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料想的没错, 等纪枝瑶对踏青时的事有所记忆时,羞得下不了床,直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
赵行笑了笑, 又问了她一遍:“这事已经过许多日了, 怎么还不愿出这房门?”
纪枝瑶用被子捂着头,“殿下你先出去吧,我…我随后再出去。”
赵行无奈,只好自己先出去了。
赵行先在院里浇了花, 觉得花叶仿佛也舒展了开来, 小煤炭喵喵叫着走过来, 蹭了蹭他的小腿。
他弯下腰,将小煤炭抱在怀中, 挠了挠它的下巴,微微叹了口气:“果真, 还是枝枝摸着更舒服。”
小煤炭不满的大声“喵”了一声, 像是在说着自己的不高兴。
这时,暗卫毫无声音地忽然出现在身后,赵行微微侧了侧身, 阴沉看过去。
暗卫垂着头禀报:“殿下, 晋京城中出了事。”
“哦?”赵行垂下眼,心不在焉地挠着小煤炭, 小煤炭咕噜咕噜发出舒服的声音来。
暗卫道:“一个月前, 晋京中来了一群人, 是云国人。”
听到云国,赵行手上不禁一紧,正扼住了小煤炭的咽喉。
刚刚还舒服着的小煤炭受惊的“喵”了一声,从怀中一下就跳了下去, 彻底躲了起来。
纪枝瑶起身后就听到了小煤炭的惨叫,心中担忧,连忙从房中出来,看到赵行,急匆匆问:“殿下,我刚刚听到小煤炭的声音了,怎么了?”
她快步走来,不掩饰脸上的担心忧虑,刚刚还阴冷的男人,忽然间就收敛起了身上的戾气,对纪枝瑶说:“无事,我不慎弄疼它了。”
纪枝瑶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她还以为,是小煤炭经常上蹿下跳,这次从房顶上跳下来摔到了。
她朝着一边的暗卫看过去,忽然明白赵行许是在处理别的事情,她这样贸然打断,着实不好。
纪枝瑶抿了抿唇,低声问:“我是不是打扰到殿下了?”
“无妨。”赵行拉过她的手,示意身边的暗卫继续说,“继续。”
暗卫听到主子的吩咐,继续说道:“是云国的嘉悦公主亲自率人而来,说是要您亲自来接她入京,为此,还将整个晋京城闹的天翻地覆。”
嘉悦?!
纪枝瑶不禁吞咽一口,一下就想到了赵行所有回忆之中的事情。
那个女人……
她咬紧了后槽牙,小手也捏了拳头。赵行眉眼一凛,五年过去,嘉悦也从白雀宫禁足之中出来。
这出来的第一件事,不正是要找赵行的麻烦么。
只可惜,赵行早就已经从云国脱身而去,嘉悦出宫后无处发泄,就带人直逼晋京城。
赵行阴郁的眯了眯眼,将纪枝瑶挡在身后,怕自己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戾气将她吓到了。
赵行问:“大闹晋京城?陛下是如何处置的?”
暗卫道:“陛下迫于云国强大的压制,自然是不敢多言,只能让五皇子殿下前去招待解释。”暗卫继续说,“不过,按照孟昭仪传来的话,陛下恼怒至极。”
“他向来不喜旁人在他面前放肆与揣度,嘉悦此举,无疑是在触碰他的逆鳞。”赵行道。
纪枝瑶半知半解,也听得出赵行话中的意思,又在书上看到过一些帝王,对绝对的上位掌控力有些极其深的执念。
不允许旁人插足他的皇权,也不许有人触碰他皇家的脸面。
赵行说的,应当是这样。
赵行完全没有顾及她的存在,径直就问暗卫:“之后呢?”
暗卫道:“后来嘉悦公主就从晋京城出发,正在来楚南的路上,孟昭仪探得陛下安排了一队人马,准备在楚南城外击杀嘉悦公主,以敬天威。”
赵行眼皮子冷漠一抬。
纪枝瑶却是没有忍住,惊呼出声:“什么?!嘉悦要来楚南?”她仰起头看向赵行,满眼都是担忧。
这个嘉悦,非得缠着她的殿下不放!
赵行微微一愣,“枝枝,你认识嘉悦?”
纪枝瑶回过神来,吓了一跳,赶紧别开头去,回答道:“自然是没见过,不过曾听长姐说起过这个人来,听闻是云国最受宠的公主,为人嚣张跋扈得很。”
赵行长长的眼睫压下暗涌的眼波,淡淡说了句,“不止是嚣张跋扈。”
是啊。
简直是歹毒至极!
