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湖水凛冽刺骨,苏雾双脚踏入湖水中,寒冷入骨的湖水冻得她发颤,也让她回过神。
她救人心切,差点忘了,她不会游泳!
然而今日入宫,为了低调,她和赵娉婷都没有将婢女带进来,跪在地上吓瘫的沈环佩的婢女只知道呼喊,俨然也是不会水的。
苏雾焦灼地望着湖心,沈环佩翻腾的水花已经越来越小了。
怎么办?
她要怎么救她?
“嫂嫂,我来吧。”正在这时,赵娉婷忽然开口。
“不行,这湖水寒冷,你身子弱。”苏雾拧眉摇头。
“没关系的,我小时候在水边长大,水性极好的,嫂嫂放心。”
赵娉婷竟然十分坚决,她说着,就踏进了湖中。
“娉婷……”
“我没事。”赵娉婷回头朝她抿唇笑了笑,然后深吸一口气,扎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她水性确实很好,不一会儿,纤细的身子就游到了湖心。
苏雾双脚泡在湖水里,提心吊胆地望着。
赵娉婷的救援似乎很顺利,远远的,苏雾望着她带着已近昏迷的沈环佩往回游。
这边动静太大,在赵娉婷快游回来的时候,恰巧路过一个会水的嬷嬷,那嬷嬷见状,也极快地跳进湖里救人。
沈环佩终于被救了上来,她已经昏迷了,闻声涌来的婢女匆忙施救。
赵娉婷也从水中出来。
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厚重的冬衣被冷水浸透,苏雾匆忙上前搀她,近距离靠着她的身子,她都能感到她冷得发抖。
苏雾急忙脱下自己的斗篷拢在她身上:“娉婷,你有没有事?”
“嫂嫂不用担忧,我没事,就是冷了些。”赵娉婷紧紧拢着她的斗篷,声音都发起颤来。
湖边的场面十分混乱,好在那救人的嬷嬷十分镇静。
“那边有一处暖阁,先去那里面,给贵人们换下衣裳。”嬷嬷指挥着,顺便差人去喊了太医。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昏迷的沈环佩抬进暖阁,苏雾也搀着赵娉婷,进了暖阁歇下。
暖阁小小的,有一处小隔间。沈环佩和赵娉婷刚换好衣服,太医就匆匆来了。
经过太医一番救治,沈环佩渐渐转醒,只是白着脸哆哆嗦嗦地念叨着:“我是被水鬼拉下去的,那水鬼在水里,想要我的命……救我……救我……”
众人面面相觑。
太医只当是她说胡话,朝着众人解释道:“沈姑娘受惊过度导致呓语,她的身体已经无碍,睡一觉便好了。”
众人才松了口气。
太医又感慨道:“多亏了赵姑娘下水相救,否则沈姑娘怕是凶多吉少……”
“太医,那我妹妹如何了?”沈环佩得救,苏雾却顾不上欢喜,仍旧紧紧提着心。
太医上前给赵娉婷把完脉,宽慰地一笑:“您放心,赵姑娘无事,只是湖水冰冷,可能会染上风寒,等一下喝一碗驱寒的姜汤,应该就无碍了。”
听太医这样说,苏雾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没事就好,”她搓着赵娉婷尚还冰冷的双手,说道,“出了这样的事,今日的宫宴我们大概也不能参加了,我这就去找殿下问问能不能让我们提前离宫,你先在这等着我,行吗?”
“嗯,嫂嫂去吧。”赵娉婷苍白着脸,乖巧地点点头。
苏雾临走之前,不放心地又叮嘱道:“等会儿煮好的姜汤,你一定多喝一些。”
“嗯,娉婷知道。”
苏雾这才出了暖阁。
因为赵娉婷无事,她的心思便又重新放回到自己身上。
赵长宴应该还在偏殿和赵玄瀛说话。
她去找他的时候,多少能在赵玄瀛面前刷刷存在感。
她盘算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偏殿外面。
苏雾深吸一口气,正要往里走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下意识的,她藏身到了不远处的假山后面。
不一会儿,就见赵长宴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雾咬牙,他怎么出来了?
赵长宴一出来,她可就没有理由进去见到赵玄瀛了。
她懊恼地攥着手心,暗骂自己慢了一步。然而正要放弃进去,去追赵长宴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谢淮安的话——以变应变,事在人为。
她的脚步忽然停住。
剧情已经发生这样大的转变,她不能再这样轻易地放弃。
事在人为。
苏雾望着寂静的偏殿门口。
赵长宴已经走远了,没有人知道,她看见赵长宴从里面出来了。
她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闯进去。
这样,她不仅能见到赵玄瀛,还能获得和他独处的时间。
苏雾静下心神,瞬间做出了决定。
她微微整理一番衣裙,深吸一口气,随即装作十分惊慌的样子跑进了偏殿。
……
赵长宴从偏殿出来,便去御花园寻找苏雾,却在半路被卫原拦住。
“殿下,属下无能,失手了。”卫原扮做家奴的那身黑色布衣湿哒哒地贴在他身上。
“怎么回事?”赵长宴蹙眉。
“属下原本想溺杀她,没想到被王妃遇见,属下见王妃要下水救人,担忧伤到王妃的身体,便半途松了手……”
“元元?”赵长宴眸色沉下,“她有没有事?”
“殿下放心,王妃无事,她只是踏进了湖中,游到湖心救人的是大小姐。”
赵长宴这才放下心,他拧眉道:“元元插手,暂时留她一命吧,你快去换衣裳,别让人察觉。”
“属下遵命。”
“元元现在在哪儿?”
