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那刺客的匕首上有毒,”赵玄瀛伤口流出的乌血愈来愈多,绽开的皮肉格外狰狞,苏雾欲言又止地望向赵长宴,“我们得帮皇上将毒吸出来……”

她话音一落,就见赵长宴忽然俯下身子,吮上赵玄瀛的伤口。

苏雾嘴角微抽,愣在原地。

他……他怎么能抢她的剧情呢!

那声“让我来”一时卡在嗓子眼,让她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苏雾在黑暗中阴沉沉地瞪了一眼赵长宴。

赵长宴只认真为他吮着毒。

乌黑色的血被他吸了出来,吐在地上,伤口却并未见好转。

苏雾忍不住,在一旁试探地开口:“殿下,您的身子还未痊愈,万一这毒侵入了您的身子,可是有性命之忧的,要不,让我来吧……”

赵长宴却摇了摇头,淡笑着看她一眼:“无碍。”

他更担心苏雾的身子。

他垂下头,沿着赵玄瀛的伤口吸吮着,在半刻钟后,赵玄瀛伤口四周的乌黑终于淡了下去,流出的鲜血也隐约有了红色。

赵玄瀛在意识昏沉之中,望着赵长宴。

他没想到,这个惯来懦弱又病弱的堂弟,竟敢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

两刻钟后,御花园里终于安静下来。

空气中飘着一层浓郁的血腥味。

刺客伏诛,禁卫军统领在假山中找到他们,将受伤濒近昏迷的赵玄瀛迅速送回了承安殿。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飞快地赶过去。

苏雾和赵长宴候在殿外。

“多谢殿下和王妃相助。”赵玄瀛的贴身大太监曹向明站在他俩面前,弯腰禀道,“太医说皇上再有半个时辰就无碍了,劳烦二位再侯一会儿。”

赵长宴淡淡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赵玄瀛吩咐下来的意思。

他必然是有话要问他们。

半个时辰后,太医们陆陆续续从承安殿内退了出来。

“皇上如何了?”苏雾拦下一个太医,小声问道。

太医一见她是今日救下皇上的明王妃,便没有藏掖,如实相告道:“微臣们为皇上施了针,大部分的毒已经清出来,皇上暂时无碍。”

“好的,谢谢您。”苏雾听他这样说,松了口气。

太医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摇了摇头,却没再说什么,恭谨地退了下去。

赵长宴却看到了太医凝重的表情,暗自拧起眉。

赵玄瀛的毒,他上辈子经历过。

当时他虽然极快地清醒过来,但是仍旧有余毒侵入了肺腑,这毒缠绵又霸道,他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将余毒彻底清除掉。

而这一年的时间里,这毒时常复发,每一次复发,便是万箭穿心一样的痛苦。

看来这一世,赵玄瀛依旧没有躲过去。

“明王殿下,王妃,皇上让二位进去。”不一会儿,曹向明出来禀道。

苏雾跟在赵长宴身后,进了承安殿。

入内是一段宽阔而冷肃的长廊,两侧青玉为壁,悬着颗颗冷白的夜明珠。长廊的尽头,是描画着水墨山河的墨玉屏风,绕过屏风,便是玄黑的色调,从地板到墙壁,无一不是黑檀木铺就。

赵玄瀛坐在龙案之后,身姿挺拔,若不是俊美的面色苍白着,无人能看出他刚刚中了剧毒。

“皇上万安。”赵长宴行臣礼,苏雾福身。

“起来吧。”赵玄瀛的目光在苏雾身上停了一瞬,落在赵长宴身上,“今日多谢你了。”

“是臣弟应该做的。”

他的回答不卑不吭,竟不再像从前那样畏缩。

赵玄瀛别有深意地打量着他,沉吟半晌,他开口问道:“你为何出现在那儿?”

“回皇上,内人今日来参加宫宴,臣弟多病不便入宫,便一直在宫外等候她。恰逢听闻宫中有刺客,臣弟便赶了进来。”

赵长宴早已经编好了一套说辞。

难怪他来的这样巧……苏雾听了,心中一番嘀咕,她昨日未归家,以赵长宴和她这女主的相爱程度,他来宫门口接她也合情合理。

她显然相信了赵长宴的话。

赵玄瀛未再追问,收回了目光。

今日这一场刺杀,安排之人显然动了必杀之心,而刺杀之人他心中有了几个猜测,一时无法做出判断。他让赵长宴留下,不过是想试探他。

他却不卑不吭,十分坦荡。

直觉告诉他,这场刺杀与赵长宴无关。

赵玄瀛按了下眉心,他从昏迷中刚刚醒来,身上还十分虚弱。如今暂时排除了对赵长宴的疑虑,他便冷淡道:“今日之事,朕会重赏,你们退下吧。”

苏雾脚步有些凝滞,这就完了?

