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离去后,林岁生不敢耽搁,第二天就组织村民上山,果真在大枫树下挖到了六具尸体。将尸体一具具从深坑里搬出来,冬日寒冷,尸体未见**,身上的刀伤栩栩如生。
“这不就是吕家商队被老虎吃掉的人吗?”村民们大惊。
他们勉强辨认出,其中一个有些熟悉的中年人样貌,正是吕家商队原来的大当家。
观其身上的伤口,这些人哪里是被老虎袭击啊,分明就是被利刃所伤。
“原来,不是老虎吃的人啊。”众人震惊地站在原地,这才明白过来。
他们不禁朝林岁生看去,问:“岁生,你是咋知道大枫树下有尸体的?”
林岁生沉默了一会儿,心中犹豫。他要不要告诉村民们,是老虎闯入他家,口吐人言将事情真相告诉他的。
这么说,他们会相信吗?
“你们,相信兽会说话吗?”林岁生抬起头,酝酿了一会儿,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人犯下的杀戮罪行,为了掩盖真相,因为兽不会说话,就将罪孽推到兽的身上。”
听到他这奇怪的话,村民们站在雪地上,脸色迷蒙,似懂非懂。
见此,林岁生深呼一口气,张开嘴巴在寒冷的空气中吐出一团白雾,他眼神微利,声音铿锵有力地道:“这一切,都是山君告诉我的!就是你们误认为的那吃人的猛虎告诉我的!”
“它亲口对我说的!”
来到县衙的公堂上,林岁生依旧如此说道。
身后,站着一群挖掘尸体的村民还有用粗麻布裹住整个脑袋,只在双眼间留下一丝缝隙的雪女。
屋外的空地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六具尸体,仵作正在验尸。
“荒谬!”听完林岁生的诉状,县令一拍惊堂木,瞪大眼睛,惊得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然而,林岁生却并没有吓到,他目光锐利地直视上方站着的县令:“事情…就是如此,猛虎含冤,口吐人言,而真正的凶手,却在逍遥法外!”
县令心中一惊,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
……
“爷,不好了。”一个富贵打扮的管事慌慌张张地在赌场里找到了一个正醉醺醺趴在桌上下注的男人。
“什么事?”醉醺醺的男人皱眉,因为被打扰了兴致而十分不悦。
管事看了一眼周围闹哄哄的人群,凑近醉酒男人的耳边小声地说,“那些尸体被人找出来了,现在就在衙门里…”
“爷,如果不是老虎吃的,那任谁都想得到,那些人是我们杀的啊!”
醉酒男人朦胧的眼神猛地惊醒,目光惊恐而疑惑:“怎么找出来了,明明做得那么隐蔽!”
四周闹闹嚷嚷,他的声音混杂在人堆里,其他人并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管事问道。
男人勉强稳住情绪,皱眉揉了揉脑袋,目光定定地看着桌上的赌资。过了一会儿,他面色难看地咬牙道:“只能破财消灾了!”
他眸子里滑过一道暗光,盯着管事,小声地说:“你取两百…不,五百两银票,到县衙去找王师爷。”
“记得,做事小心点,别留下什么马脚。”
管事连忙领命离去:“是。”
……
公堂上,县令缓过神来,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此刻,仵作从外面进来,禀告道:“大人,此六人的确是利器所伤,不过,他们的真正死因却是被覆入土中憋闷而死。”
仵作说完,公堂中的村民们惊得深呼一口气,愣愣张大嘴巴:“这…这不就是把人活埋了嘛!”
“哪个丧天良的干出来的这么狠毒的事!”
不满闹哄哄的公堂,县令皱了下眉,呼喝道:“安静!”
“不然本官治你等扰乱公堂之罪,重打二十大板。”
此言一出,下方的村民瞬间闭嘴,恐慌地低下头,再不敢出声。
林岁生注意到身后众人的惊恐,他微微皱眉,抿紧唇瓣,过了一会儿,他出声道:“大人,还请您公正裁断,破获此案。”
“本官自会…”县令晃着脑袋正说着话,突然,刚刚离去的王师爷走到他的身旁,附耳窃窃私语。
见此,站在下方的林岁生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
然而,就是在这短短时间内,当王师爷再次离去后,公堂上座的县令突然懒洋洋地道:“尔等先行退去,此事本官定然会查清真相。”
随即,他看着林岁生,目光闪了闪,又说:“你既知道尸体埋葬之地,那本身便有嫌疑,本官可不相信什么猛虎相告这般哄人的鬼话。”
“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野兽都是神女大人那只会说话的猛虎坐骑…”这句话,县令说得很小声,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来人,将林岁生暂时收监,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县令的话音刚落,左右的衙役就要将林岁生押住。
“你!”林岁生震惊抬头,死死地盯着公堂上高坐的县令。
周围,本来是来作证的洛水村村民也没想到,刚刚县令大人还说要查清真相,现在怎么就要把他们村的林岁生关起来呢?
