对薛甲的声音充耳不闻。
薛甲只得退下。
将士来报了数次,禀报崖底河水水位上涨猛烈,是不是需要准备撤离。
周境止目光平静,对这些禀报的回复永远都是同一句话,继续搜。
快要一天一夜了,滴水未进,粒米未食。
周境止已经感觉不到雨水打在身上的触感了,他已经冰冷得麻木,但关裘一定更冷吧,周境止这般想着继续寻找。
手臂上被划的许多细小伤口在雨水的浸泡下已经开始泛白,渐渐脑袋开始混沌,面前的景物在他眼前摇晃。
一阵眩晕袭来,终是禁受不住昏了过去。
“陛下......”
最后听见的,便是一声惊慌的叫声。
......
“陛下,您醒了?”青竹惊喜地将扁壶递了过去:“快喝点水。”
周境止就这青竹的手浅浅喝了几口。
“找到了吗?”
青竹低垂着眼眸摇了摇头。
周境止听闻便要起身,却一个没站稳又摔倒了下来。
“陛下......”青竹眼角湿润:“您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多少吃一些吧。”
“不必管我。”
周境止说着便扶着墙壁站了起来,青竹立刻上前搀扶。
二人来到洞口外。
眼见水势越来越大,已经漫过了脚踝的位置。
薛甲走了过来:“陛下,雨势越来越大,崖底的河水已经漫过两岸,恳请陛下先行撤离,保重龙体要紧。”
青竹这时候也看向了他,小声唤着:“陛下。”
这雨势,要不了半天,就会引发山洪。
诸位将士还在不眠不休地淋着雨淌着水寻找,脸上都透露着疲态,粮食也即将耗尽。
周境止很清楚,继续找下去,无疑是让这些将士深陷险境,他们也是有妻子父母的,若他们死了,他们的亲人不是跟现在的自己一样吗?
自己已经失去了关裘,但他们还可以回去见自己的亲人。
是啊,关裘,已经死了。
周境止抬头望天,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薄唇亲启:“薛甲听令,全体将士,迅速撤离崖底,不得延误。”
“末将遵命。”
......
周境止回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旨封山。
在找到关裘遗体之前,南鹤山再不许猎户进入,山上居住的村民一概搬离。
五天,十天,一个月过去了......
一无所获。
“陛下,国师大人回来了。”洪公公捏着嗓子道。
“让他进来。”
周境止在院子里的醉翁椅上躺着,依旧闭着双眼。
“陛下。”鹿拾闻缓步走了过来,将一个木匣子敞开双手奉上。
周境止这才睁开眼睛,斜斜瞥了一眼,只见那木匣子中躺着的正是之前从他体内取出的还魂丹。
周境止立刻皱起了眉头:“你没去南域?”
“臣马不停蹄,一路从南域而来,大长老让我把这国宝赠与陛下。”
周境止立刻站了起来,眼眸危险地眯起:“你什么意思?”
“陛下可还记得江殷,那位前储君的属下,大长老云游四方,得知自己当年唯一的儿子死前留下了一个血脉,那人便是江殷。”
“也得知当年江殷和前储君并未身亡,而是被陛下关押在皇城暗牢之中,现以南域之宝还魂丹奉上,恳请陛下将江殷归还南域。”
一双手如风过之势瞬间掐住了鹿拾闻的脖子。
“鹿拾闻,你玩儿我?”周境止手上不断用力,一双眼睛布满血丝:“你知道为了这东西,我付出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吗?”
“陛下......臣,不过侥幸能窥探天机一二,臣并不能预知未来,臣也不过,一介俗人。”
周境止松开了手,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撕心裂肺,笑得肝肠寸断:“好个南域,好个大长老。”
“难道偏偏就待关裘死后才知晓吗?我且问你,他何时云游归来?”
“据臣打探,大长老逼近年关之时便回了南域。”鹿拾闻低着头,不敢看那人。
“既是如此,为何拖到你去归还才说?他究竟在等什么?”