这男主,还没跟她这堂堂女主说一句话啊!

而赵长宴,竟如她一样,脚步有些停顿。

赵玄瀛望过来:“还有何事?”

“皇上,臣弟有一件事,想向您陈述。”

“说罢。”

赵长宴颔首一笑,转身望向苏雾,帮她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发梢,温声道:“元元,你先出去等我一下。”

苏雾一头雾水。

赵长宴要说什么,竟还要让她回避?

尽管心中十分疑惑,但她的人设在这里,她也不敢多问,只能柔声道:“好。”

说罢,她朝赵玄瀛福了福身,乖顺地退出了殿内。

赵玄瀛望着她的背影。

今日一番混乱,她那身雾霭蓝色的百水裙摆脏了,上面沾着干涸的泥土,格外扎眼。

他看着,忽然记起她身上那股冷淡的像是日光的香气。

赵玄瀛眉眼沉下来,不知为何,他的心绪又莫名乱了。

“皇上。”耳畔忽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将他从烦乱的心绪中拉了出来。

赵玄瀛冷淡地望向赵长宴。

他正朝他温和地笑着,仿佛不曾察觉他的失态。

赵玄瀛眼梢微眯,他这个堂弟拥有一张他并不喜的过于漂亮的脸,从前他觉得他无用而懦弱,很少正眼看过他。

今日这番相处,才发现,这许久未见的人已不再是记忆中的样子,身上竟多出了几分令他熟悉的感觉。

这份熟悉,甚至让他觉得安心。

意识到这一点,赵玄瀛眉锋蹙起。

这份安心来得荒诞,他不该有这种想法。

赵玄瀛的目光顿时冷下来,声音仿佛淬了冰:“你要跟朕说何事?”

……

苏雾在殿外站着。

此时已近傍晚,秋日的冷风吹过来,她单薄的身子有些冷。

赵长宴在里面呆了有三刻钟了,他怎么还不出来?

她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脚踝,转身往里望了一眼,然而除了青玉壁的长廊,什么也瞧不见。

“真奇怪。”苏雾喃喃一句。

按照书中的剧情,赵玄瀛对赵长宴是颇为瞧不起的,就连抄了明王府,他对他,连审讯都未曾有过。

而赵长宴的性格也是懦弱的,对赵玄瀛更是连话都不敢多说。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在殿中待这么久。

“太奇怪了。”苏雾拧着眉,“这剧情的走向,为什么全都奇奇怪怪的?”

她原本和赵玄瀛早该碰面了,却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拖到今天才相遇。而好不容易相遇,要在山洞里培养感情的时候,却又被赵长宴横插一脚……

难道,需要完成任务的剧情,都会跑偏吗?

苏雾想不明白,想呼唤一下那仅出现了一次的系统问一问,结果瞪着虚空瞪了半晌,也不知道怎么召唤。

罢了,苏雾叹了口气,她还是自力更生吧。

“元元,你的脚怎么了?”苏雾唉声叹气的时候,赵长宴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他看到苏雾正在扭动脚踝,长眉蹙起。

苏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那双湿掉的绣鞋早已经干了,她看着有些微肿的脚踝,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在御花园里,好像扭伤了脚。

许是刚才的经历太过惊险,她慌乱之余,竟忘记了自己脚踝受过伤。

而现在赵长宴一提醒,脚踝被忽略的酸疼忽然涌了上来,苏雾登时一个趔趄:“疼……”

赵长宴急忙揽住她的腰,拧眉道:“你别动,我看看。”

他俯下身子,轻轻摸向她穿着罗袜的脚踝:“你脚踝受伤了,但未伤到骨头,再忍一忍,回府后请大夫来看一看。”

“好。”苏雾十分乖巧地应了一声,“那我们回府吧……”

她正要转身,一件带着体温的薄氅忽然落在她肩头。

苏雾疑惑地望向赵长宴:“殿下……”

“傍晚了,风大。”他温柔一笑,竟打横抱起了她。

“殿……殿下……不可!”苏雾在他怀里惊慌道,“这可是在宫里……”

“无碍。”赵长宴托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盖,抱着她往外走去。

怕自己摔下去,苏雾不得不抬起手腕搂住他的脖颈。

他今日入宫,必然是匆忙的,脱掉薄氅的身子,竟只穿着一件雪白的单衣,就连一头乌发,都是入承安殿之前束起的。

苏雾望着他过于漂亮的下颔线,忽然想起,混乱之时他走进假山那一幕。

那时他的长发散满肩头,面容苍白如纸,失尽了血色。

他对原女主的爱,是十分彻骨的吧。

可惜,原女主已经不在,被她这外来的游魂占了身子。

苏雾的视线慢慢从他脸上挪开,越过他的肩头,望向越来越远的承安殿,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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