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十指紧扣着。

晏星河隐约能够感受到楚樾的脉搏的跳动。而此外，更能够直观感受到的则是对方对自己的关心和紧张。

消毒水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空气中。

楚樾一只手护住晏星河，轻声地介绍了一遍房间的格局。

两个人现如今正处在一间杂乱无章的画室内。

画室的地面上都是散落的水粉颜料、漆黑色的铅笔屑，被不小心打翻的水桶流完了所有的水。

整个画室里都弥漫着馥郁的花香，楚樾翻找了一遍桌子上的物品，摆在桌面上的是一张艺术剧院团的宣传单——《卡尔克萨艺术团首次公开演出！》，边上散落的则是一些艺术相关的书籍。

晏星河正前方的折叠凳上堆着一摞速写，近乎每一张都能够精准地抓住人物的动态，寥寥几笔就已经达到了人体美学的极致。

可饶是如此，绘画者显然对自己的画作相当不满，他在这些速写作品上全都打了一个巨大的叉号。

晏星河伸出手指，用指腹感受着画作上的笔触，一点点勾勒出某个隐藏的符号，在即将完成最后一笔时骤然停住了手。

扭曲的文字浮现在晏星河无法视物的眼前。

最顶上像是一个问号，中间是一个圆形，下方是两个怪异的弧形。

在晏星河的手指触碰下，这个印记隐约闪烁起金黄色的光芒，却又在他抬手时骤然黯淡了下去。

这点轻微的变化在晏星河的眼里却格外地分明——黑暗里唯一亮起的一个光点，可不明显吗？

楚樾注意到他的动作，下意识地点开自己的腕表，试图在学院庞大的信息资料库里进行检索。

腕表上的搜索结果也跳了出来：

【很抱歉，该信息不存在于资料库中，请确认是否存在错别字，或是否需要新增信息条目。】

【卡尔克萨艺术团】是一个常年只在欧洲活动的著名艺术团，但向来只在部分富豪当中进行演出，这也是楚樾第一次听说他们进行过公开表演的事情。

近几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欧洲的教廷还是他们那边负责管理污染物的部门管理不力，屡屡有从那边逃窜过来的污染物，又因为不同国家和高校之间的污染物资料并没有完全互通，导致现在没有足够的信息。

也不知道这个【卡尔克萨艺术团】是不是存在什么隐秘。

【卡尔克萨艺术团吗？】

晏星河想起了什么，手指相当不客气地戳穿了一打的速写纸，没有让楚樾看见上面的隐秘符号。

【没记错的话，这个艺术团是我的一位叔父投资的。】

“这个画室的所有人都离开了这里，也许是一起去看艺术团的演出了。”

像这种能在构建出一个大环境的，往往都是构建者内心中记忆最深刻的事情。他们想要离开这个世界，至少需要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按理来说，晏星河作为一个瞎子，眼下最好哪里也不要去，就待在画室里最好。

但楚樾却完全没有甩下晏星河一个人行动的打算。

晏星河是他失而复得阔别云剑的恋人。

而楚樾也有信心自己可以保护好他。

晏星河像是读到了楚樾的心声一样。脑海里和神话异能沟通着的的思绪微妙地卡顿了一下，他状似不经意地瞥过楚樾一眼，眼睛上的玫瑰微微晃了晃，比先前开的还要妖艳上许多。

脑海里的神话顿时噤声。

晏星河伸出手指，戳了戳前男友同志的背部一下：“有发现什么吗，没发现什么的话要不要出去看看？你背我吧，不然出事了我跑不快。”

从异常出现开始，他就有一种似乎被什么东西盯上了的古怪感受。

楚樾同样感受到了阴冷的注视。

他沉默地将晏星河背起，两个人往外走去。

污染物10097甩了甩尾，它尚且不太适应骤然改变的环境，在屋子里扑腾了一圈。

脑海里的记录册显然对这个污染物垂涎三尺。

【“污染物■■■记录册”

项目编号：污染物1000；

项目等级：伪Breach；

项目描述：污染物1000是一种具备自我认知篡改与认知性模因污染的叙事型污染物。

首次被记录是在1817年英国伦敦，神秘的艺术团进行《黄衣之王》的剧目排演，被邀请过欣赏这一出可怖剧目后的艺术家们纷纷陷入了疯狂，开始大量创造有关虚无主义的残酷的作品，随后，相关的艺术家都在某个深夜暴毙于睡梦之中；