纪枝瑶在心里暗自说道。
赵行并未疑心纪枝瑶的话,喃喃道了句:“这也确实是陛下的作风。”绝不容皇权有损。
纪枝瑶从不虞之中脱身而出,略略皱了下眉头,轻扯了下赵行的衣角,“不过,陛下为何要在楚南城外对嘉悦动手?不是应当在晋京城中,他更有把握么。”
赵行捏了捏她的小脸,没想到她竟然想到了这里。
赵行也并没有瞒着自己的猜想,说:“若是嘉悦死在晋京城,他可是没法子给云国交代。可若是死在楚南,大可将所有罪责都甩给我,说是我杀了嘉悦,这样,他便有对云国的交代。”
春日暖融融的,可是此时,纪枝瑶的脚底下却莫名升腾起一股凉意来,很快的,那股凉意就变成了恼怒。
纪枝瑶横眉,拽紧了赵行的衣角,咬着牙也冷着脸。
赵行微微一怔,似乎是第一次瞧见纪枝瑶这般恼怒。
他屏退了来报信的暗卫,揽了揽自个儿生气的纪枝瑶,沉稳冷静地说:“枝枝,莫怕,我自有法子应对。”
纪枝瑶埋在他的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身上所有熟悉的气息都在鼻息之间。
她摇摇头说:“我不是怕,是觉得……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啊,怎么能如此对你。”纪枝瑶心疼着赵行,忍不住哽咽一声。
就算纪文德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可也不会置她于死地啊。
何况陛下是赵行亲生的父亲,他为何要这样对殿下啊!
“枝枝,莫要生气了。”赵行淡淡笑了一下,“他本就是这样的人,我对他早就已经没甚期待了。”
没有任何的期待了。
所以从桑鹤死后,赵行的人生里早就已经是漆黑一片,没有一点点的光和期待。
纪枝瑶更加心疼了,眼睛都已经红了一圈。
小娇妻在自己怀里哭得有些难受,她一哭,赵行就更加手足无措起来。
她的眼泪珠子,好像刀刃一样直勾勾就插在他的心口上。
“枝枝,莫要哭了,你这一哭,我心里也疼。”赵行说。
纪枝瑶可舍不得他疼,抽噎了一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转过头去背对着赵行,使劲擦着小脸,直到擦红了才作罢。
她没回头,闷着声说:“殿下,没关系的,他们不爱你,我爱你便好。”她捏紧了小拳头,“我不是说过吗,我会一辈子陪在殿下身边的,两个人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赵行目光温柔,站在她的身后,身影挺拔,压下沉重的影子来,将她完全盖住。
赵行仅仅只应了一声:“好。”
却能听出他的欢喜和宠溺。
嘉悦要来楚南,并且陛下要在楚南城外击杀嘉悦的消息,在纪枝瑶心里激起了千万层浪来。
她一想到嘉悦狰狞跋扈的面容,夜里根本就睡不安生,赵行本就眠浅,一察觉到她的动作,就会翻身过来将她拥入怀中。
用朦胧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枝枝,夜深了。”
赵行每每这样与她一说,便又有了睡意,非得要与他相拥而眠,才肯罢休。
春日一过,天气就热了起来。
徐林来说嘉悦的队伍已经到了城门外,不日就能抵达,纪枝瑶听了又是一阵心惊胆战,怕所有人都对赵行不利。
她担忧地看向赵行,赵行却一副平静的模样,慢悠悠替她倒了一杯温茶,细心叮嘱:“虽然天热了,可吃太凉的东西对你身子不好,还是吃些温茶好。”
纪枝瑶点了点头,赵行这才回头问徐林:“陛下的人呢?”
“一路上都跟在嘉悦身后,并无动作。”徐林道,“他们还传信到了朱家,要朱朝天里应外合,务必要将嘉悦之死嫁祸到咱们桓王府上。”
只是晋京城里不知,楚南早就已经在赵行的掌握之中。
赵行沉默下来,手指落在桌上,好像是在想着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纪枝瑶偷偷抬起眼眸来看,抿了抿樱唇,终究是没有说话。
她喝了一大口温茶,茶香四溢,唇齿之间,都是清香。
赵行似乎是已经想妥当了,吩咐徐林:“静观其变。若是嘉悦自己能应付,便不用管,她若是应付不了,就出手帮她一把。”
纪枝瑶放下手中的茶杯,杯中茶梗起起伏伏,她微微有些震惊了。
“殿下要帮嘉悦公主?”
这完全是在纪枝瑶的料想之外了,赵行应当是极为痛恨嘉悦的,怎么忽然要帮她一把?
赵行点点头,垂下眼帘,掩盖下眼中杀意,说:“她的命,只能我来收。”
放在身侧的手掌,骤然握紧。
压抑着许多日日夜夜以来的愤恨,他怎么能让嘉悦就这样被除掉。
纪枝瑶微微笑着点了下头,说:“这些事我并不懂,不过殿下说要救她一命,就救她一命吧。”
“她这条命,必须是殿下的。”
纪枝瑶长睫颤了颤,侧过头去,琥珀色的漂亮眼眸中,笑意褪尽,只剩下一片黯淡。
那条命若不是赵行的,如何能对得起他过去的那十年。
如何能偿得起桑鹤那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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