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天欲明,黎以棠再次猛地睁开眼。
够了......该死的生物钟!
黎以棠睁着眼睛十分清醒的躺在床上,自己有时都佩服山河高中的服从性测试做的真是好。
哪怕昨天生死一线,今天还是能准时准点醒来。
黎以棠忽略自己可能是新环境睡不安稳的可能,在心里唾弃高考。
本来来到这个世界几天,都感觉高考是上辈子的事了,结果脑子里的生物钟还记得它。
左右睡不着,黎以棠吸取昨天差点看不懂繁体字的教训,决定每天趁脑子清晰好好学习一下繁体字。
等等,不是说好躺平咸鱼吗?......算了保命为上。
黎以棠本就是比较努力上进的好学生一枚,只因高三实在是学狠了,因此穷人乍富般只想着躺,躺的人生虚无缥缈只等成绩出来,如今一切都成过往,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目标,瞬间感觉心里都有了奔头。
猛然到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还看不到任何未来只能被动等着别人解救,黎以棠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样的想法在昨天无力反抗三皇子时达到顶峰。
也不知道原本的黎以棠哪里搞到这么好用的药,昨天黎以棠都觉得自己要被掐吐血了,涂了药今天居然都看不出什么痕迹。
黎以棠是说做就做的性格,索性好好整理了一翻书架,认真翻阅起来。
晨光渐盛,阳光铺洒,暖意融融,黎以棠抬头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舒畅。
好久没这么酣畅淋漓的学习了,还挺爽。
白鹭敲门,见怪不怪的边替黎以棠梳发边笑道:“小姐不都已经成为九皇子的未婚妻了吗?怎的还如此用功努力,侯爷和夫人若知道小姐每日早起用功,该心疼了。”
黎以棠很喜欢这位心灵手巧的侍女姐姐,铜镜中少女笑的眉眼弯弯,顾盼神采飞扬,声音也如四月山泉水般清甜:“这不是为了准备春考嘛,我也没有起很早的。”
白鹭讶然,本朝世家子弟不论男女,成人前都会在国子监读书,少男少女及笄或及冠后,会在来年春有一场传统考试,与各地来参加的考生共考,没有强制要求,但皇帝一向重视世家子弟的能力测试,因而慢慢和全国统一的春季科考合并,成为寒门世家共同竞争的一场考试。
监考和出题人都是朝堂内德高望重的文臣或者国子监的老祭酒,因而前三甲都有机会直接面圣,是入朝为官、得到皇帝青眼赏识的好机会。
今早黎以棠看史书时,就觉得这套制度和她在现代学的历史上的科举制度很像,还想着是不是高级文明当时偷偷借鉴来着。
不过女子不能入仕,因而这场春考多是世家子弟和寒门子弟通往朝堂的敲门砖,女子及笄后大多定了人家,也就在家中待嫁了,并不会去参加。
白鹭知道自家小姐一向有野心目标,国子监中不论琴棋书画还是策论骑射都出类拔萃,但没想到黎以棠还准备去参加春考:“小姐,大小姐参军做官就已经让侯爷头疼了,难道您也想......”
“我哪有姐姐那么厉害,只是待在家里也无聊,随便说说。”黎以棠笑道,“一会白鹭你陪我出门逛逛吧,过两日是相府千金生辰宴,我还没挑伴手礼,顺便去挑挑新衣服。”
白鹭点头应下,黎以棠出门做事都不喜欢人跟着,鲜少会主动提出让她陪同,白鹭还颇有些受宠若惊。
小姐如愿成为九皇子未婚妻后,似乎开朗了不少,和之前不大一样了呢。
实则黎以棠经过昨天晚上三皇子一事,要不是怕周围人发现端倪把她当邪祟抓起来,她恨不得一天十二时辰都跟别人待在一起才有安全感。
原身偏爱穿精致繁复的衣裙,多为霭蓝豆绿等端庄秀丽的颜色,显得人娴雅姝静,因为奔着做皇后的目标,小小年纪就优雅的不得了。
逛成衣店前,黎以棠还想着买些低调日常的衣服方便她闹腾,结果一进店就挑花了眼。
没有哪个少女不爱美丽的东西,黎以棠看看这件,摸摸那件,感叹这比现代那些古风店里的汉服好看多了。
黎夫人听说黎以棠要买新衣,二话不说给了厚厚一沓银票,加上平时武安侯府一向在银钱方面生怕亏待了她,因而黎以棠在老板姐姐天花乱坠的吹捧下狠狠体验了把富婆一掷千金的感觉。
何况黎以棠生的钟灵毓秀,身材比例又极好,很多布料一比就仿佛为给她做衣服而生一样,敲定了不知几套衣裙,黎以棠心情相当不错。
原主的衣服都是照着尺寸做了送到家中,真是错过了女孩子亲自来店买买买的快感啊,穷鬼黎以棠如是想着。
出了店,黎以棠又被巷子门口的糖人摊吸引,正欲走过去,猝不及防又被人撞了一下。
......黎以棠下意识握紧了手。
不要再给她塞纸条了!也不准再出来任何其他奇怪的事啊啊啊!