“他当真不是知道江殷伤于我与关裘之手,想给江殷报仇?”
“朕怎么偏偏就不信这些都是巧合呢?”
周境止笑得歪倒在桌子上,忽然目光骤冷:“好啊,既然如此,江殷可以还给他,但待我大萧国力恢复,便是南域破国之时。”
......
周境止撑着脑袋看着窗外,开春了,御花园的花都苏醒过来,但他却留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季,醒不过来。
“陛下,南鹤山搜寻有新进展。”薛甲走了进来。
周境止迅速转过身来,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睛里多了一抹色彩:“找到了?”
薛甲将一把佩剑双手呈了上去。
周境止起身摩挲着面前的佩剑,上面还沾染着泥土的气息。
“只有这个吗?”
目光瞬间又黯淡下来。
“卑职无能,这么长时日过去了,林中又多豺狼虎豹,只怕是......”
薛甲低着头,不敢看周境止那双失落的眼睛。
“来人。”
“传旨下去,南鹤山即日起列为禁山,整座山修建为护国大将军的陵墓,山上一草一木,皆为祭品。”
关裘啊,你总要给我留个念想才是。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四季更替不止。
这世上,却再也没有你了。
于我而言,便只剩冬季。
......
数年后。
比武场上。
刚过弱冠之年的周子兴一身铠甲,眸中透露着从容之色,手起剑落,将对面的将士打得节节败退。
“承让。”周子兴抱拳。
“太子殿下果然身手了的,我等甘拜下风。”
数年的不断习武,使周子兴抽条极快,琥珀似的眼睛越发冷冽,透着一股清冷高贵的气质,不容人靠近,唯有在面对那人时会透露出孩童般的清澈。
周境止轻磕眼帘,玩味一笑,忽然从看台上站了起来,抽出一旁的佩剑走向比武场。
“陛下?”周子兴眨了眨睫毛纤长的双眼。
“确有长进,只是,还欠了些狠劲。”周境止说着握紧了手中的利剑,悠悠地道:“来,过几招。”
周子兴望着眼前那人,乌发如缎,眼眸深邃,散发着慵懒的气息,不由红了脸。
还没缓过神来,却见周境止出剑迅速,直直朝着他刺来。
周子兴提剑格挡,在高强的冲击下被逼退至外围。
二人的脸贴得极近,面前人的呼吸轻轻扫过周子兴的脸颊,周子兴看入了迷,手上也失了力道。
“专心些。”周境止出声提醒。
周子兴恍然清醒过来,三两招从缠斗中脱身,渐渐处于上峰,长剑直入,眼见就要抵住那人的胸口,忽而一个旋身躲避。
周境止轻笑一声,接住了这个破绽,顺势扯住那人以环抱姿态将剑横在了周子兴的脖颈处。
“你心有杂念,出剑不够利落,本是赢局,却故意输给朕,倒是无趣。”
周子兴从未与那人贴得这样近,一时间心跳如鼓。
“陛下,戚公子沏了今年新下来的顾渚紫笋,邀陛下一同品鉴。”那婢女站在场外行礼道。
“知道了,下去吧。”
周境止松开手,将剑扔给侍卫,向着场外走去。
直到周境止已经离开许久了,周子兴还呆愣在原地。
“陛下可真是疼戚公子,要什么给什么,新下来的顾渚紫笋皇后娘娘宫中都还没有呢,就先赏了戚公子了。”
“你懂什么啊,还不是戚公子自己张口讨的,陛下这些年宫中圈养的男宠可不止戚公子一人,少说十七八个也是有的,只是独独这位戚公子最会上赶着讨圣上喜欢。”
“但陛下从未招幸这其中任意一位呀,就真真是摆那儿看着呢,上次有位胆大的主儿主动要侍寝,陛下发了脾气,冷落了那位好长一段时间呢。”
“可不吗,据说,这些男宠无一例外都长得像那位前几年逝世的护国大将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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