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泠音站在在这幅画前，很久没有离开。

好悲伤的一幅画，绿色的仙女不过是凭空想象出来的摆了。

女孩逛完一圈，正要回去，走到半路，看到托马斯在朝自己招手，看到喻泠音露出不解的神情，托马斯点点头。

走到吧台前：“托马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托马斯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小姐，你还记得你前些天喝醉了站在窗台前的事吗？”

“哦，这个我有印象，我不会是闯祸了吧，”女孩的心拧巴成一团，接着问：“我没闯什么大祸吧？”

“没有没有。”托马斯从吧台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

“对不起，当时看到俊男美女站在一起，非常亮眼，就拍了下来。现在想想，这个举动是非常不礼貌的，应该把照片还给你。”

他补充了一句：“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很多，我喜欢用相机记录下来。不好意思，再次跟您说声抱歉。”

喻泠音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心里绝望了，暗道：“完了！”

原来她喝醉以后，真的跟程驿说过话。女孩拧巴的心终究是死了。

她慌得要死，手上紧紧攥着照片。着急地问：“我没有对照片上的这个男生动手动脚的吧，没有打他吧，有没有骂他？”

在托马斯回忆的几秒时间里，喻泠音觉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没有。你肯定没有打他，你看起来就不像会打人的样子。至于有没有骂他，这个我不清楚。”托马斯实话实说。

女孩再次看向照片，照片里程驿的表情算不上好，甚至有些差劲。自己的表情一看就是喝醉的样子，她没有说什么吓人的话就奇了怪了。

女孩思考片刻，想明白以后，露出释然的笑容：“谢谢你，托马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照片我就收下了。”

她注视照片半晌，下定决心，朝程驿喝酒的角落走去。

喻泠音在距离程驿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

程驿喝完了十一杯苦艾酒，准备喝第十二杯。骨节分明的手握住玻璃杯底部，一饮而尽。乌黑浓密的头发遮住眼睛，女孩只能透过发丝的空隙观察他。

他抬头，晃神间，看到女孩朦胧的身影就在眼前。

喻泠音被他**裸的目光盯得想要后退，指尖微缩，头稍稍低下。

她不退返进，向前走了一步。

程驿喝了这么多天的苦艾酒，终于出现了他梦寐以求的人，他触不可及的愿望。

喻泠音知道他在凝视自己，她想要躲闪。忽的，他冲自己笑了笑。

喻泠音胡乱扯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回应他，自己肯定笑的肯定难看死了，怨不得他不看她了。

程驿看到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了，他想要看得清晰些再清晰些，端起一杯装满苦艾酒的杯子，喝了一口。

喻泠音的余光瞥到桌子上那一堆空酒杯上，除了程驿手里握着的那一杯，只有两杯了。

女孩又往前迈了一步，抓住程驿握紧杯子的那只胳膊的手腕处，小声说：“别喝了。”

程驿抬头，眼底透着一丝愕然。惊讶之余，女孩竟能从中看出些欢喜。

喻泠音意识到自己莽撞了，松开手默不作声，摸摸耳边的碎发，指甲轻轻抠着自己的手背。

“好。”

女孩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她的目光迎上程驿的目光，看清他的眼神里有愉悦，有渴望还有悸动。

酒吧的光线忽明忽暗，那束没有多么亮的光线在他的身体里徘徊穿梭，试图挑起他埋藏在心里对眼前人根深蒂固的渴求。

他妄想用眼睛，穿透自己的灵魂，去找寻一个喜欢他的她，哪怕一点也好。

在他呆愣的几秒钟，女孩又向前迈了一步，距离之近，程驿能闻到她身上的山茶花的清香。

“你为什么给我送花，不署名？”

程驿的眼神里有躲闪，他不再看她，慢慢开口。

“送花是希望你开心，但是......好像失败了。我好像还把你惹生气了。”他的语气里有一点让人不易察觉的忧伤。

喻泠音明白过来，非常后悔自己的‘胡说八道’，解释道：“没有，我根本没有生气。”

她扬起嘴角浅笑道，“你送我那么多束花，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生气。”

苦艾酒的后劲大，程驿仰头看了喻泠音一眼，嗓音低迷暗哑地说：“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不会生气。”

女孩愣在原地，感觉说什么也不太好，气氛瞬间冷淡下来。

“你说我不是她，那我是谁？”