不待黎以棠继续胡思乱想天马行空,身后白鹭突然叫道:“小姐,你的荷包——”
黎以棠这才发现自己手里已经空空如也,刚刚撞到她的小乞丐早已经消失到巷子口了。
黎以棠跺了跺脚:“白鹭,荷包里有我重要的东西!”
天杀的什么时候改掉随手乱放的坏习惯!
黎以棠顾不得那么多,向巷子那边跑去,昨天三皇子的纸条被她随手放进荷包,黎以棠一想到要是被发现整个人都不好了,幸而穿的是轻巧的绣花鞋,很快穿过巷子追上了那小乞丐。
黎以棠没好气的拎起这个熊孩子,眼疾手快把纸条拿出来,正想训斥两句,看着面前皮包骨头,面颊凹陷的孩子一口气不上不下。
小乞丐很警惕,见她松手撒腿就要跑,黎以棠忙拽住他:“等等!”
活了十八年,黎以棠除了商场门口那种写着一手好字不知真假的乞讨者,没有在现实中接触过这种衣不蔽体,明显为温饱挣扎的人,何况还是个孩子。
黎以棠看看荷包,里面只是一些碎银,想了想,把荷包留下,钱塞给小乞丐的手里,又把刚买的糖人和酥饼塞给他。
小乞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应该是饿极了,拿起酥饼胡乱往嘴里塞起来。
“慢点,没人跟你抢。”黎以棠无奈,感觉这小孩下一秒就会被酥饼噎死。
事实上并没有,黎以棠也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干巴巴的看小乞丐狼吞虎咽两块酥饼:“你......家里人呢?”
是不是不该这样问,要是是可怜的孤儿怎么办?黎以棠问完就懊恼,幸好一直不说话的小乞丐打了个饱嗝,谨慎的扫视黎以棠几眼后开了口:“姐姐,你可以帮帮我哥吗?”
实话讲黎以棠已经对这种突发事件有点ptsd,正犹豫要不给点钱算了,别再是古代人贩子组织,虽然不知道古代的拐卖技术有没有那么高超,不等黎以棠发散思维,小乞丐转头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黎以棠睁大了眼睛。
这整条巷子看起来都破旧到看起来数十年没人住的样子,身后的破木门更是布满灰尘,结满了厚厚的蜘网,居然还能推开。
小乞丐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这些,自顾自踏进去。
“门外什么声音?”
老旧的木门里传来一道沙哑虚弱的中性音,隐隐透着严厉和无奈:“小武,东西哪来的?”
小武努了努嘴:“门外人给的。”
那人声音冷硬:“你若改不了偷东西的毛病,就不要跟着我了。”
说罢挣扎起身,黎以棠这才看清这人的面貌。
此人中等身量,看着像个书生打扮,长的有些秀气,脸色苍白如纸,双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他看起来实在摇摇欲坠,旁边被称作小武的乞丐神色泛起焦急,想要扶他一把,却被他狠狠推开。
实际上他也没什么劲,强撑着要把酥饼和碎银还给黎以棠:“实在抱歉,是在下没有管好弟弟。”
“姐姐,你是好人,你能不能救救我...我哥?”小武不甘心的冲黎以棠喊。
黎以棠也觉得这人状态看起来属实不太好,短短这一小会就掩面咳的撕心裂肺好几回,能看出身体的主人已经在极力忍耐不让自己太过失礼,但身体状态属实太差了。
黎以棠知道,在这个医疗条件还不太发达的朝代,这样的病很有可能会病死人的,正欲开口,那人却对小武的话置若罔闻,开口声音礼貌中带着疏离:“幼弟无力,冲撞小姐了,小武,给这位小姐道歉,在下不要紧,不劳......”
不待说完,那人再也撑不住般直直倒下。
“哥!”小武急的眼眶通红,看向黎以棠的眼神带着祈求:“姐姐,你是好人,可不可以发发善心救救我哥,他不是坏人,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人命当前,幸而白鹭适时谁过来,三人合力才把昏死过去的小武哥哥送进医馆。
“我哥是在城郊救下的我,我无父无母,为了活命在城门口乞讨。大乞丐觉得我挡了他们的道,把我打了一顿扔在城郊。”小武紧紧攥着哥哥的手,大大的眼睛泛着泪花。
到底只是个小孩子,他现在已经很信任面前这个好心的姐姐,话如倒豆子般全告诉黎以棠:“要不是我哥救我,我可能都醒不过来,我哥说他也无父无母是孤魂野鬼,如今要进京参加春考,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我就跟他走了。”
“既然是来京城参加春考之人,怎么却弄了这一身的伤和病?”白鹭看着眼前说话不似作假的小武,忍不住疑问。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天我哥出去替人写字赚钱,回来时有一伙不知什么人,不由分说把他打了一顿.....”小武生怕黎以棠因此不救人,哽咽着急急补充:“我哥很有学问,也真的是好人,他教我认字,教我做人的道理,可是钱都花光了,医馆的人不肯给我抓药,我哥两天没吃东西了,我才.......”
黎以棠既然管了这幢事,当然雷锋做到底,安抚道:“放心,我不会不管你哥的,你哥叫什么?”
“我哥说他叫沈枝。”小武吸了吸鼻子,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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