1850年，该作品再度于德国进行试演，哲学家尼采便曾目睹了这一部作品，幸而在调查员的干预焚毁了《黄衣之王》的全部稿件后，相关的污染消失。

有作家在阅读过《黄衣之王》后，仿造著名作家王尔德并创作出污染物1000。而污染物1000是后人对《黄衣之王》的拙劣仿写与改编，其污染性大大下降。】

晏星河下意识地用舌尖点在自己的下唇上，舔着唇认真地思考着。

只是拙劣仿写就可以达到伪造的Breach级别的地步吗？

画室里找不到更多有用的关键信息，两个人推开门，缓缓地往外走去。

这些附带有污染的物品落在晏星河的眼里，就像是在黑白的图层里叠加了描边效果。

晏星河看着勾着金丝边的走廊，忍不住轻轻舒了口气。

整个污染区的金丝层层叠叠在一块，却又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一个方位，那会不会就是所谓的【卡尔克萨艺术团】的方向？

他扯了扯楚樾的袖子，刚想示意对方和自己右转往那个方向的位置前进，就听见走廊上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

伴随着脚步声传来的还有钥匙相撞发出的清脆响声和猫叫声。

一个看上去苍老得不像人的老头出现在走廊上。

老头形如枯槁，虽然穿着得体的18世纪晚礼服，却有着一幅看上去就相当骇人的外貌。对方佝偻着背部，楚樾从他的外形特征上勉强辨认出了对方是白色人种。

闻到了人类香甜的气味，它的嘴角上还挂着血，走路步步生风，几乎是上一秒才出现在走廊转角处，下一秒就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去剧院！？卡尔克萨艺术团的大艺术家们难得决定公开演出，再不去可就没有位置了。”

结合对方相当自豪的伦敦腔足以判断出，这里大概是某所英国贵族的艺术学校，对方则是这里的校监。

晏星河把头靠在楚樾的肩膀上，甚至他都不用装病，光是这么虚弱地靠在楚樾身上，就足以看得出来那种虚弱了。

他体型单薄，身上穿的也少，刚刚被风这么一吹，更是透露出几分的脆弱可怜。

就听见楚樾冷着一张脸用流利的英语回答说：“这位同学生病了，难受了一个早上，我想带他先去医务室。”

“去什么医务室，现在是身体重要还是艺术重要，我告诉你们，像现在这样有着大艺术家们亲自表演的机会可不多，如果你们不是我们皇家音乐学院的学生，你们以为能够现场看到这么重要的一幕吗——”

对方脸色很臭，楚樾见状，只得点点头，带着晏星河快步离开了画室。

临走之前，晏星河手里的骰子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

【盗窃】技能检定10/10，成功。

等一离开校监的视线，晏星河立刻就从楚樾的身上跳了下来，把一串钥匙塞到了楚樾的手上。

两个人的手碰在了一块，晏星河有些局促地缩回指尖。

后者似乎有些遗憾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腹。

宿舍内，校监遗憾地目送着两个食物远去。

下一秒，它骤然瞪大了双眼。污染物10097摇晃了一下尾巴，眼睛打量着眼前一看就不太好吃的校监，颇有些犹豫不决地思考着。

现实世界当中。

华夏学院的论坛上：

【突发！高危！污染物1000在西方教廷转交给我们学院的时候收容失效，污染治理病房已经全面封闭，请所有师生立刻远离污染治理病房。】

【主楼：目前已确认调查员“楚樾”和被不明污染物寄生者“晏星河”陷入污染区域。

当前学校已封闭污染治理病房一带，请全体师生不要靠近、立即远离该片区域。如有出行需要，请自行绕道直到污染物1000收容成功。

污染物1000存在极强的污染性，根据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那边的记录，起码有上百人曾在见过污染物1000《黄衣之王》后陷入了疯狂的状态。】

【1L：？楚樾都进去了？】

【2L：污染物1000，编号这么靠前，一听就好恐怖。】

【3L:楚樾战斗力那么强，应该没事吧。】

【4L:去过密大当过交换生的在此，《黄衣之王》这个是他们神秘学分支才能够了解的污染物，正常情况下甚至不对普通神学院的学生开放这部分的内容，怎么会突然收容失效。】

【5L：不会是故意的吧……明年不就交流赛了？】

【6L：不至于吧，这种小手段能对楚樾造成0个影响。】

【7L：楚樾再怎么强，他对象的神话都很弱啊，如果要保护好他对象，就算是楚樾不一定能轻松解决吧？】

【8L：这么快就确认是他对象了吗？】

【9L：别扯有的没的，希望两位在污染区的同学平平安安的（祈祷）】

在污染世界里，晏星河的唇角忍不住轻轻勾起。污染物10097在画室内饱餐了一顿，小猫为难地看了看地面上被校监的身体砸乱的画笔和水粉颜料，不自觉地用大尾巴扫了一下地面。

好吧，校监身上的污染力量不少，吃起来虽然老了点，但味道不错。

污染物1000，光是这么大老远地闻着，就带着一股馥郁的玫瑰香气。

刚刚好，晏星河也喜欢玫瑰。

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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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小芝士：魅惑技能：一个社交上讨好别人的技能，虽然现在大部分人好像直接拿来当魅魔和一见钟情用了（x）

大修了一下！

粉色棉花糖：玫瑰玫瑰~[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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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