“回殿下,属下从湖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王妃扶着大小姐进了碧波湖边的小暖阁。”
赵长宴疾步往暖阁走去。
然而入了暖阁,他却没看见苏雾。
沈环佩被丫鬟们服侍着喝了姜汤和安神药,在小隔间里睡下了。外间只坐着赵娉婷,她正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姜汤发呆。
“王妃呢?”
赵娉婷见他来了,急忙回神站起来:“兄长没遇见嫂嫂吗,方才嫂嫂寻你去了。”
赵长宴眉心蹙起,未再看她一眼,快步出了暖阁。
赵娉婷望着他的背影,垂着眼梢又乖顺地坐回凳子。
眼前的姜汤还冒着热气,她独坐了许久,随后将姜汤默默端起来,全数倒进了一旁的盆栽之中。
……
偏殿里雕梁画栋,十分安静。
许是刚才赵玄瀛和赵长宴说话屏退了随从,偌大的殿内,竟无一守卫,苏雾顺利地小跑进来。
她穿过偏殿的正堂,眼前是一扇落地绘锦绣山河的水墨屏风,博山炉的烟气从里面袅袅而出。
苏雾望着里面隐约可见的玄色身影,装作慌不择路的样子,脚步未停地走进屏风:“殿下……”
随即她就对上了一双墨玉一样的眼睛。
赵玄瀛正望着她,似乎早已经知道她擅自闯入了偏殿。
苏雾像是受到惊吓般匆忙福身,气喘吁吁地解释道:“皇上恕罪,舍妹不甚跌入湖中,臣妇想见一见殿下。”
赵玄瀛却没有立刻回她,他目光凝在她的身上,锋利的眉峰微微蹙起。
苏雾在来之前将自己的斗篷给了赵娉婷,此时她只着一身单薄的缎裳,又因为她方才搀过湿透的赵娉婷,这缎裳也被沾湿了,正潮湿地贴在她的身上。
她的身子是十分曼妙的,虽然纤瘦,但凹凸有致,赵玄瀛知道自己不该看的。
他错开视线,望着她的脸。
她正垂着头,白皙如瓷的脸有些苍白,乌黑的发髻堕着,小小的耳垂上的坠着两只珍珠玉坠儿,摇摇晃晃。
他忽然想起,生辰宴上,他靠在她的耳畔,闻到的那股香气。
然而,赵长宴的脸浮现在他的面前。
赵玄瀛冷峻的眉眼微垂。
“他方才已经出去了。”
“那……是臣妇鲁莽了,臣妇这就退出去。”苏雾仿佛十分紧张地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她眸光微沉。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独处的机会,不能就这样走开。
她抿了抿唇,脚下微不可察地,用了些力气。
“呀!”随即,她惊呼一声。
赵玄瀛抬眸,就见她打了一个趔趄,她的脚下失控,猛然扑进他的怀里。
她的身子很软,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他终于闻到了淡淡的属于日光下的冷香。
“皇上,我……臣妇不是故意的。”她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像是吓坏了般,磕磕绊绊地起身。
萦绕在鼻间的香气倏然就淡了。
“臣妇……臣妇的鞋子湿了,有些滑……”她一边远离他,一边红着眼眶解释着,微微上翘的杏眼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显得愈发楚楚可怜。
赵玄瀛低头,才发现她的绣鞋和裙摆都湿透了。
繁复的裙摆沾在她的小腿上,绣鞋上方,露出一截白得耀眼的脚踝。
赵玄瀛眼眸微深,心底克制的回避,竟然出现一道裂痕。
他站了起来,薄唇紧抿着,走到她面前,在苏雾惶惑小心的目光下,他抬手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围在了她的身上。
那披风通体玄色,刺绣金线飞龙,厚重而宽大,将她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包裹其中。
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
苏雾冷透的身子,被温暖覆盖,她的眼底含上一抹隐藏极深的得逞的笑意。
她抬起双手,状若拘谨地抚着披风宽大的外沿,结结巴巴道:“谢……皇上……”
然而赵玄瀛并未收手,他抬起修长的手指,伸到她雪白的颈前,苏雾心底诧异,面上却惊慌般躲闪。
赵玄瀛蹙眉,箍住她的肩膀。
“别动。”他哑声道。
苏雾便不敢再动。
他松开她单薄的肩膀,那双略带薄茧的长指停在她的颈前,慢慢移动——他竟在帮她系着围带。
而他那双墨玉一样的眸子,正紧紧盯着她。
他不该亲自给她系围带的。
他失控了。
苏雾便知道,她将男主脱离剧情的感情悄悄推回来了,她今日的任务顺利完成。
于是,她做出花容失色的样子,十分惊慌地后退一步,磕磕绊绊道:“臣妇……臣妇自己来即可。”
赵玄瀛的手停在半空,看着苏雾十分惶恐地掩着领口,胡乱给自己系好围带。
“臣妇还要继续寻殿下,就……就不打扰皇上了,臣妇告退。”
她拢着厚重的披风朝他福身,仿佛逃也似地转身离去。
只是一拐出屏风,苏雾顿时卸了一身柔弱的伪装,她的唇角克制不住地,扬起了胜利的笑意。
然后这抹笑意便僵在了脸上。
因为屏风外面,站着一个人。
他静默无声,惯来温柔的眼底黑漆漆的,倒映不出一丝光泽。
他正望着她,视线划过她那身刺绣金线龙纹的披风,面无表情地望向她上扬的唇角。
是赵长宴。
不知道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多久。
下章就V啦,感谢大家支持,比心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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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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