“你是——是我幻想出来的，等我酒醒了，你就消失了。你不是她，不能代表她说话。”

喻泠音听到程驿这么说，暗自发笑，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女孩换了个话题，紧张且期待地问：“那你，还喜欢她吗？”

程驿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拳，又慢慢张开。眼睛里泛着泪光，低垂的眼眸藏着伤痛：“没办法了，她有喜欢的人了。”

女孩怔住，心想这是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自己喝醉了，不能胡言乱语地编造出一个假的男朋友吧。

“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喻泠音急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程驿根本不想提这件事，已经被遮盖的伤口不想被再次撕开。

他又有些想知道真相，还是说了：“那个家伙，老是跟在你身后，赶都赶不走。”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都有种撒娇的意味。

女孩听了这话，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说的是，阿努夫里？”

“你很喜欢他吧。”

怎么就喜欢了。

女孩先哑口无言，继而努力解释：“我怎么——怎么就喜欢那家伙了？不是，我真的不喜欢他。你从哪里看出来的，他和喜欢两个字根本不沾边。”

“哦，这都不重要了。”

喻泠音抬手，试探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乌黑浓密的头发又细又软，真想忍不住再摸摸。

她握住程驿的手臂，轻轻摇了摇：“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声音突然哽住，怎么也说不出口。

女孩慢慢放下手，感觉四周没有了喧嚣和吵闹，她只想听听他的答案。

程驿的心像是被无形的压力紧紧包裹，喘不过气又想奋力地挣扎。他低头扶额，被发丝遮住的眼睛里藏着好多绝望。

沉默了几分钟，他用尽力气说出一句话，“我，放弃你了。”

喻泠音的所有期待都化为泡影，只能满怀失落地说：“好吧，那我走了。”

女孩转身就要走，程驿的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马上拉住了女孩的衣角，紧紧握住。

似乎是怕她要走，程驿的另一只手握住女孩的手。

拉住她衣角的手松开，也握住她的手。

“不行。”

他的两只手包裹住女孩的手，握的愈加的紧，像是盔甲保护着这只小手。

喻泠音在程驿握上她手的那一刻，呼吸微微一滞。另一只手指尖微红，稍稍蜷缩。

她羞怯地开口：“程驿，你抓的太紧了。”

男生只是松了松手上的力气，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女孩不敢和他对视，只要她转头，就会发现，他的眼睛里全是她。

气氛僵持住了，喻泠音电话的响声打破了唯美的氛围。

想要从包里拿出手机，他不撒手，她只能一只手拉开包的拉链，把手机拿出来。这个动作有点艰难又有些奇怪。

“喂，伊黛尔。”

“音。你吓死我了，你去哪里了，这么久不回来。”

“我转了转，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我很快回去。”

“好，我们这边也结束了。”

女孩单手将手机放进包里，她看着呆呆地望着她的程驿，想了个办法。

她从包里拿出一只口红，翻了半天没找到纸。

她朝四周看了看，大家都沉浸在欢乐中。下定了决心，在陈驿的白色衬衣上，写下一串数字。

程驿好奇地看着她的举动，嘴角勾起，勾勒出一抹浅笑。

女孩的头发散落在程驿的手臂上，温柔认真的眉眼在灯光不足的地方更是娇俏动人。

喻泠音轻轻地柔声说：“这是我的新的电话号码，等你酒醒了，要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可以打给我。”

程驿好像听懂了，默默地松开了双手。

——

深夜小剧场

伊黛尔看到喻泠音迈着小碎步欢快的样子，直言：“音，你看起来比平时高兴好多。”

女孩回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是吗，可能吧。”

阿努夫里也注意到了喻泠音的反常：“音，你高兴的时候比平时漂亮多了。”

不知怎的，喻泠音不太想搭理他。

“怎么说话的，音平时也很美的好吗。”说着，伊黛尔给了阿努夫里一个拳头，捶在胸口。

“哦哦，对。我喝醉了，说话有问题。”

伊黛尔才不管他，给他来了个大大的白眼。

阿努夫里看天色已晚，主动说：“音，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到你家门口吧。”

“不用不用，不麻烦你了。”

喻泠音见到他，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不用你，我今天陪音回家。你快走吧，早点回实验基地。”

喻泠音到小别墅以后，看着天上的月亮。月亮又大又圆，和星星挨得好近好近。

有多近呢？好像在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