“大人,岁生是冤枉的啊!”
“对啊,我们和岁生就是在山上发现了尸体,其他什么都没做。”
“……”
上首坐着的县令皱起眉头,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来人,将这群刁民全部赶出去!”
被拿着棍棒的衙役往外赶时,雪女心中惶恐,身体发抖,凭借娇小的身体钻了空子,挤到了被官差押住的林岁生身旁。
“岁生哥,怎么会这样?”她哭着问道,心中害怕极了。
林岁生见到雪女挤过来,他猛地忆起什么,眸子里滑过一道亮光,嘴唇轻轻地张合道:“玉佩…”随即,他低下头朝腰间看去。
雪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脑袋懵了一瞬后,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连忙朝前倒去,碰到林岁生的身体,在官差们看不到的角度,将林岁生腰间的玉佩飞快地拽了下来,藏在了灰布衣袖里。
然后,雪女猛地被官差拽开推了出去,就要往后面的地面上摔去。
幸好村民们眼疾手快,将人给接住了。
“雪女,你没事吧。”
雪女站稳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说话间,他们已经被赶出了县衙外,只能抬起头无力地望着紧闭的朱红大门。
陌生的街道上,雪女无措地站在原地,身旁是洛水村的村民们。
在林岁生被抓走后,惶恐的村民们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可咋办啊,岁生被抓起来了。”他们急地团团转。
雪不知不觉间从天空中飘落而下,冷风一吹,寒意渐起。然而,被赶出来的众人却像脚底生根了般,站在原地久久不肯离开,只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县衙大门。
雪女袖中的圆环玉佩被她捂得发热,终于,她拍了拍身上的雪,冲着村民们坚定地说道:“叔伯,你们去附近找个避风的地方先歇息下,我有办法救岁生哥,你们不要慌张。”说话时,她没发觉到,自己的身体乃至声音都是颤抖得那般厉害。
说完,还不待众人反应,雪女便带着袖中的玉佩,埋头冲出了这片街道。
只要找到那个宁安侯府,就一定能救岁生哥的,一定能救吧…?雪女心中不断祈求,她自小就一直待在洛水村中,从未出去过。头一次出来,却是如此的恐慌与无助。
还是一个孩子的她见识不太多,她心中忐忑那个侯府是不是真的能让那公堂高座上那富贵威严的县令大老爷放人。
但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城里的道路虽平坦,但却左拐右绕。雪女一路慌张地鼓起勇气询问陌生人,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找到了那被称为侯府的地方。
那扇朱门高阔宏伟,圆红木柱上雕刻着飘逸美丽的图案,光滑台阶上的门槛几乎有半个她那么高…寻女愣愣地看着自己找到的地方,站在寒风飘雪中,惶恐犹豫着要不要继续上前去。
“你找谁?”守门的小厮看到这个蒙头瘦弱的身影,问道。
雪女将圆环玉佩紧紧地捏在手心,见这个陌生人问话,她心下瑟缩,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触感是粗糙的麻布,这让她心中松了口气,结结巴巴地道:“我找宁安侯府。”
小厮打量了一眼她的穿着,还算耐心地回答道:“这里就是宁安侯府,小姑娘你找谁?”
“我…我。”雪女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她脑袋恍惚,只知道自己应该拿着玉佩来找宁安侯府。
但是,具体要找谁,她也不知道啊。
一时间,她急地要哭出来了,手指更加用力地攥紧了玉佩:“这是玉佩…”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慌忙地把手中的玉佩展示给小厮看。
“嗯?”见到雪女剧烈的反应,小厮眼神奇怪地打量了她好几眼,暗自嘀咕:“莫不是哪里跑来的疯子。”
听到雪女说玉佩,他缓缓低下头,随意地瞥了一眼雪女手中递过来的玉佩。
第一眼,他注意到雪女那过分苍白的手。第二眼,当他看到那枚玉佩时,却让他看呆住了。
“这玉佩?!”这不是侯爷还有小姐严令让他们所有人都记住的玉佩吗!他抬起头,震惊地看向雪女。
小厮还记得老侯爷亲自朝他们这些下人交代过,玉佩的主人到来,一定要以最尊贵的礼节接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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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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